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烏云遮蔽了月光，星星也黯淡了許多，就連此時刮的風都像是黑色的，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哐當！黑風吹開了楊柳緊閉著的大門，一股涼意跟響聲把楊柳從夢中驚醒了過來。而一旁的穆長青依舊是不為所動還在沉
睡。
楊柳有些愕然的看著四周的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要去先開鬼婆蓋在臉上的白布。一張不滿周圍無比慘白的連出現
在楊柳面前，楊柳在尋找，尋找...
右眼下跟自己一樣的一顆淚痣，她也有...
楊柳撫摸著鬼婆的臉龐，淚如雨下...
“梧桐...梧桐！”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那些夢中的一切...夢中的全部跟現實的一切開始交錯，讓楊柳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夢，哪個是
現實。
自己在小溪邊等待著一切的終結，卻等來了這么一個結果嗎？
所以我到底是誰？楊柳？還是...水琉璃？！
后知后覺的穆長青終于醒了過來了，卻看見楊柳如此失魂落魄的一幕，趕緊起身道楊柳背后將楊柳攙扶了起來：“楊柳，
你怎么了...怎么又...又做夢了嗎，還是想不起來的夢嗎？”
楊柳或者說是琉璃，此時已經哭紅了眼睛，抬起頭看向穆長青，雙眼里滿是無盡的悲傷與絕望。這可怕穆長青給嚇壞了，
是不是之前刻意壓制，此時恐懼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了？
楊柳看著眼前穆長青，瘦不自覺地伸出去撫摸隊方面的面龐“楊...長青？”楊梟二字終是沒有喊出口，他跟他真的好想，
他們的面龐，他們眼中所帶的那股溫柔。
“嗯...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楊柳！你好奇怪啊！”
此時的楊柳不能單說是一個人了，腦中現在也有琉璃生前的所有記憶。所以現在讓楊柳很亂，非常亂！好在琉璃身前是一
個自己拿不定什么主意的人，而這一世的楊柳則是一個非常自立的性格，所以目前倒也沒發生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而琉璃這
邊想要再仔細看看穆長青，楊柳這邊則是一個勁的制止。
究竟是記憶混亂，還是人格入侵？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上來看可能只是記憶，琉璃生前的所有記憶都到了自己的腦海中。所
以才會如此感同身受。
就像剛剛自己一睜開眼就看見自己老去的“女兒”一樣，在琉璃的記憶中梧桐還只是一個小孩，此時就已經老去了...讓人
如何去接受呢？
“沒事，只是...算了沒事。我自己單獨待一會。”楊柳也不知道現在要說些什么，更何況由于多出了一些記憶，現在的楊
柳根本不敢去看穆長青臉。
走到門外，漆黑一片，隨便找了一個木樁坐了下來將頭埋在膝蓋，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兩份記憶，兩份人生經歷。楊柳發現了太多太多的相似之處，比如二人的面貌極其相似，年紀甚至是一樣的...沒有出現來
兩個人格出來爭奪肉身，也沒有身體不聽自己控制的現象。兩份記憶或者說是兩份思想，他們沒有時間沖突，除了剛開始看見
梧桐死去有些情緒不受控制之外，現在楊柳竟然變得出氣的冷靜。
因為楊柳對現在情況得出了一個見鬼的答案：她還是她自己，是楊柳，也是琉璃...
“原來我上一世過的這么痛苦嗎...原來早在王嬸家過夜的那一天我就夢見了全部，之后的幾天只是片段而已...”
楊柳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明天死去了，因為他現在就是琉璃。她不再想背負著這一切再孤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或
許自己的死亡就像當時自己分析的那樣：我絕對不會自殺！現在呢，那可說不準了。現在是自己已經沒有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
下去的希望跟動力了。
因為自己現在擁有兩份記憶，素以很多事情有了解釋。比如之前那個楊蘭老婆婆就是當初自己出嫁時陪在自己身邊的丫頭
。而楊槐現在的墳頭正是當時自己服毒的地方，為什么這么湊巧？
也終于知道當初梧桐為什么會自己說出那句：“媽媽，爸爸說他不喜歡你了，你猜為什么？！”只是小孩子調皮而已啊，
相比在那之后梧桐心里也不好受吧。想到這里對比自己印象中的梧桐又想起躺在那里的梧桐，淚眼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梧桐說的小姐的棺材應該就是指自己死后的棺材吧，確實自己死后當然不知道了。而梧桐也不知道，至于楊梟的墓，應該
就是在他孤獨一人離開這個世界的地方，哪一棵梧桐樹旁吧...
原來自己走后這一切并沒有都隨之結束么，而是一個如此家破人亡的結局。而自己最后竟然也轉世到了楊家后代的一個女
孩身上。上天啊，你到底在開什么玩笑呢！
稍稍平復一下心情，盡量顯得平靜的回到家中，然后跪做下繼續給自己的奶奶或者說自己的女兒守靈。
這過程中楊柳一句話也沒說，穆長青也一句話沒問。
不久之后天亮了，前來操辦白事的婦女們一個個趕到了家中，卻看見楊柳哭紅的雙眼，心中納悶。著小丫頭明明就是昨天
才知道她跟她之間的關系，算得上第一次見面吧。怎么一晚上就哭成這樣了？未免有些太做作了吧？
楊柳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依舊是跪在原地，偶爾稍稍紙錢。
“長青，幫我拍一張。”拍一張，自然是查看自己頭上的那個倒計時。
不錯所料，時間盡頭依舊是今晚的凌晨。
“你...是楊柳嗎”
“是啊，當然是，不然我還能是誰呢？”
穆長青一把抓住楊柳繼續燒紙錢的手，將楊柳拉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楊柳。
而楊柳越不敢直視對方，只能側過頭去。
“為什么不敢看著我。”穆長青盡量讓自己語氣平緩一些，不嚇著楊柳。
“......”楊柳沉默。
“怎么，昨天撩完我今天就準備裝死了嗎？”
“昨天你也沒吃虧啊...”
“是沒有吃虧，但是今后呢？你讓我怎么辦？你現在的狀態我見過，就像是一個準備自殺的人，而在這之前面對其他人一
直假裝無事的樣子！你可別忘了，我是醫生！主修的心理學！”
“哦？那么心理專家您好，請問您能猜到我為什么要去自殺嗎？”楊柳笑著反唇相譏，絲毫不落下風。
穆長青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但是抓住楊柳的收更加用了，生怕她現在就消失在自己面前。
“嘶~！你弄疼我了！”楊柳眉頭微皺，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不再跟穆長青多話，一個人出去了。
“我不管你了！”像是賭氣一般，穆長青并沒有追上去，而是在周圍人一伙的目光下逃跑了，跑到自己租的車里。他算是
能體會到當初楊柳在地下室狂踩油門時的心情了。
像是重演當時琉璃在地下室的情景，穆長青用力一拍方向盤發出短促一聲“滴”然后從口袋拿出一包還沒有拆開的香煙。
想了想還是點上一根。
肺部迎來久違的煙霧，繞過一圈沖上腦門出現讓人短暫愉悅的暈眩感，只是抽的太兇被嗆到了。
如果楊柳的死真的是自殺，那么只要自己在旁邊阻止就絕對能改變，最不濟也要在今天跟緊她！撐過倒計時到的那一刻！
打定主意穆長青拿出手機給楊柳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提示對方關機。
“媽的！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穆長青怒罵一聲，但是該去找還是要去找！那么他會去哪里呢？思來想去還是想不
透楊柳到底會去哪里結束自己的生命。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落下，天開始變得漆黑。而穆長青雇來的工人們也趁著這個時間段吧楊柳爺爺楊槐的棺材給挖了出來
，順便再蓋上一層厚厚的黑紙。要等到過了今日凌晨他們再來將棺材遷到新的地方去。穆長青看著這一切，他以為工人們來給
她爺爺遷墳的時候楊柳會在現場，誰知道不在呢。
此時的楊柳正坐在墳山上，靠著那一棵梧桐樹，面對著楊梟的墓。
楊梟的墓已經十分的殘破了，很難看上面到底寫了什么，隱約可以看見一個“故”字，這個字說明此人沒有活到六十。
楊柳就決定今晚在這里睡一晚，陪著他睡一晚。
楊柳并沒有關機，只是將電話卡拔出來丟掉了。
11：50，給手機設定好時間，又拿出從穆長青工具箱里面拿出來的一把小刀。
“反正這個世界我已經沒有什么再只得留戀的了...”
※※※
“呼...呼...琉璃...我回來了！你在家嗎？”一路狂奔的楊梟重進家門第一件事就尋找琉璃，他們已經快要一年沒有見面
了！而且這一年里面他們沒有任何彼此的消息！
“琉璃！琉璃！你在嗎，聽我說，這一年....呼...不在家嗎。”楊梟直到今天才被他爹從院子里放出來，之前算是一直被
關在院子里的！而他爹爹的要求也很簡單：生出個兒子你就可以出去。
當天晚上，楊梟的第二個妻子臨盆。守在外面的楊梟直到是男孩之后不管不顧直接沖出了家門，騎著自行車一路從縣城趕
到了楊家村，而此時已經天亮了。
“看到夫人了嗎？”楊梟隨意叫住一個下人問道。下人被楊梟著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隨后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只知道夫人
很少很少出門。
“才剛天亮人就不見了，會去哪里？”祠堂，破廟，小溪邊，還有...還有哪里？！楊梟火急火燎，他能想到的地方就只有
這些地方了。
道房間一看，發現他們之前成親時的衣服少了，少了琉璃的那一套。
楊梟頓感不妙，心中暗道：“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琉璃！”
按照路線，楊梟準備先去祠堂，然后穿過墳山一路走到破廟，最后到小溪柳樹邊。
每到一個地方楊梟的心就涼上一分。最后終于在小溪邊看見了一個大紅色的身影，不是琉璃還會是誰！
“琉璃？...”楊梟盡量不去想那不好的事情，開始輕輕呼喚對方的名字。
“琉璃！”
“琉璃！！”聲音越來越大，喊的楊梟喉嚨都有些痛，對方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哪怕是微微的顫抖都沒有...
回應楊梟的之后隨著微風輕輕搖擺的柳樹枝，以及湍急的溪流。
楊梟有些木訥的緩緩走向琉璃，每靠近一分，心就死了一分。知道看見琉璃那張蒼白還微笑著的臉。
楊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支撐自己內心世界最后的一根柱子也倒了。
“為什么不再等等我...為什么...我已經完成我爹給出的任務了，我是來接你走的呀！我們遠走高飛不理會其他人，過上
屬于我們自己的日子...為什么不再等等我...”楊梟雙眼無神，自說自話。他發現琉璃手中還有一張紙條，攥得緊緊的。
楊梟廢了些力氣才將紙條抽出，上面寫著：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
“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相決絕！相決絕！琉璃，我對你始終是一心一意，我在給你講鳳求凰這個故事的就是，現在
也是。”從地上撿起酒袋，木塞早就沒了，雖然漏了一些但還剩下小半袋。
楊梟沒有絲毫猶豫的喝光了袋子里的酒，還在口中留下一些。輕輕掰開琉璃的慘白嘴唇用自己的最給琉璃遞過去了一些：
“我不在的時候也變得能喝酒了是嗎，喜歡喝你就多喝點。”
橫抱起琉璃，讓琉璃的姿勢變成是靠在自己身上，楊梟也閉上了眼，等待時間的流逝...
※※※
“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你的誓言可別忘記...”11：50，楊柳被手機給吵醒。
楊柳猛地張開眼，不停地大口的喘著氣。剛剛自己又做夢了？還是自己死后的夢？
楊柳抽泣著，慘笑著，表情非常扭曲：“楊梟，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楊柳將鹽水擦干，用手照亮周圍朝著自己爺爺墳墓開始狂奔！
“你需要回去，回到自己改回去的地方！琉璃...”楊柳對自己說道
“你知道我家小姐的棺材在哪里嗎？”這是鬼婆說過的話。
“你爺爺遷墳的事情絕對不會這么簡單，其中一定大有文章！”這是張昉師傅當時說得。
“楊柳，楊柳岸...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愛自己的人在，自己絕對要活下去！
“楊柳！你在那邊嗎？”遠處傳來摩托車的轟鳴，還有黑影手中亂照的探照燈。
“我在這里！長青！”楊柳將手機燈光在手中揮舞，對方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你怎么在這里...我找了你好久，聽我說今晚我絕對不允許你...”
回應穆長青的是一個吻，一個味道有些苦澀的吻。楊柳笑著流著淚，哽咽道：“我...我不會做傻事了！長青！帶...帶我
去我爺爺墳前！快，沒時間了！”
穆長青遲疑了半秒鐘沒有說任何廢話，等楊柳一上車，摩托就飛一樣竄了出去！
到達目的地時，楊槐的棺材已經被抬了出來蓋上了黑布。而用來挖地的工具還在。
楊柳拿起一根鐵鍬，用力的往坑里敲了幾次，終于像是碰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楊柳，你這是做什么？”
“還記得鬼婆說過的，她家小姐的棺材嗎？就在我爺爺棺材下面！”
11：58，時間就快到了。
“長青，相信我，我會活下來的。因為我曾想老天許愿，希望老天他給我一個可以給你一次機會的機會。”
“很拗口啊，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不過你現在才是我認識的楊柳。”穆長青笑了，順勢往草地上一倒：“找你找得好累，
我先躺一會！”
楊柳跳下坑，用手將圖撥松，露出下面的棺材木。
“那么你也該走了吧，琉璃...”
“嗯，我得走了...去陪他了”
“你后悔過嗎，后悔嫁給他？”
“從來不后悔！”
“那你呢，你后悔下定決心嫁給他嗎？”楊柳自說自話，轉頭看向穆長青躺下的方向。
“跟你一樣，不后悔。”
“是嗎，那就好...他跟他...”
“很像，對嗎！放心，我不是為了你，也不是因為有你的在被你感染了才選擇他的。”
“那就好...”
3..
“那么琉璃。”
“那么楊柳。”
2
“永別了！”
“永別了！”
1！
楊柳睜開惺忪的雙眼，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4月5號早上6：00“自己的生物鐘果然還是準時的不像話啊”王嬸也恰到時間的
打開了房門：“哎呀，小葉子！沒想你起來的這么早啊！我還以為你會在床上睡到了十點八點呢。怎么樣，昨晚睡的還好嗎？
”
“嗯？...睡得倒是聽好了，做了一個夢，好像挺開心的，只是不記得了。”
“讓你記得住那還是夢嗎？下來吃早飯吧。”
“好嘞！”
END
春繁知葉綠，
楊柳岸邊生。
秋風掠阡陌，
誰唱琉璃歌？
文筆稚嫩，感謝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