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江瑟不停地道歉，但二虎的暴怒絲毫沒有因此而得以緩解，反而越來越氣了。
后來江瑟干脆閉嘴不說話了，反正你打也打不到我，讓你罵幾句也不會怎么樣。
江瑟并不是一個執拗的人，解釋不清的事情，那干脆就不解釋。
而且二虎的性格江瑟也了解，他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等他罵也罵完了，氣也消了再解釋也不遲。
不過說實話，江瑟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解釋。
傳說將死之人陰氣重，所以能看見不干凈的東西。
但總不能因此就說二虎是命中注定今天難逃一死吧？
或者說是因為那個“亡者之樹”的獻祭？
算了！
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這種話就算江瑟自己都不會信。
作為一個比他早死差不多一天時間的“老鬼”，江瑟的心態還是要平和很多的。
當然，或許更多是因為江瑟被“pia”在路上30幾個小時已經完全沒脾氣了的緣故吧？
不過二虎死了為啥馬上就能動？
那個什么種子系統為啥不種他身上去？
為毛偏偏是我被放馬路上晾了30幾個小時還要被狗日？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足足半個多小時后，二虎罵也罵累了，這才對著江瑟氣鼓鼓地問道：“現在怎么辦？”
江瑟攤了攤手，無奈回道：“我也是第一次死，沒什么經驗啊！”
二虎橫了他一眼，扭頭向著城郊的方向走去。
江瑟趕緊跟上去問道：“你干嘛去？”
“回家！”二虎黯然回道，“我爹娘歲數大了，身體不大好。家里還有老婆孩子，我死了都不知道他們該怎么辦？”
江瑟一臉的愧色，輕聲提醒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死都死了，現在我們什么忙都幫不上他們。他們看不見你，聽不見你，摸不到你，甚至你連自己的家門都進不去。”
“再說了，他們如果真能看見你，未必就是好事兒！”
二虎一愣，又想想自己死的過程，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家怎么搬洛城來了？”江瑟挨著二虎坐下，沒話找話地說道，“現在房價那么高，你家在濟水的房子要是留到現在值老鼻子錢了。”
二虎扭過頭，無語地看著江瑟說道：“你覺得現在是聊這個的時候嗎？”
“當然不是！”江瑟盯著二虎的眼睛，認真地問道，“那你想聊點兒什么？”
二虎啐了江瑟一口，罵了句“神經病”然后不理他了。
“就是想換個話題而已。”江瑟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我也擔心我的家人，但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死了就是死了，原有生活中的一切和我們再也沒有關系了。”
“而且，換個角度想一想，我們也許也并沒有那么重要。沒有了我們，他們或許會悲傷，或許會想念，但時間終會抹平一切。”
二虎冷冷一笑：“你就這么看得開？”
“看不開！”江瑟苦笑了下，“但那又能怎么樣呢？大哭大叫？傷心欲絕？還是呼天搶地？”
“與其沉浸在過去之中無法自拔，不如積極面對現實，想想看還有沒有機會再活過來……”
二虎狐疑地看向江瑟：“等等！你的意思是……”
江瑟猛地坐起來，眨了眨眼睛，“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猝死的，尸體是完整的。”
“不是說鬼魂可以附身嗎？一會兒我準備回去我房間里試試看，有沒可能再附身到我的尸體上復活什么的？”
“哪怕做不了人，做一個不老不死的僵尸也挺好的啊！”
二虎鄙夷地看了下江瑟，譏笑道：“你網絡小說看多了吧？這要能行才是真的見了鬼了呢！”
“不試怎么知道呢？”江瑟認真地說道，“本來我還想讓你試一試的，結果你死成了這個鬼樣子，連個全尸都沒……”
二虎一聽這個氣呼呼罵了一聲“滾”，然后站起來丟下江瑟一個人繼續向前走去。
他想了想，還是想回家去看看一家妻兒老小。
最多自己就遠遠地看著，躲在他們視線之外就好。
江瑟沒再跟著他，他知道自己勸不住他。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離家幾百公里，江瑟自己何嘗不想回家去看看？
有一件事情江瑟并沒告訴二虎，在死了之后，隨著時間推移，身體會愈發虛弱，越來越冷。
有時江瑟甚至都能感覺到風從自己的身體里刮過，就好像是過了一遍篩子。
如果按照這個狀況發展下去，可能還真的過不了幾天就要灰飛煙滅了。
不過那個空間之中出現的“亡者之樹”，會不會是個轉機呢？
江瑟嘗試了很多次和那個黑影對話，但他根本不理睬自己。
在那個空間之中，江瑟只有意識而沒有身體，除了能夠“說”和“看”之外，根本無法改變那個空間中的一切。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江瑟在那個空間之中一無所獲，干脆退了出來不再理睬它了。
反正都這樣了，愛咋地咋地吧！
另外一個讓江瑟郁悶的事情是，二虎走后，他嘗試這回去酒店，發現進不去了。
不但是酒店，其他所有住著活人的建筑自己都進不去了。
這樣子的話，看來自己只能待在大街上了。
半天之后，二虎又神情恍惚地走了回來，一屁股坐在江瑟身邊，一句話不說。
江瑟也識趣地沒說話，倆人就這么倚著墻根兒坐著，好像兩尊雕像一般。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二虎突然嘟囔了一句：“又有人要死了！”
江瑟不解地看向二虎，發現他的眼神直勾勾盯著不遠處那個賣餛飩的夜市攤兒。
往常到了這個點兒，老板已經收攤兒了，今天之所以還開著，是因為還有一個客人在吃東西。
二虎盯著的，就是那個客人。
那個人很奇怪，雖然看似在吃餛飩，但眼神卻時不時往江瑟他們倆人坐的位置瞟一眼。
如果說偶爾看看算是巧合，但這個人很顯然不是偶爾看一下那種。
所以他應該是能看見江瑟他們倆的！
二虎因為看見江瑟所以掛了，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家伙是下一個倒霉鬼。
當然，這只是二虎眼中看到的景象。
從江瑟的眼中看來，那個人的身后，卻分明還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身材略有些佝僂，渾身上下都藏在一襲黑氣繚繞的黑袍之中，即便臉部也是一團模模糊糊的黑氣，好似幽靈一般！
江瑟頓時覺得毛骨悚然，趕緊將意識沉入那個奇異空間看了一眼，發現枯樹之前的那個黑影……
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