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捧著名叫“攏香”的琴，一只手不斷的撫摸著。琴飽經風霜，歷經兩千年的時光，能保存到今日可謂是難如登天。

舒顏記的那把陪了她半生的琴，因為戰火肆虐，最后被她送給了燕京的一位故人。想不到幾經周轉，幾經沉浮，竟又回到了她的手邊。

琴身不再是記憶里的那般光滑。當年，就算是在月光下“攏香”也顯的锃亮。而如今，整個琴身通體發黑，部分地方還被蟲蛀，有一部分更是漆黑的異常，應是遭到了火烤。

舒顏手指輕輕劃過，指尖觸碰到一處處凹凸，一處處疤痕，一根根琴弦。那份屬于念念的記憶再一次打開，塵封千年的記憶一幕幕重現。

舒顏就抱著琴，坐在船上，任由小船來來回回在湖面上飄蕩。寒風將舒顏的臉上吹的顯的醬紫。終于，舒顏自己劃船回到了岸邊。

剛剛她已經和葉老交流了很長時間，舒顏在葉老身上收獲了很多，在她消失時間的一千多年里古琴的變化。作為交換，她對葉老也毫無保留，將念念所學，所傳承的技法都和葉老一一闡述。不知不覺，兩人也成了忘年之交。舒顏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加上她一人在小船里與攏香獨處的時間，她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的通透了。

舒顏將差不多一點二米長的攏香安頓好，這才沖了杯姜湯暖了暖身子。在寒風里吹了好一會，她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整個晚上，舒顏都在彈琴，不像現在人坐著彈琴，舒顏是跪著彈。如同玉石的聲音在整棟樓里傳蕩。令人詫異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打擾，說舒顏擾民。想來也是，畢竟是演奏級別的彈奏，就算是不通音律的人也會覺得好聽。

可凡事不能過。吹了一天風，又放縱自己跪在地上彈了一晚上琴。一夜過后，舒顏發燒了。

第二天，她只感覺自己渾身滾燙，口里像有烙鐵，上不去下不來。四肢更是乏力，一動也不想動。

整個上午，舒顏都昏睡過去了，藥也沒吃，飯也沒吃。

到了中午，幾乎是鼓足全身僅有的力氣，舒顏給小喬彈了語音：“來我家救救我…”

蘇小喬聽到消息，嚇了一跳，手頭上事情也顧不上做，趕忙忙驅車來到江寧。匆匆上了樓，敲了老半天門，舒顏才爬起來將門開了。

“我的天啊，姐姐，你哪成這個樣子了。”蘇小喬一看到舒顏，手里的車鑰匙都掉在了地上。

“沒事沒事。”

“還沒事？沒事你干嘛叫我來救你？”蘇小喬斥責道。

面前舒顏整個人面色通紅，萎靡不振，頭發蓬松，典型的發燒癥狀。

“走走走，趕緊看醫生去。”蘇小喬二話沒說，拿起地上的衣服給舒顏一套，又給舒顏穿了褲子，襪子，鞋子。拖著她下了樓。

舒顏只覺得自己渾渾噩噩，她將頭靠在蘇小喬的肩上，不斷哼哼著：“小喬你對我真好。”

蘇小喬先是沒說話，一直聽舒顏說，有些怒氣，道：“是啊！也只有我對你好了！徐懷風他人呢？為什么不找他！”

“不找他，不找…”舒顏小聲說道。

“行了，先去看病吧。”蘇小喬一聽，也無奈道。

到了醫院，量了體溫。舒顏倒是沒啥事，反而蘇小喬嚇了一跳。

40.2度！

“再晚一點，你恐怕就燒成白癡了！”蘇小喬惡狠狠說道。

舒顏低頭低聲靠著蘇小喬，道：“沒事，小事。”

蘇小喬扭頭看了看舒顏，搖了搖頭。又拿起電話一頓安排，不到一分鐘，蘇小喬就將工作全部安排好了。拖著舒顏去打針。

打了地塞米松，舒顏沒撐住，直接靠著蘇小喬睡著了。蘇小喬也是無語，不過想到之前她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也就沒去在乎。閨蜜的作用不就是相互利用，相互玩耍么！

與上次不同，這回蘇小喬沒有發信息給徐懷風，也沒有主動告訴徐懷風這件事。

到了傍晚的時候，舒顏醒了，這個時候水也已經吊完了。她抬頭看了看蘇小喬，露出一臉憨笑：“謝謝小喬了。”

“不必了！”蘇小喬苦笑一聲，道：“請我吃火鍋吧。”

“那是必須的呀！”

舒顏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有點暈眩，一屁股又坐了下來。

窗外是一片赤霞，一輪紅日就要沒過林立的大樓，云彩紅的通透。

“這么快都晚上了。”舒顏念道。

蘇小喬劃著手機，嘴巴吐出幾句話來：“是啊！我陪了你一天呢！在這么隨意曠班下去，我就要被辭退了！”

舒顏一聽，傻笑斜視蘇小喬道：“那我養你唄。”

“得，你先把自己照顧好再來說養我吧。”蘇小喬看了沒看舒顏。

舒顏起身活動一會，走了走，望著有些幽怨的蘇小喬，狠心道：“走吧，晚飯我請！好好犒勞犒勞你，我的喬兒！”

“當真？”蘇小喬抬起頭來，雙目放光。

“你姐姐我說話啥時候不靠譜過？”

“那走吧。”蘇小喬來了勁頭。

“不過，我這病體未愈，刺激的，辣的，甜的，大發的可都不能吃……”舒顏又說道，不過語氣越說越小。

“不要緊呀，我可以吃火鍋，你在旁邊看著就好。”蘇小喬露出一抹笑容，正經說道。

舒顏和蘇小喬相視一笑。

“陪姐姐喝粥吧。”舒顏摸了摸額頭，確定退燒后，朝蘇小喬強勢說道。

蘇小喬點了點頭。

……

一路上，舒顏手機都響個不停，顯然舒顏也沒想去管他，就隨它亮著。

蘇小喬開著車，看到這一幕，道：“你和徐懷風又怎么了，怎么突然又不說話了。前段時間，你還上BJ去找他呢，怎么突然就不想理他了。”

“也沒不想理他，這不是生病，自己都難過的要死，哪有功夫管他…”舒顏說話間望向了窗外。

她又猶豫了，拿到琴的時候，那一幕幕前世回憶再一次顯示。人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但心里絕對裝不下兩個人，尤其是女孩子。舒顏就碰上了，她對前世霸先依舊有神秘的牽連，她能感受到他并沒有徹底死亡，而是和她一樣，以另外的一種方式存在這個世間。就在無法擺脫，無法忘記陳霸先的同時，他喜歡上一個現代人，一個在沒有念念出現的時候她想用盡全身去愛的人。

這種難以抉擇的問題，舒顏不愿意去想。一旦想，無論選擇哪一個，她都會后悔。不如，先放著。

“姐，你這話可太自私了吧。”

“唉！”舒顏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分，嘆了口氣，拿起了手機。可剛拿起又放下了。

另外一旁，蘇小喬的手機響了，蘇小喬看了一眼屏幕，迅速回望了一眼舒顏。

“你家的，來找我了。”蘇小喬無奈道。

舒顏搖了搖頭，對蘇小喬說：“你打開車載藍牙，我來說吧。”

蘇小喬點了點頭。

雙方通了電話，徐懷風的聲音一下子傳了過來：“蘇小喬，你能聯系到顏顏么？她怎么一天都沒回我消息。”

“風哥哥！”舒顏語氣平淡的說。

“嗯？顏顏，太好了。”電話那頭一陣驚喜。

“我今天和小喬出去做了個拍攝活動，我手機落在家里了。”舒顏胡亂說了個理由。

“是的，徐懷風，我確實和姐她出去拍攝了。她手機也沒帶，她就是喜歡丟三落四的。”

舒顏一聽，感激的給蘇小喬遞出一道目光，道：“很抱歉啊，今天就陪不了風哥哥了。”

“害，你呀，以后長點記性就好了，我這里正好有點事。”

“嗯…我們也回去了，忙了一天，怪累的。”舒顏說道，示意蘇小喬，掛斷電話。

“哦，對了，今年公司業績不是太好，聚餐還有那個什么文藝匯演就取消了。今年，放假也要早一點。到時候，我接你一起回家過年吧。”

蘇小喬一聽，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哦…到時候再說吧，我們做文職的可沒有假期哦，指不定就要趕稿子啥的。”舒顏撅起了嘴，道：“行吧，就先這么說吧，我和喬喬去吃飯了。”

“嗯嗯，好。”

蘇小喬這才掛斷了電話，朝著舒顏道：“徐懷風是個好男人啊。”

“嘖，羨慕，你去找一個唄。”舒顏毫不留情。

“哇！得了，下次你啥事就叫他吧。你這種人，太可怕了，重色輕友。”

“好了好了，你好好開車吧。不和你閑扯。”舒顏收回了玩笑話，一本正經說道。

蘇小喬也挺疑惑的，不過沒有開口。她習慣于尊重別人，偶有任性，也是憤怒至極。

舒顏在另外一邊也想著事情，心頭像是天蠶絲，把自己的心裹的密密麻麻，全身心事重重。

車窗外，霓虹燈影，車水馬龍。城市興起，科技飛速發展，萬事萬物都在變。而幾千年來，依舊沒有變化的就是人心人性了。誠然，人才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畢竟人是有思維的動物。

舒顏點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蘇小喬吃了一籠小籠包還有一碗鴨血粉絲，熱氣騰騰過后，蘇小喬將舒顏送回家。

兩人路上話語依舊，而談論更多的就是衣服穿搭一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