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憧憬過,后來更寂寞。他的身影卻未能如我希望的那樣緊貼在我的身旁,也許他正在為了我的生存而奮力著,我為什么要懷疑他——可是游蕩在我身邊的火光開始越發混亂,仿佛濕潤的雨季中不斷蓬勃生長的孢子,其中的黑色煙塵一直在包涵在紅色的焰火中,如同開始凝結的猩紅血液。
父母當下不在這座被圍困的城市里,我在這樣的處境里似乎有回到了當年還剛剛學會走路有摔了個踉蹌的瞬間,沒有依靠,沒有回音,所有愛我的,我愛的都已像童話故事般逝去。
在漆黑的夜色中我現在唯一可以逃避的地方只有那充滿回憶的房間,雖然這樣只會使我更傷心,我獨自一人走入房中,那燈光適時的亮了起來,但是我的心中孤獨卻沒有被這有些暗淡的光所驅散,我在混亂中奔跑,現在我只想趕緊入眠——可是不要有夢,不要有分別,不要在明天依舊是蜂擁而至的空曠。
再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了,迎接我的依舊是形同明日的光景,那個常年陪伴著我的人依舊不知所蹤,那個火焰的根源也依舊沒有沉淀。所以屋外火依舊在怨恨和憤怒之中燃燒著帶起直沖頭頂的煙塵,在天空中形成一團灰黑色的云,是勒住每一個人的繩索。人類也許會設身處地的幻想他人的處境,但這樣一幅圖景卻絕對是一場深深的惡意。
今天的處境甚至更糟于昨日,我被人流沖倒,卻只能自己忍受著痛苦,我沒有再遇到連蕭,也沒有再有片刻時機逃出令我窒息的恐慌,我只是在湊不成一句麻將的辦公室等待著天黑,只能食不下咽,只能當作僅有的風花雪月。
……
“所以他最后的選擇和你呆在一起嗎。”
“可能吧畢竟她已經說過她已經回不去了索性就一直如常的不論世事如何的陪著我。”只是聽著連蕭說著樸實無華的事實,心里竟有渴愛的饑渴。
只是痛著,只是等著,只是讓光陰像作個不更事的少女被散盡。反復在空中上升而下降的光推使我一如既往的前行。對話在沉凝如湖面的時空中無法蕩起一道波瀾,可在平靜的水面下的水流往往才是最為湍急。當時未同嚼蠟的飯菜回味起來不過是流水的行船中的站點,也沒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但還好的是連蕭陪著我的,即使并不同病相憐。即使回首相望,有些東西已經錯付了。“你想過他消失在你的生活嗎。”我一邊吃著一邊問著。
“沒想過,可能已經習慣了他在生命中的單純,哪怕之前他回家每天都還要膩歪著我。”連蕭先是頓了頓而后慢慢的念著。
“也沒有可能你一回到家就已經人去樓空了。”承認也想明白那時無可救藥的試探和如墜冰窖之下的慌亂。
“他應該不會吧。”她的臉上幻生出在陽光下才會顯出的笑意的面容,所謂懷疑的才從未懷疑。可能長久的陷于羨慕連蕭的錯落閣樓中,可能自知,也可能不自知。
現在這種入木三分的感受即使委曲求全都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實現。哪怕意圖用工作來轉移所有的注意力。可是屏幕上的一錯再錯的現實卻是個可惡的不停地在嘲弄著我的小魔鬼——哪怕用再多的咖啡都無法將我拉回正常的世界——是真相嗎?一直盤旋著窗外的一只白鳥,已經飛走,飛著飛向急忙南遷的鳥群中了。
其實不想暴露心中的不甘,只是太過明顯。我的外表越是深沉冷峻而倔強,就仿佛越不及她單純如白光的生活,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選擇不去知道,有時候不去了解真相是好的,有時候她就這樣看著輕而易舉的得到了我想要的。以前也喜歡就一起和她行走在希澈的風中,漂流在華燈初上的街上。可是今日卻心懷執念的奔跑著,此處的一切不再有陪伴,可如果可以的話……
只是雨要下來了,只是火依舊在生長。
……
冗長而密不透風的帷幕被拉扯于空窗前,在如絲線的黑暗中起身跌跌撞撞的尋找著可以帶來光明的,不在像曾經被濕潤氣候和陽光所交織過往,只有我獨自一個人面對著散落處處的角落的太陽和光斑粼粼的木制地板之上。可能是個倔強的孩子,在用力堅持了許久之后也無法忍住——可能早已在無聲中習慣了,他是天臺上的敲鐘人為我揭開晨光的序幕,今早的被我獨自享用的晨光仿佛是宣告了我的終結,在這個逼仄的房間里。
現在我獨自一人收拾一切,我只能依靠習慣行事,不去試圖接觸外界新聞,因為這樣會讓我的心腐爛。不去壓迫自己,適當的忘記,去回想起曾經的自己,去做回自己,去離開家門。
可是樓外的景象使我感到畏懼,現在的世界哪怕被陽光熱烈簇擁著也無法遮蓋它的墮落,離家不遠處便有一座像燈塔般耗盡心力在燃燒的大樓,但沒有多少人試圖救援,也沒有企圖去自救,周邊滿是散發頹靡氣息的車水馬龍,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變得如此冷漠,仿佛只留下了關于生命的粘結,仿佛這是唯一要盡的事。但是假如連這一層關系都被舍棄的話,這才是真的令人害怕。
我不用心去看街上的人群,不用心去聽我周身行走的嘴里的話語,不用心談論什么,可是我還是在熟悉的氛圍里想到了他,也見到了連蕭。
可是看著連蕭迷糊的模樣我的心也漸漸放下來,好像是找到了風中的一根薇草。我們在一起相遇相知多年,她也知道我的一切,也才能使我放松,于是就用最難得的天賦過了一上午。
……
我現在可能是從夢中醒來了,畢竟周圍的一切是我熟悉的。可是卻讓我想要再一次重返夢境,也算是上天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