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褚秋定了一間會議室來給程夏梔帶的一幫學生授課，請秦知時來做講師。他正講課講到一半，底下一群學生認認真真地聽著，發現有一人靜悄悄地推門進來，坐在最后一排。

秦知時站在臺上倜倜而談，程夏梔坐在臺下看，恍如隔世的那一場相聚?？墒?，到頭來不過是一場戲，你方唱罷，我登場。

只是，那場戲，是一個悲劇。

程夏梔感覺有人在旁邊坐了下來，轉過頭去看，見到是唐澄，小小聲地訓了他，“別開小差，回去聽課。”

唐澄沒動，小小聲地說，“程老師，您和秦律師認識，還是很熟的那種？”

程夏梔往臺上望了一眼，見秦知時也看了過來，又轉而看向唐澄，“為什么這樣說？”

唐澄微微一笑，“程老師你每次見到秦律師時，眼神總不是平常待人的那種溫和沉靜，像是沉寂多年的潭水活了過來似的?！?

程夏梔沖唐澄莞爾一笑，“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這種聰明更該在工作上用心才是。”

唐澄被程夏梔看得不好意思撓撓頭，“我不是特意去關注的，只是常在程老師您身邊，會不知不覺中留意到這個變化?！?

程夏梔毫不掩飾地承認，“我們很相熟的，可那都是從前的關系了。”

唐澄再憨厚，這下都聽得出她話語里的低沉，“程老師，我回去聽課?！?

程夏梔點點頭，再次叮囑他，“好好聽課?！?

唐澄坐回自己的位子，認認真真地聽課。

程夏梔又坐了一會，然后靜悄悄的起身離開，漫無目的走在走廊里，不知哪里才是終點。她與秦知時就這樣吧，等她解開心里的死結，然后再離開。

離開之后，或許會回寧市，又或許會回國外。誰知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與程夏梔平衡的走廊上，剛才還在講課的秦知時正走著，步調竟然是跟她一致。他望著她一臉迷茫，漫無目的地走著，竟也隨著她一樣。

只是，她目光漫散，他目光專注。

程夏梔站在T字路口，思忖片刻，最后向左邊走去。秦知時站在右邊，癡癡地望著她離開，卻是不敢追上去。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同時心懷愧疚，從見到她的時候起，便止步不前。

那一次的嘗試，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怕驚擾了她從此遠離。

程夏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背靠著椅背，頗有幾分頹廢。她開始閉目養神，過不了一時半刻，又睜開眼，將抽屜里的鎮痛藥拿出來。

她就著臺上的冷水，吃了兩顆藥，哀戚的說，“噯，心里的藥停了，身體的藥卻吃起來?！?

也許是吃得多了，這藥已經起不到多大作用，她考慮著再過些時間，要是真不行，還是跟魏無垢說說。他醫術高超，當年又是他親自做的手術，對她的情況是再清楚不過。

這一想，覺得他肯定是要罵自己一頓，她從來沒有將他的囑咐記在心里去一一實行。這得好好準備一番，魏無垢嘮叨起來，一點都不亞于七大姑八大姨，她聽了許多年都還是怕怕。

程夏梔覺得，他說的話是好的，為了能多活幾年，她也該好好地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