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有些迷茫，“我的愿望？”
“當然。”魚人之王微笑著端起酒杯，姿勢優雅至極：“難道您的愿望不是殺掉西德耐爾？”
凱瑟琳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發生了什么事我當然是知道的，這個您不必懷疑。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也要殺掉西德耐爾，而且也包括他身后的黑手。”
“為什么？”凱瑟琳直視著他那雙碧藍的眼睛，“我并不能給你提供什么等價交換。”
“不，您當然可以，安德雷妮小姐。”
說到這，魚人之王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站起身，“我的名字你一定知道。萊因哈特，萊茵王國的王儲，獅心親王。”
“啊！”
凱瑟琳沒矜持住，竟是直接驚呼了起來，“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走吧，去我的老巢看一看，我會給您解釋清楚。”萊因哈特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您不能拒絕我。”
怎么可能拒絕的了？
以凱瑟琳的實力，在萊因哈特面前與一只綿羊無異。
在港口停泊這一條三桅帆船，精致，優雅，豪華，在圓月之下顯得如夢似幻。
萊因哈特托著凱瑟琳的一只手登上甲板。
他只是輕輕打了個響指，那條巨大的翻船便徑直啟航，悄無聲息，仿佛是一條寂靜的幽靈滑行在無盡的大海之上。
海風吹動凱瑟琳的金發，飄舞四散開來，更加顯得她那張精致的小臉姿容俏麗，眼角眉梢又平添了幾分魅惑。
畢竟是與當初不同了。
凱瑟琳憑欄遠眺，天海相接處昏暗一片，但漫天星辰卻是璀璨至極，整個天空仿佛是一塊綴滿了鉆石的黑色天鵝絨。
萊因哈特斜倚欄桿，“不必害怕，我對您沒有惡意。”
“不，我不怕。”凱瑟琳微笑道，潔白的牙齒反射著星辰的微光，“我沒什么可失去的了。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
“等我登基為王，也許您會對王后的位置感興趣？”
萊茵哈特仍然保持著極為紳士的風度，忽然間話鋒一轉：“萊茵王國應該成為費隆的希望之地。”
“不，我不想當什么王后。而且……我也做不了王后——你們萊茵王室不是為了保持王室血脈的純潔，必須要近親才可以結婚？”
“您說的沒錯。這個惡心的風俗。”萊因哈特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只可惜我并不打算堅持這個傳統。”
“但是為什么你會成為魚人的王，而且會出現在這里？”凱瑟琳還是沒忍住，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到底想做什么？”
萊因哈特笑吟吟地看著她，用手在欄桿上畫著：“您看，這里是莫森緹港，再往西就是聶盾河的入海口——您一定清楚，聶盾河是屬于橫貫大陸東西的最大河流，萊茵河的一條支流，它與萊茵河的交匯處就在萊茵王國境內。而王城的外圍，就是萊茵河。”
凱瑟琳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萊因哈特：“你要借用魚人的力量攻擊王城？但是魚人不可能深入陸地太久的。”
“所以……”萊因哈特轉身，將手中的雪茄彈入了大海，然后遙指海平線：“我找到了它。”
在遠處，一處隱約可見的建筑物出現在海洋盡頭，看輪廓似乎是一座神廟。
“邪神？你……皈依了邪神！”
“不，我不可能將我的靈魂出賣給任何一個超凡者。”萊因哈特依舊笑著，“我找到的，是圣殿騎士團十二圓桌騎士，實力最為強大的一個：蘭斯洛特。”
“我們結盟了。”
“所以，我們也可以結盟。”
凱瑟琳仰起頭，看著高大的萊因哈特的下巴，“為什么？我并沒有什么實力。我的老師也不可能卷入王權爭斗。”
“因為您是凱恩子爵選中的人。雖然這個他運氣不好，被自己的侄子干掉了，但他的眼光一向極為出色。”
“更何況，您擁有一個恐怖的姓氏。”
凱瑟琳明白了。
反正無所謂！只要能殺掉西德耐爾！
神殿龐大無比，但是很陳舊，很潮濕。那些巨型的石塊之上滿是暗綠的污泥，仿佛整座神殿是從海底升起來的一般。
在神點前的廣場上，蘭斯洛特抱著膝蓋木訥地呆坐著。
與凱瑟琳在不老泉之源中看到的他一樣。
英俊但是頹廢，雙目無神。
只是此刻他似乎是清醒的，碧藍色的眸子當中閃爍著靈動的光芒，他也沒有雕刻什么偶像。
“蘭斯洛特，關鍵之秘鑰我帶來了。”萊因哈特拍了拍蘭斯洛特的肩，“我們可以回歸大陸了。”
蘭斯洛特緩緩抬起頭，看著凱瑟琳大量了很長很長時間，第一句話卻是問道，“特莉絲在哪？”
“也許是在寒星莊園吧，我猜。”凱瑟琳思索著，“為什么你會被囚禁在這里？”
“當然是因為戰爭。”萊因哈特替他答道，“戰敗的一方自然會淪為囚犯。只不過倒也是好事，要不是因為他被囚禁在這里，特莉絲也活不下來。”
凱瑟琳是大概知道特莉絲的事情的。不過就算是特莉絲也只知道，在自己臨死前蘭斯洛特當初只身前往野性樹海，然后自己就以半巫妖之體復活了，并且瑪洛維允許她使用不老泉維持容貌。
現在看來一切都清楚了：蘭斯洛特進入野性樹海的原因是因為戰爭，落敗之后被囚禁于此。然后蘭斯洛特用邪神的力量復活了特莉絲。
至于戰爭——與精靈族的戰爭？
不可能。
他不可能一個人去挑戰一整個種族。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是與邪神代言者的戰爭。
“請允許我再次確認：萊因哈特殿下，您真的承諾，我可以重歸圣光的懷抱？”蘭斯洛特深藍的眸子盯著萊因哈特。
“我將以國王的名義，以一國人族之主的名義，去祈禱神恩。”萊因哈特目光碩碩，“一直以來這都是我對您，蘭斯洛特閣下的承諾。我從未保證過主可以容許您回歸圣殿騎士的序列。”
蘭斯洛特神色頹唐，他點了點頭，嘆氣道，“若是這位小姐真的是關鍵秘鑰，那么魚人之王的力量我允許你繼續使用。”
這句話就仿佛是真正的契約。
灰黑色的霧氣在萊因哈特的身上翻滾而起，他朗聲道，“我的臣民們，我的戰士們，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