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梅甄躺在床上，把床頭柜上的手機調到飛行模式，然后嘆了一口氣，心里有些埋怨保羅把自己拖入不必要進入的泥潭，但愿他能想明白。

其實自己的這種世故余梅甄一點兒也不喜歡，因為爸爸曾說太老成的孩子不是幸福成長的孩子，成長環境不單純，作為父親他說這種話似乎是有些自責的成分。但也就是這勘破人生的老成讓孤身一人在這個巨大城市里的余梅甄，總能處在人際的安全空間。

這會兒保羅應該已經到家了，余梅甄推算著，如果他還想跟我說點兒什么，應該馬上回復他，于是她又把手機飛行模式關閉，等了一會兒沒有信息，伸手把臺燈關閉，預備著睡了。

黑暗中誰家的小狗在狂吠，什么原因？余梅甄翻身躺到床的另一邊，閉上眼睛努力想睡著，似乎有些徒勞。她張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丁主任為什么這么做？他是怎么開始的這個計劃，黎詠和左亮兩個參與者為什么會同意參與其中，知不知道這是違法行為？那些患者怎么樣了，十年過去了手術的遠期效應應該已經出來了。太多的疑問，如果任由自己，一定會調查到水落石出，但是危險性太大了。想想也沒什么，大不了回家鄉做一個小醫生，不對，不會這么簡單，丁主任的能量大到驚人的程度，不會僅僅是丟了位置這么簡單。

手機震動，已經過了深夜12點了，肯定是保羅，余梅甄把手機打開，

“睡了嗎，但愿你還沒有睡。”保羅微信，

余梅甄心里突然有種被挑逗的異樣，有些甜蜜，這是親密的人之間的語言，自己與保羅不是這種關系。

“沒有。”她回復，她保持著矜持和鎮靜，

“我聽你的吧，我不是懦夫，但我選擇做懦夫。”保羅回復。

余梅甄突然有些心酸，自己雖然從未打算與保羅發展一種關系，但這些年他一直在自己身邊，不遠不近的距離，聽到有人開他倆的玩笑，他也只是笑笑，不否認和反駁，余梅甄認為他在維護她的面子。他聰明，有騎士風度，他家庭背景令人羨慕，如果不是自己否認，自己怕受傷，他是自己最理想的伴侶。而現在承認自己做出懦夫的選擇，就像在她余梅甄面前扇自己耳光一樣看著令人難過。

“沒事兒，會過去的，別想太多，睡吧！”余梅甄的語氣平靜地像一個姐姐一樣。

“我不想睡。”

深夜讓人失控，余梅甄很理解，保羅此時有些失控。

“抱歉保羅，我明天還要值班，估計術中快速冰凍病例不少，我必須睡了。”余梅甄回復后取出一片安眠片，服下，把手機關閉。

離睡去可能還有幾分鐘，她眨眨眼，淚從眼里流了出來，其實，此時她已經下了決心，她要做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