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料想你應當是坐不下了，仰躺著會舒服很多。”

程處默將白成器安置在床榻之上，說是床榻，實際上就是一張打底的地毯，架著張棉質的被褥。

“有個問題，我其實一直想要問你了，為什么你會叫我大哥？還有我在軍中究竟是什么身份？”

白成器仰身躺著，兩只手叉在腰間，下半身沒有知覺似的，只好吃勁的用雙手叉在腰間。

程處默對這個問題倒也不感覺到意外，他想找到白成器以后的這一路，他的行為都比較反常，概括起來像是有些失憶，幾次想要提及往事嘗試恢復白成器的記憶都欲言又止，這次機會倒是送到門前。他在那張大被褥上收拾出了一處位置，就那樣坐下，回憶了有一會兒，終于知道從哪開始講起。

“你我兩家本是世交，你年長我一些，兒時打架時常輸給你……”

程處默思量了半天，沒想到剛開口沒幾句，身旁那人已經睡著，這一天內的擔驚受怕讓他的心飽受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沾上床了，困意不自然的席卷心頭，雖然他睡著了，但是眼睛一直在打轉。

二十年前的長安。

“阿耶，這是我們新家嗎？”

一孩童奶聲奶氣的指著宅邸說道。宅邸上的牌匾上空蕩蕩一個字都沒有，倒是門前的兩根柱子，刻著兩行字也隨時間有所剝落，漆印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對啊！哈哈哈哈！怎么樣氣派吧？走，我們進屋瞧瞧，這宅子可花了不少錢。”

成年男子一把抱起孩童，讓他騎在自己的頭上，欣喜的朝宅子里走著。

“澤兒！多大的人了，你快把孫兒放下來！做事沒個正形。”

馬車上一位婦人將要走下，青絲銀絲參半，規整的盤著，衣著樸素，舉止端莊，提著下褥的一角，實實地踏在地上，她將手松開。

“阿娘，你就由著他吧，自我們由吳越進京，他難得那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