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菲在小吃街吃了一堆炸雞、奶茶、烤翅、魚蛋……果不其然跑了好幾次廁所。經卿落單，靠在欄桿上喝奶茶，還被人塞了名片。

“美女，你的氣質超好的，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試鏡？我們可以安排你去拍網絡電影啊，還有綜藝……”

經卿忍不住想笑，拉著剛出來的羅明菲飛快跑了。正好電梯就在眼前，兩人忙站上去，站的不穩，經卿還差點扭到腳。就這么一低頭又一抬頭的當兒，正看見旁邊下行的電梯里，覃來和一個年輕姑娘并肩下來。

合生匯的這片小吃區域分上下兩層，層高很低，電梯離得近，實在沒法裝作看不見，經卿點頭示意。

姑娘穿著深色長外套，牛仔褲，恬靜乖巧，水嫩得一看就是剛畢業沒多久。覃來臉上的驚喜抑制不住。他半個身子探出電梯，對于打招呼來說，這姿勢未免太賣力。幾秒鐘的時間，只來得及把揮起的手放下，甚至不夠他看清經卿的臉。

羅明菲打趣：那男的也太激動了吧！我看他到一樓之后，還想跟著上來呢。

這話是真的。覃來幾乎想逆著電梯跟上去，又自覺實在太傻，眼看著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背影就這樣越來越小。

羅明菲：還好沒有，不然他女朋友多尷尬啊。

經卿：朋友的朋友，可能比較熱情。

羅明菲：切，休想騙過你妹妹這雙法眼！快給我交代，是不是追過你？

經卿：一看就知道我倆不熟，怎么交代？

羅明菲：那倒是。一個男的見到一個姑娘如此激動，要么是多年不見的初戀情人，一看你倆年齡就對不上。要么，就是只見過一面，牽腸掛肚。

不得不說，羅明菲無意間說出一個真理。激情和時間，大概是互斥的東西，很難并存。

還好，她的注意力瞬間被一條連衣裙吸引了，沒有對經卿繼續盤問下去。

晚上到家已是九點，大包小包放下之后，經卿才注意到，覃來早早發了消息過來。

“今天真巧啊，沒想到會遇見你?！?

“是啊，好巧。”

“高中同學來BJ，帶她逛逛。你別誤會。不是我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

“嗯，知道。”

“見到你，很開心?！?

他的激動不是裝出來的。覃來的好感已經滿溢到爆炸，經卿不是不知道。怎么接，接不接，她沒想過。但被人喜歡誰會抗拒呢？沒有人不覺得愉悅。

“我，擔心了一晚上。怕你誤會。那……你到家沒？沒回去的話，出來喝一杯？”

“好啊，走就走?！?

“你又騙人。”

“騙你是小狗?！?

“那你是不是接著會說汪汪汪？”

害怕經卿反悔，覃來立刻補上：“想去哪兒？要不要接你？”

不知為何，經卿一下子想到覃來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和他臂膀的觸感，本來嘛，出去喝一杯沒什么，但有羅明菲這個大嘴巴，普通的朋友交往也會被傳成深夜與男人密會，難免被家人盤問。

長輩們經不起這種折騰，經卿更不想惹麻煩。

“我妹在呢，不方便?！?

覃來想不通，妹妹在有什么不方便的。頓時，經卿那些好啊、找機會啊、到時候看啊都變成了彈幕，在他腦子里一條條飄過，還得配上一張嘲笑的臉。幾次鼓足勇氣的邀約都被軟軟彈了回來，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愛意沖頂卻找不到落點的滋味并不好受。

“明天晚上六點不見不散?！?

沒有地點，也沒說干什么。

經卿二話不說：好啊。

覃來：這是你第三次和我說好啊好啊，這次你再放我鴿子，我們就絕交。

經卿：這次一定。

最終還是約在了三里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經卿參加完看片會趕到，覃來還沒過來。她便在小店里先晃蕩著等。

一只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經卿回過頭，看到一張笑成一朵花的臉。

只能用一朵花來形容，因為他笑得太開了，毫不在意會笑出幾道小細紋，是那種小朋友才會有的歡天喜地。經卿不自覺地被他感染，也笑了出來。

覃來把一袋子零食塞給經卿：給你的，晚上寫東西，餓了就吃一點。

經卿正要接過去，他又收了手：我先拿著，挺重的。走吧。

看著經卿轉過身，覃來便站在她身旁稍微靠后一點的左手邊。

覃來：這邊有家串串香味道不錯，或者你想吃什么？日料還是意大利菜？這是感謝我救命恩人的飯，別跟我客氣。

經卿沒打算宰他一頓，又愛吃辣，果斷選了串串香。

兩人站在柜子前商量著選串串，開啤酒、拿小料……這是太容易讓人產生幸福感的舉動，兩人坐下后，他就懊悔不迭。

這家店的桌子太寬，坐在對面的經卿離自己好遠！但……隔著朦朦的霧氣，經卿似乎更好看了。

心里想著，嘴上便說了出來。

“我離你……太遠了。”

經卿：桌子窄我們會熱啊。

用理工男的方式對話理工男，覃來能有什么話好說？

對面的人卻又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好了，現在有近一點哦！

她怎么可以這么皮！自己的小心臟遲早要被她折騰死。

經卿漫不經心地聊天氣，聊今天的看片會，片方準備的下午茶一點都不好。自己稀里糊涂又在產業園迷了路，但好在微信運動可以多點步數。

覃來盯著經卿領口露出的長長的頸子，心神已經飄飄悠悠竄上了天花板，僅剩的一點點智商只夠用來回答簡單的問題。

你是哪里人？讀的什么專業？在公司都做些什么？平時忙不忙。

還好，并不難應對。

經卿第一次知道，覃來來自青海。那個她幾乎不了解，只知道有“花兒”和油菜花的地方。對了，還有First青年電影展。

眼前的覃來有那么一點點緊張，并不如初見時那般熱絡，更沒有半分放肆。這氣氛，經卿并不喜歡。

心中的小惡魔作祟，她要打破這種狀態。

經卿：今天少喝點哦，我沒準備再送你回家一次。

覃來更害羞了，眼睛都不敢抬：我平時……很少醉成那樣。嗯，我那天真的很糟糕？

經卿：你呀。大概做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覃來：也不是都忘了。你一直很溫柔很溫柔的和我說話，問我冷不冷，我知道的。

經卿：我還打你了，可有印象？

覃來：?。?

經卿突然笑出聲，覃來也抓抓頭，給她夾了一片毛肚。

嘗嘗這個，招牌。

經卿：一會兒，帶你去案件重演。

斷片不可怕，可怕的是斷片后，還有人幫你回憶！

兩人胃口大開，點的所有東西幾乎都吃完了。

要不怎么說男女約會一定要吃點什么呢？吃飽了飯，血液都跑到了腸胃，腦子轉速慢了，人就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尤其是火鍋、烤魚、串串這種需要點火的，烤得人懶洋洋。昏黃的燈光，氤氳的煙霧，相當于給眼前的人再過了一道又一道濾鏡。

經卿一直覺得臉燙燙的，把火關了之后，竟還是有些發燙，直到結了賬出了門，吹了吹風，才算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