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生(十 四)
- 縱我平生約卿來
- Potala
- 2097字
- 2019-06-05 01:12:40
清瑤室里堯果果吃光了桌上的點心,又在天蠶絲的床上打了幾個滾。今日的陽光實在是暖和,照的人懶洋洋。
她伸了個懶腰走到窗子前,向窗外望去。
這個窗子正對著酒樓前的大街,約有三十米高。一眼望下去,十夢城的景色盡收眼底,連遠處朦朧巍峨的山脈都能看的清楚。
有幾匹馬前后并排自大街上駛過,隱約能看到領頭者揮動著大刀似在開路。隨即,后有一頂軟轎映入眼簾。那轎子極盡豪華,轎頂在明亮的日光下折射出金光,竟是金線織就,轎周是重重輕如煙霧的紗幔。前后左右除卻四個轎夫,還分別跟著兩個粉裙女子,身姿曼妙,面上雖裹了面紗,但還是能感到這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轎后亦是騎著高大黑馬的侍衛,高處俯瞰,這場面便已是十分壯觀了。
何人在十夢城里這樣大的陣仗?
堯果果心中好奇,又兼點心吃多了想出去走走。出了清瑤室的門,華麗的走廊里卻不見人影,那面墻嚴絲合縫地合著,她走過去,模仿酒樓掌柜在墻上輕扣。一陣子后,還真的給她找到了出去的機關。
與進來時設計隱蔽巧妙的機關想比,出去的機關就顯得很是隨意了。她試著去左右按那個微凹出來的機關,輕輕一用力,機關又向墻體凹進,兩面墻在輕微的“咔”聲中向兩側展開。
堯果果出了密室,輕手輕腳地向樓下走去。樓中并無侍衛把守,到了二樓才遇到一個端著水盆的店小二,店小二并不識她,只當她是住店的客人,她便一路順暢地出了酒店,而那車隊也正走到酒樓門前。
由于酒樓處于鬧市的中心,故在酒樓前圍觀的百姓尤其多,堯果果費了很大力氣才擠到了人群前。
身側的百姓小聲討論著豪華鋪張的車隊,堯果果好奇的問身邊的一個大嬸子,“這轎子里是何人呢?”
那位嬸子白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我們的太子殿下了。你可是哪處山溝里出來……”
嬸子話沒說完,看清了堯果果的相貌和衣著瞬間噤了聲,只當她是富貴人家養在深閨里偷溜出來的大小姐,擔心得罪便也不再多言。
堯果果心中一驚,這就是盛國太子傅余修么?不過出來一趟便這樣大的規模,身邊還跟著那么多美貌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何況……
何況還侵他越國土地,屠他越國子民,殺害她家人。
想著想著,看這轎子的眼神便不由得充滿憤恨起來,身側人潮擁擠,她沒察覺便一點點被后面的人向路中央擠過去。
轎子中的傅余修隔了十幾米看到前方一個身姿曼妙的年輕女子突然被身后的人潮向前一擠,一個趔趄之下幾乎到了路中央。他眉心輕不可微的皺了一下。前方開路的侍衛已到女子身邊,長鞭帶著疾風揮舞下去,大聲喝道“哪里來的刁民,敢擋太子殿下的路!”
那一鞭揮的又快又狠,他微微垂眸不去看那一幕,下一秒卻聽到那侍衛憤怒的聲音“大膽刁民,還敢躲!”
盯傅余修盯得極其認真的堯果果沒防備突然被身后的人向前一擠,幾乎跌倒,她還沒反應過來,帶著風的長鞭伴隨著一聲爆喝就到了面前,她幾乎是憑借著本能朝前方半滾著躲過去。緊接著的卻是兩條鞭子從高處甩下。
躲不過去了。她心想。
那預想的疼痛卻沒到,她睜開眼睛,只見一身白衣的男子伸出手抓住兩條粗硬的鞭子,是白尋,不,又不是他!她感到那身形很是熟悉,可抬頭望見的面容卻不是白尋的。
是另一副面容,俊美卻又冰冷,眼神深沉的似能滴出墨汁。
他一手緊緊攔截了那兩根鞭子,另一只手捏住了堯果果的下巴,巨大地力氣迫使她抬起頭看向他。
那馬上的侍衛急忙松開鞭子下馬跪下,“屬下失職,請殿下恕罪”。
那白衣的太子殿下松開抓住鞭子的手,沒有理會跪了一大街的侍衛侍女,只全神貫注的看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從她的眼睛看穿她的靈魂。
那種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澎湃洶涌。
“你是誰?”他突然問道。
你是誰?
這個問題讓她幾乎怔然。
她是誰?
白尋說她是堯果果,是他的妻。雖然她總會覺得和白尋之間有著陌生感和距離感,可白尋的善意與愛意讓她幾乎處于蜜罐里。白尋給了她睜開眼睛,腦中空白以來最大的安全感,所以她一直盡力去做好他的妻,這樣一個,角色。努力去適應他,接受他,愛他,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好,至少蒙蔽過了自己的心,至少讓自己都覺得做的理所當然。
可是今天突然有人攔住她,問她,你是誰?
她有些慌了,對著面前的仇人,她的一腔恨意被藏了起來,只專心去思考他的問題。
我是誰?
“我是……”。她喃喃地張口、
人群突然被分開,一個男子跪了下來,“請殿下恕罪,這是小民的妹妹,無意沖撞殿下,請殿下恕罪。”
那是季無名的聲音,熟悉的聲音喚醒了她,她閉上口壓抑住心中的情緒,想要低下頭,可是那捏著她下巴的手太過霸道,強迫她看他清冽的雙眼。
傅余修以為那礙了路的女子是要受那一鞭之苦了,可微微垂下的雙眸分散出的余光卻瞧見了一道極為熟悉的動作。那樣靈活的動作,那是……
那是他親手教過的堯凝的劍法中的一個動作。那套劍法是他特意為他的小凝兒制出的,那樣的動作,除了他的小凝兒怎么還會有別的人會!
他幾乎窒息,幾乎是下意識地調動內力,他以最快的速度沖倒那女子面前,攔住了再次揮向那女子的鞭子,任由粗糲的鞭子在他掌心堪堪劃出一兩道血痕。
那張臉很是嬌俏,卻不是他所熟悉的,他有些恍惚,他甚至希望這張臉就是他所認識的。
可是卻確確實實與他腦海里的人像毫無重合,他只有深深看進那雙眼睛,想要看看這雙眼睛背后的靈魂,可是他的小凝兒。
他問她,“你是誰?”
他從未這樣迫切地想知道一個人,想知道這是不是他的愛人。
他期待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