第260章 殿試巧答
- 明末廢柴
- 吳前法
- 4068字
- 2020-08-20 09:43:38
殿試的時間道了。天蒙蒙亮,吳偉就起來了,紫禁城開了,眾生員鴉雀無聲,排隊進入,這些考生還是第一次進入這么莊嚴之地,有些考生已經(jīng)微微顫抖,不能自已,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吳偉,他則沒有緊張。一則他來過紫禁城,二則他來自后世,對皇權(quán)并沒有同古人一樣,感覺如此的神秘和恐懼。
不過,吳偉還是感覺自己如同做夢一般,他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的人生際遇真是太荒唐太怪誕了,比張好古的連升三級還奇葩。
崇禎卻很高興,自己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你看,如果不是自己下旨,這就埋沒了一個科舉人才了。殊不知正因為他的圣旨,有一個詞語很形象,那就是狐假虎威,要不是他下旨,就憑吳偉的水平,根本連童生也中不了。當然他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吳偉是一個有本事有水平的,他一參加科舉考試就中了,而且還全部都是案首,因此越發(fā)的覺得他是個奇才,越發(fā)的重視他了。
崇禎是殿試的主考官,看到人群中的吳偉波瀾不驚,他很是滿意,這才是國家棟梁應有的風度,你再看其他人,好多都瑟瑟發(fā)抖,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還是害怕,這些是未來的棟梁嗎,這些人朕能放心把國家大事托付給他們嗎,不能啊。絕對是吳偉才行啊,看來,這次的狀元必須要給吳偉才行。因此還沒開始呢,吳偉的狀元頭銜就基本板上釘釘了,別的考生只能爭奪榜眼了。
此次考試,內(nèi)閣的幾位閣老也都在,雖然崇禎是名義上的主考官,但主持考試的是內(nèi)閣首輔溫體仁,他可對吳偉沒什么好感,狠狠的瞪了吳偉一眼,心想,這家伙看來水平不錯啊,居然這樣都整不了他。
溫體仁不知道他是如何逆勢上榜的,但是愈發(fā)證明了此人不簡單,要重視他,如果讓他中了,特別是進了朝廷,那是在給自己樹立敵人,所以這次殿試很關(guān)鍵,決不能讓他再次成功。
到了宣布考題的時候,事先任何人都不知道考題的內(nèi)容,甚至連內(nèi)閣首輔溫體仁也不知道。崇禎這次出的題目是剿匪。
這樣的題目,確實也是很合理,現(xiàn)在匪患猖獗,崇禎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流賊又打到哪里了,每天都是捷報捷報,但是流賊勢力反而越來越大,現(xiàn)在陜西山西,河南,安徽,山東,四川都是流賊的勢力,崇禎為此還殺了好多人,但是為何越剿越多,崇禎不可謂不勤勉,但是為何形式越發(fā)糜爛,崇禎想不通,所以他想利用這個機會,讓眾考生來幫他想想,問題出在哪里。
等宣布完題目后,眾考生開始提筆在空白的宣紙上作答。
這題目說難不難,說不難卻很難,為何,因為一個不好,就是說崇禎無能,你以為你是誰啊,侃侃而談,你難道比當今圣上更英明,你是何居心,你大不敬,就先把你咔嚓掉了,就沒戲了,所以這題目非常難,而且這些人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你讓他引經(jīng)據(jù)典還行,說剿匪,這真是太為難他們了。
有些聰明的考生,開始引經(jīng)據(jù)典,先大大的歌頌當今圣上乃是前三千年沒有,后三千年也不會有的有德明君,再說到為何匪患嚴重,那是這些刁民受人蠱惑,不懂教化,只要加強教化,施以孔孟之學,蠢蠢教導,相信他們會迷途知返,重新沐浴在皇恩浩蕩之中。
溫體仁看了其中一名考生的文章很不錯,有心放在第一名,他故意看了看吳偉的文章,大吃一驚,原來吳偉居然通篇都是大白話。天哪,這是怎么回事,居然是大白話,那還是科舉考試嗎,這不正好給了自己一個理由,于是溫體仁連文章內(nèi)容也沒有細看就直接斥落了。等閱完所有的文章后,他與眾考官會商后,酌定了前十名,交給崇禎。
崇禎看了溫體仁擬的狀元文章,卻不以為然,因為雖然文章文采很不錯,但通篇沒一點實際的內(nèi)容,開頭是長篇累牘哦的歌功頌德,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提到對賊匪的對策,那就是要用孔孟之義對流賊進行教化,文章并沒有什么新意,雖然對于科舉考試來說,以這篇文章將其列為狀元沒有一點問題,但崇禎并不滿意。
崇禎搖了搖頭,因為如果教化有用,那就不會產(chǎn)生流賊了。然后他看了看擬定的前十名文章的考生名字,居然沒有吳偉的,于是道:“怎么回事,朕聽聞吳偉文采出眾,怎么沒有他的文章?”
溫體仁臉色一變,并不驚慌,道:“啟奏陛下,那吳偉的文章水平很低,言語粗俗,這是我們幾個考官共同評定的結(jié)果,只能落在末尾。”
“哦?朕聽聞吳偉乃文采出眾之人,他的文章何在,將他的文章取來,朕看看。”
溫體仁命人將吳偉的文章取來。崇禎初次閱讀,確實感覺很驚訝,文章居然都是白話文,但再仔細閱讀一遍,頓時眼前一亮,與自己看的其他文章不同,這篇文章沒有任何花哨的辭藻,沒有任何恭維的言語,樸實無華,而且是白話,一看就看得懂。吳偉的文章言之有物,不像其他文章假大空,言之無物,說了半天不知道在說什么。好像光賣弄自己的才學了。崇禎最煩的就是這種文章,自己日理萬機,時間寶貴,偏偏有這么多奏章,盡是拍馬屁,說了半天,才說到正事。吳偉的文章就不同,簡潔明了。崇禎仔細讀下去,越看越有道理。
吳偉在文章里提到,流民產(chǎn)生的原因,原因一是天災,更嚴重的是人禍,就是土地都集中在了大地主手上,農(nóng)民沒有土地,自然就沒有吃的,變成了流民,流民為何會變?yōu)榱髻\,因為流民要吃飯,只能造反,流賊為何屢繳不止,就是因為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要解決了流民的吃飯問題,流賊就會斷了兵源,自然就會越來越少。如何才能從根本上剿滅流賊,要從治根和治標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流賊問題,并防止此類問題復發(fā)。就是剿撫結(jié)合,既要從武力上狠狠打擊剿滅流賊,尤其是對于一些已經(jīng)蛻變?yōu)閷I(yè)的造反的不愿接受官府招安的野心家,給予毫不留情的剿滅,對于還沒有蛻變,還沒有失去人性的善良的流民,由于多年戰(zhàn)亂,無主土地較多,要無償分給流民土地和糧食種子,并免去他們的賦稅。并且要求集中與分散結(jié)合,剿防結(jié)合,地方官府責任制,每名官員管好自己轄區(qū)內(nèi)的一畝二分地,如果在自己的地盤上出現(xiàn)流賊造反,就處理哪名官員。從原先的分散剿匪,轉(zhuǎn)變?yōu)榧袃?yōu)勢兵力,逐個剿滅,并殺雞敬候,繳撫結(jié)合,一邊爭取流賊招安,招安后,為防止復叛,要官兵分離,打亂編制,流賊愿意回家的要給予路費盤纏遣散回家,并給予土地和物質(zhì),讓他們能夠有活路,對于不愿意接受招安的,給予毫不留情的消滅。
吳偉作為后來人,具有很大的優(yōu)勢,能夠根據(jù)后人對明末農(nóng)民起義的起因,如何正確剿滅流賊后人的專家學者已經(jīng)說的夠多了,尤其是熊廷弼的方法證明是有效的,只不過其招安的方式不對,還是沒有排除流賊復叛的隱患,所以吳偉再添加了一點。但崇禎叫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限于歷史條件的限制,沒有這樣的眼界,現(xiàn)在被吳偉一個點撥,有突然豁然開朗的感覺。
崇禎連連拍手叫好,第一次感覺看到了徹底剿滅流賊的希望了。崇禎的反應令溫體仁嚇了一跳,他暗道不好,道:“陛下,能否讓我也再看一遍?”
崇禎將文章交給溫體仁,溫體仁再仔細的看了一遍,對吳偉的對策,卻不以為然。何況,溫體仁不能讓這家伙又深得皇上寵幸更進一步,不然皇上以后還怎么信任自己,自己的地位就危險了,所以他必須要打擊吳偉。
他潑冷水道:“陛下,這不過是吳偉的紙上談兵之舉,在現(xiàn)實中根本無法實現(xiàn)。依老臣看,這就是嘩眾取寵的嫌疑,其心可誅啊,慫恿蠱惑陛下,免除這些刁民的賦稅,只會助長他們的野心,和對陛下的不敬之心,那以后只要造反,都會免除賦稅,給予土地糧食,說句誅心的話,那這些刁民不是紛紛效仿,紛紛起來造反。所以陛下,臣以為吳偉這是禍國殃民,陛下應該立刻將吳偉拿下,斬首示眾。”
要是吳偉在場的,肯定驚呆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居然就因為自己的一篇文章,要將自己置于死地。
崇禎猶豫了,道:“溫愛卿,吳偉不過是寫了文章,并沒有這么嚴重。要不這樣,朕將吳偉傳來,問一下具體他是怎么想的,你與吳偉也可以當面探討探討。”
“陛下,這個不妥吧。”
崇禎道:“唉,沒什么不妥的。”
于是,吳偉被傳喚,吳偉見過陛下,見到首輔溫體仁也在,吳偉有點奇怪。
崇禎笑道:“吳愛卿,我之所以召你來,是溫愛卿覺得你這篇關(guān)于剿匪的文章有點問題,他想就文章中的內(nèi)容要你解釋一下。這么一說,吳偉才知道是為何。
對于溫體仁的質(zhì)疑,吳偉一一回答解釋,當說到會助長流民的囂張氣焰時,吳偉卻冷笑道:“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聽說過圣人云: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如果百姓都吃飽了,你覺得還會鬧事嗎?比如大人,你現(xiàn)在吃的飽穿的暖,大人難道還要造反嗎?”
“吳偉,放肆!陛下,我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我怎么可能會造反,這是污蔑,求陛下為臣做主,治吳偉的罪。”崇禎只是笑笑,道:“溫愛卿,先別生氣,聽吳愛卿說下去。”
“溫大人,這么說你是不會造反的?”
“那是當然!”
吳偉卻笑道:“大人不也說了嗎,肯定不會造反,所以答案不就出來了嗎。”
“哦,怎么說?”崇禎來了興趣。
“陛下,除非是別有用心的狼子野心之輩,對于這些狼子野心之輩,就算吃飽飯也會造反,必須毫不留情的消滅。但這畢竟是少數(shù),造反不就是為了吃飽飯穿暖衣。百姓人人安居樂業(yè),誰還去造反。”
崇禎恍然大悟:“好!說的好啊!”
溫體仁只能更換話題,道:“陛下,微臣以為對流民自然要繳,但更要重教化。吳偉的文章里居然沒有提到對流賊進行教化,作為讀書人,你一點都不懂的教化之道,而且文字粗俗。”
吳偉卻冷笑道:“溫大人,如果教化有用,那還要官兵做什么,那只要換上讀書人,去跟反賊講道理,他們就乖乖放下屠刀了。
崇禎覺得很有道理,是啊,如果這幫反賊能夠教化的話,崇禎可以派這些讀書人去教化他們,反正也是沒什么用,倒不如廢物利用,平時禮義廉恥一大堆,真正上戰(zhàn)場,一點屁用都沒有。
溫體仁勃然大怒:“大膽,吳偉,你這是看不起讀書人,對圣人的侮辱。”
“溫大人,對圣人的尊敬是要放在心里的,不是像大人您三天兩頭放在嘴邊。有用的時候利用一下,沒用的時候當夜壺一樣,就丟棄一邊。大人,你是何居心,圣人要是知道了大人利用他們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怕圣人也會從墓地里爬出來找大人算賬的!”
“你,你,你胡說八道!”溫體仁氣的語塞。
“好了,好了,吳偉,朕看了你的文章,大受啟發(fā),而且你的文章簡潔明了,一目了然,溫愛卿,朕突然想起先祖太祖皇帝也經(jīng)常教育我們,奏折要簡單明了,最好一句話就能將事情說明白,但為何奏折越來越繁瑣,常常看了半天不知所云,今后,要簡化奏折,嚴禁出現(xiàn)不必要的廢話空話。吳愛卿的這篇文章寫的好,好啊!吳愛卿,你先下去吧。”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