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麗島物業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城市中心的大江，往來的輪船很多，大多都是小型的貨輪，為這個城市搬運著金錢和品質。

難得安靜一會，舒瑤躺在會議室的沙發上補了補午覺，齊嵐還是站在那里，充當這保鏢。我好像很享受這樣的感覺，自嘲的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這時陳隊長的電話打了過來，

“霍寧！”

“陳大哥，你說！”

“我們去鐘海老家調查了，據周圍鄰居反應，鐘海已經出走有七八年沒有回家了，他的父母也都去世了。他家就他一個獨子。換句話說，他現在跟李梅一樣，一個人等于一家人。”

“鄰居有反應鐘海是什么原因離開家人的嗎？”

“這個鄰居不清楚，只是說鐘海跟家里人一直就不和睦。所以出走也沒有人多在意。”

這倒是跟莫文說的能對的上號。我在農村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一個院子里面的人，除了農忙的時候，茶前飯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聊一些八卦或者國家大事。鐘海家的事情怎么看都是大家喜歡討論的事情，結果現在卻沒有人了解他們家的情況，這其中難道沒有什么問題嗎？

“你說鄉下不同于城市啊，誰家家里的雞掉了一只估計整個村子的人都能知道，為什么這些人對鐘海家卻一點都不了解呢？”

“這個啊，村民沒有怎么說，但是村長說是他們家本身不是那個地方的，后來祖上的人因為采砂死了，才落戶這個地方的。因為外來的嘛，所以跟本地居民就有一些土地摩擦，這家人就索性搬到了之前采砂的地方，周圍都是坑，平時村民也不去那里，他們家里的人也很少出來，所以大家就都不熟識了。”

“知道了，麻煩陳隊長了。”

“不客氣，對了，你那邊有什么進展沒有？”

“有一些，我發現鐘海再去見自己孩子之前都會去見一個人！”

“那個心理醫生嗎？”陳隊長問道，

“是的，我懷疑這是這個心理防線的建立可能跟孩子有很大的關系。或許心理專家可以針對這一點對秦勇或者李梅做出相應的治療。”

“秦勇沒有什么問題，我們總不能直接去告訴他你腦子有問題吧。”

“但是李梅可以，你給我描述的李梅，跟我見到的秦勇有很大的差別，秦勇是對那些問題產生敵意，而李梅是情緒不穩定。”

“這有什么區別嗎？”陳隊長問道。

“李梅在你們那里，劉醫生不可能直接接觸她，所以我懷疑劉醫生一次到位，過分的干預了李梅的潛意識，換句話說，李梅很有可能在一段時間之后變成真正的精神病。”

“有什么依據嗎？”

“我能有依據我就去做心理醫生去了，比寫小說賺錢多了。”

陳隊長哦了一聲，“等會，你剛才說鐘海的孩子？你推論是正確的？你找到鐘海的孩子了？”

“你一次性那么多問題？我找到鐘海的孩子了。”

“你等會，你在哪，我現在過來找你。”

“麗島物業。”

掛斷了陳隊長的電話，齊嵐走過來說：“你不是不想他們比你快嗎？”

“我只是不想他們嚇跑了鐘海，陳隊長一個人，不止于。”

“你見到鐘海打算怎么說！”

“不知道！我跟他非親非故，能做的只是告訴他，可能李梅會被放了吧。”

“你想騙他？”

“不！我想騙我自己。還想還莫文一個公道。”我嘆了口氣，“可是人都死了，又哪里來的公道呢？”

“你之前說的沒錯，正義不會聲張自己。只有自己動手才能聲張正義。”

“算了，晚上再說吧。”我把舒瑤叫醒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的確這個時候需要補充一下了，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晚上八點鐘，我，舒瑤，齊嵐，陳隊長，馬詩，莫文以及那個極其緊張的人從麗島物業的大樓出發，馬詩開車載著他們三個。

穿過了很多條路，來到了這個農名工都喜歡租的地方——雨廊街。

雨廊街的房子很密，而且很多房子都是相互連著的，那個極其緊張的小伙子住在最里面的一棟樓的頂層，說是一棟樓，周圍都連著別的房子，第一次來我是真找不到北。

幾經波折，我們終于到了這個頂樓，為了不被鐘海發現我們的到來，我們把車都停在了很遠的地方。上到頂樓之后，視野一下子就開闊了很多，這個工人住在頂層的板房之中，門口放了一張大桌子，門口站著一個女人，手里抱著一個小孩，看到我們的到來，趕緊擦了擦凳子，示意我們坐下。

“大老板，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倒點水。”

“小兄弟，先別急。我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呢。”

“我叫石開，大老板不嫌棄就叫我石頭吧。”

“行，就叫石頭吧。”

石開，走進了屋子，倒是石開的老婆一直站在那里不敢坐下，時不時看一下齊嵐。大概是覺得齊嵐沒有坐，她也不敢坐吧。

“齊嵐，你坐吧，你不坐，這位女士也不敢坐啊。”

石開老婆難為情的笑了，“謝謝。”

“這是鐘海的孩子吧？”

石開老婆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警惕的說道：“你們是什么人？”

石開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小惠！這些人都是來幫助梅姐的！”

“你是李梅的朋友？”我發現這個石開好像跟鐘海并沒有多大關系。

“梅姐，是我救命恩人，我從鄉下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什么本事都沒有，去工地打工了幾個月，一分錢沒掙著，還白白賠了不少錢。是梅姐給我介紹工作，給我錢幫助我租房子。還給我介紹了小惠。”

石開說話的時候非常緊張，顯然沒有說真話。但是我現在也不想去追究這個事情，反正他有機會會說的。

“石開！你騙我們的意義是什么呢？”陳隊長掏出了一支煙，看了看舒瑤又放了回去，“之前霍寧就給我說了，鐘海今天回來看他的孩子。我們來了，卻沒有看見鐘海的孩子，這是為什么呢？”

石開先是一愣，然后指著小惠手里抱著的那個孩子說：“這不就是海哥的孩子嗎？”

我轉頭看向莫文，“莫文你說吧！”

“海哥哥的孩子算下來只有兩個月不到，你這個孩子，已經有四五個月了吧”莫文冷靜的說。

“我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的去做這件事情，你是沒有本事想到用假孩子來騙人的。我很好奇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你們真的能幫助海哥？”石開再一次問道。

“我不相信你了，你告訴你的海哥哥吧，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參與了這件案子，并且他們兩個是共犯，算下來都是死刑。”陳隊長惡狠狠的樣子還真的惡狠狠，連那我看了都害怕。

說完陳隊長就要走，我當然也要做做樣子。

這是，從石開房間里推門而出一個高大的男人，皮膚黝黑，臉上很多皺紋。莫文一看到這個人就大喊，“海哥！”

石開疑惑的問道：“海哥，你不是！”

“我就是鐘海！”

“坐吧!”我比了一個手勢。

鐘海坐了下來，我這才看到，鐘海眼睛紅腫得厲害，應該最近經常有哭吧。

“你還是個男人嗎？你讓一個女人替你去死。”舒瑤罵道，我心里都暗暗稱贊，舒瑤的演技是真的一流，而且還能捕捉到我心里想的。

這一喝，讓鐘海沉默了很久，沉默代表心虛，也代表著他內心的難過與內疚。我們都沒有說話，連本來很激動的莫文，也沒有說話，顯然所有人都在等著鐘海說話。

過了許久，大概是有一陣涼風吹過的原因，鐘海終于開口了。

“我也希望在里面的是我。”

“你為什么不去找警察？”我嘗試下的觸碰了一下鐘海的底線。

“找警察有什么用，我知道我做了什么，李梅做了什么。到了警察那里，我還是救不了李梅！”

“你做了什么？”

鐘海警惕的看著我們周圍的人，并沒有作聲。

“分尸嗎？”我繼續問道。

“你！”鐘海眼睛瞪得老圓，“你怎么知道？”

“我很好奇，你們殺了人，你去自首就行了。最終也就是你坐牢，你為什么要分尸呢？即使他們最有應得，分尸這么殘忍，我想你們是正常人，不至于犯這種糊涂吧？”

“我們以為，計劃天衣無縫！”

“什么天衣無縫？死無對證嗎？”我翹起了二郎腿，“你不用給我隱瞞，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們憑什么能做這些？要知道，沒有專業的知識，別說碎骨，就算把尸體分開，對于你們來說都是很難的。”

鐘海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顯然他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自己的孩子呢？”我問道，這一點我覺得很奇怪，居然沒有在這里看到鐘海的孩子。

石開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們能不能不要問這樣的問題！”

我很疑惑，為什么是石開首先說話的呢？

“石開！”鐘海吼了石開一句，然后抱起了小惠手里的孩子，“這就是我和小梅的孩子。”

這下給我們所有人都搞糊涂了。

石開從凳子上下來，跪在了地上，“對不起，海哥！”

“你怎么了？石開！”鐘海把孩子遞給小惠趕緊去扶石開。

“你的孩子沒了？”

鐘海楞在原地好久好久，我和所有的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緩了好久。我才明白過來，或許從一開始鐘海就沒有孩子。

“我的孩子不是好好的嗎，你怎么說沒了呢？”鐘海哭著說，“怎么沒了呢？”

“都怪王忠利那個禽獸！不是他，梅姐也不會流產。”

這一次，換作是鐘海惡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王忠利！”

鐘海的表情扭曲的變形，我大概也清楚了這其中的情況，我想李梅愿意在牢里，甚至去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梅有了身孕在王家做家政，但是王忠利對李梅做了極其惡劣的事情，一次不夠，很多次，隨著李梅的肚子大了，王忠利可能有那種嗜好，所以做的事情也越來越過分了，導致了李梅流產，這也讓鐘海憤怒的殺害了王忠利。順便為莫文報了仇。劉醫生幫助鐘海，鐘海覺得石開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恰好石開受了李梅或者鐘海甚至是劉醫生的恩，也愿意承擔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被我們捅破了。劉醫生依靠這份幫助，控制著牢里的李梅和牢外的鐘海，隨著次數的增多，可能最后石開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這種觀念會深深的印在鐘海的腦子里。

“鐘海，你還剩下一個李梅。”我提示道。

聽到李梅的名字，鐘海終于面色改變了許多，莫文也接上了一句：“海哥，你去自首吧，這樣說不定你們還有相見的機會！”

我不想騙鐘海，但是也不想去阻止莫文騙鐘海。

鐘海眼中的眼淚，已經滾了很多圈了，此刻終于落了下來。

“我去自首！”鐘海垂下了雙手，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我說道。

“你說吧！”

我不想直接去觸碰關于劉醫生的事情，所以我打算先從莫文說起，這樣給鐘海足夠多的時間認識我。

“我想問問，你為什么要殺王忠利的妻子和孩子。”

“惡魔的兒子是什么？”鐘海反問道，

“是兒子。”我回答到。

“哼！”鐘海不削的哼了一聲，“兒子？他們一家人每一個人都是魔鬼。他兒子不止一次的讓莫文用臉沖糞池，不是那種沒有用過的，是剛剛用過的糞池，王忠利的妻子更是做出了令人難以忍受的酷刑。”

“莫文為什么不報警？”舒瑤問道。

“哼，警察會抓了王忠利的妻子，也會抓了王忠利的兒子，甚至是王忠利，那莫文呢？他怎么辦？他要生活，就只能忍受。大不了換一個服務對象。”

“你看過解剖相關的書嗎？”我趁機問道。

“沒有！”鐘海脫口而出，說完的他顯然意識到了我的下一個問題。

“那你憑什么能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