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跑去Jessica學校門口的快餐店等,邵明軒只要了一杯咖啡,倒是給裴程程點了薯條和甜甜圈。
裴程程其實沒什么胃口,低燒還沒退,她嘴里苦得厲害,可看著一個個可口的甜甜圈,只覺得空氣似乎也是甜的。
裴程程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著。邵明軒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戴著的戒指:“你結(jié)婚了?”
“沒有。”裴程程說了實話,“這是別人的,我戴著玩兒,結(jié)果摘不下來了。”
邵明軒“嘁”了一聲:“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和秦嵩結(jié)婚了呢。”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裴程程。于是她問他:“和秦嵩有什么關系?”
邵明軒靜了一會兒,才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噢,你當年不是喜歡秦嵩嗎,后來我去問那小子,他說他也喜歡你,還說他和你報考了同一所大學。”頓了一下,邵明軒又調(diào)侃道,“你們學霸就是任性,說考哪所大學就能上哪所大學,哪像我,我那會兒也挺想去上海讀書的,可惜了,差了三分,結(jié)果就把我發(fā)配到第二志愿的西安去了。”
原來是這樣,他其實是去了西安讀書。
只是,她何時喜歡過秦嵩了,她怎么不記得?秦嵩的確在入校后追過她一陣子,被她婉拒后,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我沒喜歡過秦嵩。”
“少哄我,當年可是你親口說的。”邵明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說,“你忘了,你寫了封情書夾在英語練習冊里,結(jié)果被我發(fā)現(xiàn)了。
我問你是寫給誰的,你說是寫給秦嵩的。”
裴程程終于想起來了,那年夏天,她看了一部青春電影,情緒所致,便沖動地寫了一封信給邵明軒訴衷腸。結(jié)果邵明軒居然當眾讀了出來,她又氣又痛,沖上講臺一把把信搶了回來。
后來邵明軒還不罷休,追出來繼續(xù)嘲笑她:“說,你喜歡誰,該不是暗戀我吧?我魅力真大,連男人婆都拜倒在我的牛仔褲下。”
她羞得幾乎要哭出來,于是隨手一指:“胡說,我寫給他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開了。也是因著這件事,她開始疏遠邵明軒,畢竟那時候,他們都是青春期的孤傲少年。
直到這一刻,她才后知后覺,原來她當時隨手指的那人,竟是秦嵩
她簡單地解釋:“不是寫給秦嵩的。”
邵明軒急急地問:“那是寫給誰的?”
裴程程嘴唇發(fā)白,臉上有一點兒虛汗,隱隱約約,又似乎覺得心口有點悶。她停了停,才說:“太久了,我忘記了。”
又等了一會兒,Jessica來了,裴程程識趣地回避了。
邵明軒帶Jessica去了一間裝潢雅致的咖啡廳,明明應該是營業(yè)時間,但咖啡廳內(nèi)漆黑一片。Jessica有些疑惑,邵明軒牽著她進去,每走一步,頭頂就有一盞燈亮起,灑落下一圈圈柔和的光波。走到大廳中央,邵明軒松開了Jessica的手,緩步走到一架鋼琴前坐下,開始彈琴。
這些,都是裴程程為他設計的橋段。
邵明軒少時學過鋼琴,裴程程也曾纏著他學過一二。可惜裴程程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跟著他學了一整個暑假,卻連一首簡單的兒歌也彈不出來。反倒是他,在裴程程的輔導下,英語水平在那個暑假突飛猛進。
邵明軒彈了一首《愛之夢》。在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后,他合上琴蓋,拿著戒指走到了Jessica身前。
他單膝跪下,還沒來得及開口求婚,就聽Jessica忽然說:“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我喜歡上別人了。”
“啪”的一聲,原本在暗處捧著蛋糕等待出場的裴程程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徹底嚇到了。她雙手一軟,漂亮的蛋糕打翻在地。
女友變心了,邵明軒怎么可能求婚成功?
裴程程慌張地追上了失魂落魄正往外走的邵明軒:“你是不是想喝酒?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陪你好不好?”
她必須攔住他,不能讓悲劇一再重復,如果必須要喝酒,那就讓她看著他好了。
邵明軒的表情像是哭笑不得。他看著表情鄭重又認真的裴程程,不懂得她的腦袋瓜里在想什么:這種時候,不該讓他一個人靜靜嗎?
裴程程也不等邵明軒回答,拉了他的手就往咖啡廳外走:“我知道個地方,最適合喝酒了。”
裴程程拖著邵明軒去了一家位置偏僻的酒吧,點了一大堆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不知不覺,兩個人都有了一些醉意,裴程程索性抱著瓶子“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起來。
邵明軒不服氣:“我說,到底是誰失戀了,你怎么好像比我還難過?”
裴程程抬頭看他:“我還沒戀呢就失了,一失就是七八年,你說我是不是比你慘?我該不該多喝?”其實都已經(jīng)過去了,只要能幫他躲過這一劫,她就沒事了。時光那樣美,那樣好,他會一直停駐在她的記憶里。
“你少安慰我,我還不知道,你自小順風順水的。倒是我,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下。”邵明軒也有些唏噓,“那時候我最討厭考試,每次考完拿成績單回家,我爸問都不問我進步?jīng)]有,只會說,你看看樓上的程程,又是年級前幾名。
裴程程,我那時候可真討厭你,你考第幾名是你的事,大人們干嗎非要把咱倆放在一起比?”
“后來呢,后來你還討厭我嗎?”裴程程忽然問。
邵明軒一挑眉頭:“你以為我是你啊,那么小心眼,記仇記了近十年。何況……”
他搖了搖手中的酒瓶,空了,見裴程程手中的酒還有大半,于是一把搶過來,然后仿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一定不知道,我那時候其實喜歡你
我多希望,你的那封信是寫給我的……可惜是我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