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開天眼看盡珠璣病在下以上取之

這天，暴雨，下午祈忻也沒法曬藥，就和傅之漠倆人坐在屋檐下聊天，

祈忻指導他抬腿，屈伸，傅之漠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和筋肉的連接，能感覺到自己肌肉的張弛，他仔細的告訴祈忻：“我抬這條腿的時候，你看，這里這里這里這里這里的肌肉都在緊張?！彼钢约旱挠彝却笸壬系墓扇^肌，股四頭肌，縫匠肌，股內側肌，股直肌。

“還有髕骨的位置越來越高，里面是股骨和脛骨不斷向上揚起。”“你看我動一下大腳趾，這個趾長伸肌就在緊張。”說罷，他動了一下自己的右腳趾，跟祈忻炫耀。

祈忻不明白這些肌肉有什么分別，只當是說腿上的筋肉。

祈忻說：“你閉上眼睛還能看到這些嗎？”

傅之漠心想：我閉上眼睛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啊，但還是乖乖閉上眼睛。

“啥也沒有。”傅之漠老實的說。

“其實你說的這些肌肉骨骼都是在皮膚里層，你能看見說明你的視力可以穿越過皮膚，而眼皮也不過是一層皮膚而已，你卻不能透過眼皮看嗎？”祈忻認真地問道。

“應該是，好像只有當我非常注意，我才能看清皮膚以下、筋膜、肌肉、骨骼這里面的東西?！备抵灿行┮苫蟆?

這時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和叫喊聲“斤斤！斤斤！我家小姐腳扭了！”

祈忻看了傅之漠一眼，說：“你把褲子穿好，走咱們去看看，正好試試你的異能?！?

傅之漠聞言才想起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回事，趕緊穿好自己的褲子。

祈忻快步走到前廳診室，將門打開，果然外面站了一高一低兩個姑娘，矮的那個扶著高的那個。門口還停著一頂小巧的轎子，兩個轎夫蹲在旁邊的樹蔭里避雨。

能看出來高的是小姐，低的是丫鬟，而且這位2小姐，家底頗豐。

祈忻將兩位請進診室，小姐衣著雅致，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因為痛苦而變得不自然，祈忻讓小姐坐在診臺旁邊，開始問診。丫鬟就站在小姐旁邊，看樣子很為小姐擔心，很是憂愁。

“怎么傷的？”祈忻問道。

“今天早上，我和小紅去廟里祈福，剛上山還沒到廟門，就在石階上崴了一下腳，你看?！?

說著，小姐將裙子輕輕拉起，露出了腫得像個小枕頭似得左側腳踝，跟小姐纖細白嫩的小腿完全不搭，看起來尤其突兀。

這時傅之漠剛好從后院拄著拐杖過來，小姐看到他，驚得花容失色，忙將裙角放下。

“沒事，他是我這里的學徒，也是醫生，你別多想，”祈忻怕小姐心里忌諱，趕緊安慰道“那怎么下午才來呢？”祈忻接著問她。

小姐眉頭輕蹇，剛想開口，被丫鬟搶過話頭說道：“哎呀我們家小姐崴了腳以后，一直自責是因為自己心不誠，硬是拖著瘸了的腳進到廟里參拜，還不讓我扶著。

“理完佛又自己走下來，走下山她的腳就腫得不像樣了，最后我們借了王判官家的轎子回去的，回家以后就一直疼得不能動，她還暗自流淚來著?！毙⊙诀叻薹薜卣f。

“我每個月初一、十五都會去上山禮佛，今晨雨太大了，我早上就有些犯懶不想去，但是想了想還是去了，結果就出了這種事，一定是我心里不夠尊敬佛祖，佛祖懲罰我的，我們還是回去，我應該受著的?！毙〗愦寡郏挥乙姫q憐。

傅之漠走過去說：“你別這么自責，你這么漂亮怎么會有佛祖想要懲戒你呢，要是懲罰，也應該先去罰哪些罪人。

“你只是祈福心切，一路上心中所向肅穆敬重，而忽略了自身安全而已。這不是佛祖指引你來醫館看病嗎，把你的傷醫好，才是佛祖的意思，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曲解了佛祖的善意。”

一番話說得小姐心里十分舒暢，臉上的表情輕松了很多，看向傅之漠的眼神也越加溫柔。

祈忻摸了摸小姐的脈象，又讓小姐將左腳踝露出來看了看。

只見左腳踝紅腫著，祈忻將手指撫了上去，似乎能感覺到皮下一跳一跳的脈搏搏動感。

傅之漠也跟著看到那浮腫的腳踝中滿布黃色的液體，中間飄著很多很多圓圓的小球，脹著小姐腳踝薄薄的皮膚。那一根本來應該在足踝外側包裹的長筋游移到足后跟去了。

他想如果人為用手復位，肯定要先戳破這層皮膚，把筋往前推回去，這種操作定會讓這嬌滴滴的趙小姐痛到暈過去，且看祈忻如何治療。

祈忻看罷，拉起小姐的右手，按來按去。

眾人不解其意，小姐不是腳扭傷嗎？拿著手摸來摸去的干嘛？

直到小姐一聲驚呼“啊，疼。”眉頭瞬間皺起，嘴里念道“疼疼疼疼。”

祈忻嘴里安慰著說，“這里疼嘛？稍微忍一下?！?

祈忻手上卻不顧小姐喊疼，拿著她的手在痛點重按了片刻說：“你現在動一下左腳試試？”

小姐委屈的看了一眼傅之漠，又低頭看腳，試著輕輕的來回動了一下腳踝。眉頭大舒。

“好像能動了！?！毙〗阆渤鐾?。

祈忻放下小姐的手，轉身拿了一根兩寸來長的針，告訴趙小姐不要看，趙小姐便轉頭望著傅之漠，傅之漠的眼神卻一直盯著祈忻的手，看她如何施術。

祈忻左手將小姐的手拿起，轉向，使得趙小姐右手掌心向胸，她右手持針，在剛才按紅的地方，在養老穴附近的位置上，彈針刺入，一針直達痛處。

小姐眉頭又蹇，硬忍著沒有呼出聲，但那脆弱又堅強的神態，瑩然躍于臉上。傅之漠雖然沒有看她，但也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這雨打花瓣似得表情。

祈忻將針扎完，想輕輕放下小姐的手，又想盡量不讓她手腕處有骨骼和肌肉的位移，但是怎么也不能平放在桌上。

祈忻正犯難時，傅之漠自告奮勇伸手道：“我來托著她的手吧，直接放桌上恐怕會彎針的?！?

小姐聞言將手輕臺向傅之漠，說時遲那時快，小紅從小姐背后竄出來，瞬間拉住她的手。

“還是我來吧小姐，我的手軟?！?

傅之漠也覺得自己去握小姐的手略有不妥，便作罷，倚著桌子在一旁站著。

這三個人還不斷的眉來眼去。

祈忻懶得理這三個人的心理活動。

大概過了1分鐘左右，小姐便適應了針感。

祈忻拉起小姐的手，囑道：“我等下倒數3.2.1，數到1時，你就跺一下腳試試看?！?

小姐看了小紅一眼，又咬咬牙，說：“好?！?

小紅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祈忻倒數：“3.2.1！”在小姐跺腳的同時行針，祈忻右手持針提插捻轉一氣呵成。

傅之漠在小姐腳踩地后，裙擺揚起還未落下時，看到祈忻同時行針并且搖針出針，再看她的腳踝，那跑到跟腱方向的長筋已經回歸了足踝關節外側。

傅之漠驚奇道：“好了？”

祈忻回答道：“好了。”

小姐試著踩了踩腳，感覺足踝之后眼睛睜大，喜道：“好了！”

小姐抽回手拉著祈忻說：“你真是佛祖派來醫好我的使者！感謝佛祖！”

祈忻輕點頭。

傅之漠卻說：“明明是祈忻的醫術精湛，和你佛祖有什么關系，你剛才還說自己心不誠呢，你該感謝誰你再想想？”

小姐抬頭又伸手想去拉傅之漠的手，被小紅一招截下。

“小姐，你要不要試試站起來走走？”

小姐聞言便看向祈忻，祈忻點頭示意同意。

小姐站起身后，腳踝依然腫著，試著將重量平分兩只腳，又抬腳走路試試。

雖然走路也有些跛，但是行路已無大礙，也不是特別疼，便開心地說：“祈忻，我也很感謝你。”

祈忻說：“我再給你開兩劑藥，你拿回去自己熬著吃，后天過來復診。”

祈忻拿起毛筆，在處方箋上寫下：

黨參3錢紅花2錢桃仁1錢桔梗1錢

乳香2錢沒藥3錢梔子2錢赤芍2錢

白芷4錢。

兩劑以水煎服每日兩次

祈忻開好藥方，便轉身去抓藥了。

留這三個人在診室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