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個時辰了,”凌月兒抽泣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外面天都快亮了。”
凌羽看著月兒紅紅的眼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不忍,伸手撫了撫她的額前的秀發,“真是辛苦月兒了,如果不是有你在,只怕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月兒握著他手,故意手背上捏了一下,“凌羽哥哥放心,月兒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二人相視一笑,表面上一片融融,可心中似乎還有著一層窗紙沒有捅破。
“雪兒,咱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武桐剛進門,見到這番情景,當即便向身邊的佳人打趣道。
凌羽也笑道:“雪兒都叫上了,那離大嫂還遠么?”
絮如雪臉上一紅,卻也不作小女兒姿態,“口舌如此之利,看來你已沒什么大礙了!”
凌羽呵呵一笑,抓了抓頭,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抬頭見她帶了一小藍甜瓜來,當即就抓過一個咬了一口,含糊著贊賞道:“嗯,真甜!”
月兒微微皺了下秀眉,“你現在還很虛弱呢,這么不講究衛生,小心肚子痛!”
“噗,”絮如雪忍不住掩嘴輕笑,“看來這甜瓜再甜,也甜不過妹妹啊!你就放心好了,我素來知道他們身子懶,來之前就洗好啦。”
月兒性格豪爽,頗有鎮妖王之風,但終究還是個小女孩,聽了這話雙頰也不禁飛上兩抹紅霞,低頭在絮如雪腰間戳了一把,惹得她格格嬌笑不停。
凌羽看她二人打鬧,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欣慰之感,只希望時光就此停留,再也不在流逝就好了。
正想著,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人與一位不言茍笑的老者并肩走了進來。那位身穿白衣的中年人,似乎是位醫生,見凌月兒與絮如雪笑鬧,當即就皺起了眉頭,沉聲咳了一聲,道:“這里是醫務室,除了你們還有其他的病人,不要耽誤別人休息好嗎?”
她二人一呆,隨即吐了吐香舌,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其實,她們并不是怕那位醫生,而是他身旁不言茍笑的葛聶。
“不耽誤,不耽誤!”其他病人紛紛出言道。
凌月兒和絮如雪雖然在老師眼中,和一般學生沒什么不同,但對于那些少男學子來說,卻是天仙般的人物。
而且平時見時,她二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這種打鬧的場景,可是從來都沒見過的。
葛聶掃了他們一眼,所過之處皆萎靡了下去,然后他才緩緩走向凌羽,目光依舊嚴厲,“趙嫣然呢?”
凌羽打招呼的話,頓時僵在了喉中,隨即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有些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她……她還沒有回到學院?”
他很清楚,如果她現在還沒回到學院的話,那可能以后再也回不來了。
葛聶緊緊盯著他,緩緩地搖了搖頭,“昨天晚上,你被帶回來不久,張勇前就帶著兒子,去副院長那里告狀,說你強暴了趙嫣然,被張勝發現后,就偷襲他,讓他成了閹人。”
“他含血噴人!”凌月兒刷地站了起來,“凌羽哥哥絕不是那樣的人,我愿意用我性命擔保!”
凌羽眼眶有些發紅,顯然還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武桐與絮如雪被這番話驚得不輕,竟也忘了反駁,直到凌月兒出聲,他們才異口同聲地說了句“我也愿意”。
“凌羽,我想聽你說!”葛聶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張勇前在雙帝學院數十年,完全沒必要詆毀一位失蹤女學員的清譽,即便對你有些成見,也不至于憑空污你清白!”
凌月兒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有說,陡然轉身看向凌羽,“凌羽哥哥,你倒是說話啊!你告訴他,你是清白的!”
凌羽深深地吸了口氣,將所有情緒都壓了下去,“老師說得不錯,正常情況下,他的確沒什么必要這么做,可那強暴之人若是他兒子張勝呢?”
從葛聶來凌羽床前時,那位醫生就識趣地拉了一道簾子,將他們與別的病人一分為二,只要說話不太大聲,就不會被別人聽到。
葛聶一愣,顯然沒想到這種可能性,不過謹慎持重是他一貫的作風,也沒因為對他有些好感,就相信他的一面之詞,“你這么說,可有什么證據?”
“趙姑娘是最好的人證,如果她能回來,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凌羽見他眉頭緊皺,又道,“女子清白之身可由守宮砂驗明,難道男子就沒法驗明了么?”
葛聶并不通曉醫學上的問題,當即轉頭看向那位醫生,只見他點了點頭,目中露出贊賞之色,微笑道:“這個問題若是問一般的行醫之人,必然沒辦法,但幸運的是,你碰到了我。”
凌羽眼睛一亮,起身向他行了一禮,“晚輩本深陷構陷的淤泥潭中,還望前輩拉我出來!”
那醫生卻板起了臉,“小子,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梅三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絕不會因你一句話就做違背原則的事。”
凌羽又行了一禮,謝道:“是我失言了,梅先生勿怪!”
梅三雖擺了擺手,臉色卻依舊板著,跟著他對葛聶道:“葛大師,這件事應該挺急的吧?”
“不錯,”葛聶點點頭,“事關多人的清白名譽,自然是越早弄清楚越好,否則流言一起,假的也成真的了。”
梅三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你們都出去吧,是非黑白,很快就有定論了。”
葛聶聞言帶著眾人走了出去,走到簾子前,凌月兒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時候凌羽一笑,讓她心中安定不少。
“小子,我勸你還是承認吧。”梅三表情很是古怪,“我敢擔保,你絕對不會有事的。”
凌羽一怔,正色道:“既非我所做,那我絕不可能承認。”
旋即,他又皮笑肉不笑地道:“反正我的清白全系你一人之手,定我之罪,不過是你的一句話而已,又何必非要我承認呢?”
梅三定定地看著凌羽,凌羽不閃不避,灼灼的目光,也盯著他。
良久,梅三突然向他拜了下去,“卑職見過世子爺!”
凌羽這一驚非同小可,囁嚅著道:“我……我不是!”
“世子爺無須隱瞞,卑職在軍中擔任軍醫之時,曾見過您的。那時候您臉上還沒有這道劍傷,雖不習武,但亦是皇城一顆耀眼的明珠。”梅三一臉誠懇地道,“王爺高義,素來令我心折,我是絕不會出賣他的。”
凌羽看他眼神真摯,不似作假,便也不再堅持,扶起他道:“舊事日后再說,當務之急是為我證明清白。我現在實力不強,還很需要雙帝學院這把庇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