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回家后吃了幾片西藥就睡了。西藥有嗜睡的副作用,舒顏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舒顏晃了晃依舊昏沉的腦袋,推開窗來,感受冷冽寒風,狠狠吸了口氣,又狠狠吐出。
白色霧氣從口中噴出,像是吐盡了污濁。
舒顏靠著窗子,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看著緩緩飄動的云,一言不發。
突然,電話響了,原本是一首歡快的種太陽,被她換成了劉若英的后來。
“梔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
愛你,我輕聲說
我低下頭,聞見一陣芬芳
…”
舒顏哼了起來,好一會才打了個激靈,跑進屋內拿起手機。一看屏幕,竟然是主編打來的。
舒顏皺起眉頭,接了電話。
“舒顏,這個月的稿子……得盡快了。雖然先人已逝,可日子總是要過的。”主編很是嚴肅的說道,語氣很是低沉。
“嗯嗯…三天,三天后可以交給您。”舒顏思索片刻,給主編說道。
“三天?嗯,也好,你盡快吧。還有七天就放假了,部里打算趕在春節前把下一期的刊文發出去。”
舒顏聽了,很無奈的嗯道。
主編主動掛了電話,舒顏放下手機,癱坐在沙發上。
日子不像以前,放在一千年前,以她的身份和技術,只會有人來求她,而不是命令她。時代不同,這一身,她不再是沒了父母家人的孤兒。還有父母,和一個嘴巴惡毒的姥姥要養。
最近幾天,她就像得了精分,腦子里根本就是兩個意識。有抗拒,有統一,對待感情面前,她很迷茫,尤其是知道霸心還活著。若是霸心死去,她也不會如此猶豫,糾結。
更何況,她也猜到了霸心在這一世是誰了。
難道說,真的躲不掉?舒顏砸了咂嘴。
突然一股氣來,竟然有些怨恨起已經去世的姥爺了。姥爺在上一世是念念師尊,應該了解她,為何還要留下這么個攤子給她?還說什么受霸心所托。
舒顏趴在沙發上,一聲不吭,不斷的亂想,不斷的思索。
想起來還有事要做,她去關上了窗,將屋內的空調調到了最大,也沒吃早飯,打開了電腦。
突然,她拿起手機,給蘇小喬打了個電話。沒過一會,小喬就接了。
“喂,姐又不行了?”蘇小喬直接劈頭蓋臉問道,語氣似乎有些不爽。
“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舒顏一連說了三個不字,三個沒有,這頭立刻陪笑道。
“你知道么,因為你,我剛剛被領導請喝茶了,這個月的績效工資沒了。”
“害,你還會缺這幾個錢。”舒顏笑道。小喬的家境她清楚得很,市里四套房,雨花臺區還有一套別墅,又是家里獨生女兒,典型的富婆,工作也只是為了消遣生活。
“嘿,我是因為你而扣工資,你難道不難受么?”蘇小喬冷冷反問一句,又道:“這回又是什么事呀,不會又要我請假陪你看病?”
“都說了,不是。”舒顏軟軟道:“我是想要你到我這里住幾天,然后…”
“然后啥?”蘇小喬似乎有些無奈,“該不會又要趕稿子?”
“嗯嗯。”舒顏小聲哼道:“你要不來,我會餓死的。”
舒顏聲音越說越小,一點底氣也沒了。
蘇小喬想也沒想,冷冰冰立刻回道:“不來,掛了,我還有事。”
蘇小喬主動掛斷了電話,她確實還有事。她又約了云野,這回想一起喝杯咖啡,有句話說:得不到的才更加想得到。她就是這么個人,喜歡上的怎么都會去搶一搶,去爭一爭。
也正如舒顏說的,她確實不太在乎工資多少。她在乎的是,一點小事就要微微斥責,這讓她有些不爽。
某些時候,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厭惡,和大多數愛計較,愛算計的婦人一樣。可她自己也知道她也好說話,對朋友更是無可挑剔。就像對舒顏說的,嘴上說不去,但下班后,沒事的她也一定會去的。
舒顏在蘇小喬掛了電話了后,輕聲笑了笑,蘇小喬這個人速來對她百依百順。每次托她干的事,就算嘴上說不做,到頭來都會去做。
當自己溫飽不再是問題后,舒顏開始了奮戰,基本一分鐘也不休息。瘋狂的敲擊鍵盤,微信電話一概不接,六個小時休息十分鐘。
畢竟,三天時間要寫出數十萬字,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至于徐懷風,還有父母等人,在她將一套說辭轉發了三四遍后,也就沒來打擾她了。父母等人有經驗,到還好。徐懷風就掙扎了一會,見到舒顏沒回復他,也就放棄了,當然了,心里也很不爽。好在他識大體,大概也了解了她的情況。
傍晚,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雙目有些赤紅的舒顏開了門,來不及打招呼,又趴回桌子上繼續奮斗。
“姐!氣死我了!”蘇小喬一進門,噗通把門關上,怒氣沖沖說道。
“嗯?咋啦,你姐讓你陪我一會,就生這么大的氣?”舒顏口中說道,手里卻沒有沒有停下,頭也沒抬起。
“不是!”蘇小喬將帶來的袋子往茶幾上一丟,整個人躺在沙發上,急促呼吸著。
“這云野欺人太甚了!真的是油鹽不進啊!我就快以身相許了,可他就是不愿意啊!”
“啥?”舒顏一聽,驚了一跳,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問道:“你又去找他了?”
“是的。”蘇小喬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想約他出來喝咖啡,再談一談。”
“我記得上次某某可是說他是榆木腦袋,不想去找他了。你該不會是真喜歡上他了吧?”
“唉,怎么說呢。”蘇小喬晃了晃腦袋,紅色秀發有些凌亂,“反正今天我是氣死了。”
“那你說說,他怎么氣你的。”舒顏驚訝過后,又轉身撲倒了電腦上。
“我又再一次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還沒有,正在找。然后我…”
“然后你就說你挺好,挺合適的?毛遂自薦?”舒顏問道。
“對呀!我就我就問他要不考慮考慮我?結果,你猜他怎么說?”
“鐵直男還能怎么說?”舒顏想也沒想,“估計是看不上你一類的唄。”
“他說我比不上他正在找的人,直接說我們不可能。嘿,我這暴脾氣,當時我就火氣上來了。”蘇小喬繪聲繪色的說著,又道:“但是我還按捺住性子,又問他,我那一方面不如那個虛無縹緲的她呢?”
“說完我還把身子往他面前靠了靠。他么的,越想越來氣,姐,你看看我,哪一點不好呀。”
舒顏聽到了,轉過身去看蘇小喬,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哈哈哈,你這是色誘呀!怎么能干出這種事情。”
蘇小喬今天穿了一件泛黃色大衣,大衣內一件蕾絲有些透的V領襯衫,可以說,稍稍敞開懷就是春光乍現。
“我呸!第一他就說身材比不上,然后說氣質等等巴拉巴拉一堆的。姐,你我長得很丑么?”
“害,你要是丑,姐姐我就丑的沒法見人了。再說了,你這張臉少說每月被一萬多的化妝品腌著,能差到哪里去。這就是大齡單身直男的借口,理由!我的喬兒,最漂亮。”舒顏有些笑意說道。
說完,她起身,直接坐到蘇小喬身邊,二話不說直接朝著后者胸口而去。
“再說了,你身材這么好,他不肯要那是他沒得福氣。”
蘇小喬將舒顏的手打開,口里憤憤說道:“我氣不過就問他,她要找的那位但是長啥樣。”
“他就說了一十二字‘抬頭風情萬種,低頭春秋驚鴻’。我就想不通,真有這樣的人?”
舒顏聽到這十二個字時,如同一場雷震轟頂。
轟隆隆間,時光倒退,剎那千年。
這是一處山林,四處只有一處竹屋,這個位置正處于燕京郊外。
“娘娘,這一屆金陵胭脂榜出來了。”
被喚為娘娘的正是左念念,此時,她正談著琴,聽聞丫鬟說的,收了琴聲,微微笑道:“胭脂閣竟喜歡這些無聊的玩意兒,一年排一次所謂的胭脂榜還有公子榜,拿來我看看吧。”
丫鬟將手里的信紙遞了過去。念念一張一張翻看,不時的笑出聲來。
“娘娘,您也上榜了。”
念念一邊看著,一邊聽著,“哦?看到現在,也沒有的名字。你到是說說看。”
“您位列丙等第五名。”
“看來也不是很高。”念念笑說道,她不在意這些虛名。
“但胭脂榜給出的評價很高。”丫鬟又說道。
“什么評價。”
“抬頭風情萬種,低頭春秋驚鴻。”
念念一聽,放下了手里的紙,笑意更濃,“這胭脂閣倒也是個聰明人啊。”
“娘娘名次不高,多半是因為樣貌上差了那些紅塵妓院當紅花魁幾分,可這才華確是世間女子中一等一的存在。”
“好了好了,你別吹捧我了。”念念說道,“就先下去吧。”
砰!一瞬間,又驚醒。
舒顏嘆了口氣,說道:“世間還真有這種人。喬喬,聽姐一句勸。以后,就別去纏著云野了。”
她起身,又坐了回去,開始寫作。
蘇小喬一臉疑惑,連忙問道,“為什么呀。”
舒顏露出一張苦笑臉道:“你追不到他的。”
蘇小喬又如何能了解沉寂一千年的云野的心思呢?當年的他,可是個殺伐果斷,在萬花叢中而不沾染一點花粉的人。
“不行,我就要試試!”蘇小喬來了勁頭。
舒顏沒怎么理她,她自己腦海中一片翻江倒海。蘇小喬躺了一會,坐起了身子,那起布袋子里的東西,去了廚房,開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