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印證艾克的話，整個紐約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所有人猝不及防，紛紛歪倒在地。

“地震了？”大群單手撐地，感知了一下地下的震動，“不對，不是地震，震源不在地底，而是……”

他的目光看向勒梅女兒所在的巨大黑球，“是那邊。”

“怎么會這樣？”艾克眉頭緊鎖，“轉化的時間還沒到才對。”

“不，已經到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艾克身后說道。

“誰？”艾克迅速轉身，一肘打向身后，卻被對方輕描淡寫地阻止，整個人僵在半空動彈不得。

“別沖動。”對方饒有興味地打了個響指，“你也算是很有意思的素材，明明只是一個人類，卻沒有任何同位體存在。”

“同位體？”

“就是多元宇宙中對應的個體，理論上來說，非‘唯一’的個體都必然會有同位體，也許時間與世界有所不同，但一定有。”

“不過……”

對方又打了個響指，艾克開始緩緩旋轉。在這過程中，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像是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

這種能力似曾相識……

“時間寶石？”艾克問到，“你是至尊法師？古一？”

“哦，看來你見過我的老師了。”對方聽起來很愉快，“不過很可惜，我不是她，但我同樣是至尊法師。”

艾克徹底轉過身子，映入眼前的是……

馬臉？！

“……你是誰？”艾克很納悶。古一的審美雖然老派，但是還很正常……那她干嘛選這家伙？馬臉不說，兩只眼睛干脆漆黑一片，沒有瞳孔，簡直就是外星人！見鬼的還在額頭上紋身，你是有多潮？

“總覺得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不過算了。”馬臉聳聳肩，身后漆黑的斗篷也晃了晃，“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是斯蒂芬·斯特蘭奇，你可以稱我為奇異博士。”

“醫生（doctor）？不是法師(master)嗎？”

“……你還真讓人惱火……”

“混蛋！”

勒梅的怒吼傳來，緊接著一座廣場竟然被生生拔起，對準艾克這邊當頭扔下。

“喂，你瘋了？！”

艾克大吃一驚，勒梅居然在這個時間選擇了動手，他要干嗎？不應該先檢查自己女兒的狀態嗎？

不過當艾克看清了勒梅懷里的人時，他就瞬間了然了：潘乃麗正面色蒼白地急促呼吸著，她的臉上、脖子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都有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黑色斑點。

是黑死病！

“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勒梅怒吼著，“你們究竟做了什么？那些手稿有問題，對不對？”

“問題……”奇異博士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天空，瞬間，那座廣場就變成了無數氣球，飄飄揚揚地飛向遠方。

“問題不在我們。”奇異博士故作遺憾地嘆口氣，“你從來就沒有發現嗎？永生是需要代價的，那代價就是必然要失去所有的親人。”

“你很貪婪，我喜歡。但別忘了，魚和熊掌永遠不可兼得。”

“不！那不可能！”勒梅狂怒地再次發動攻擊，卻被對方又一次輕描淡寫地化解，他的念力連一點波浪都沒有掀起，“我經過了周密的計算，只要分配好靈魂的比例，就能讓其他人一樣永生……”

“計算？”奇異博士嗤笑一聲，“什么計算，你是說在心靈大師操縱下的‘計算’嗎？”

“什么？！”勒梅徹底震驚了。奇異博士則手一揮，無數的紙張從天而降，那些都是勒梅曾經的計算。

“你從來就沒有停止向我們支付‘代價’，”奇異博士冷冷地注視著面前的男人，看著他一點點流露出痛苦與軟弱，最后抱住自己的妻子痛哭流涕，“現在，是我們真正獲得‘回報’的時候了。”

“雖然不是魔法石，但是整整五百萬人的靈魂也算是不錯的報酬。”奇異博士的雙手舞動起來，“那么，接下來就是收獲的時間。”

“等一下！”盡管困難異常，艾克仍舊倔強地張開嘴巴，“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那是五百萬人的生命啊！”

“因為你我所處的位置不同。”奇異博士閉上眼睛，眉毛下撇，神情哀傷，“我曾經以為，守護好我的世界就能完成我的職責。可是，當我看見多元宇宙中那摧枯拉朽一般吞沒無數宇宙的災難時，我才知道我的守護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不能在多元宇宙的層面上阻止災難，到頭來我們的世界還是會毀于一旦。”

“所以，”奇異博士看向艾克，“一邊是無數個宇宙的幸存，一邊是你所謂的五百萬人的生命，究竟哪一個才是更重要的砝碼？”

“一樣重要！”艾克斬釘截鐵，“生命……或者說事物的存在必定有其理由。同樣，它們的毀滅也一定有對應的理由。我們沒有任何權利，為了行將滅亡的宇宙，去犧牲本應存在的無數生命，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你的信念很堅定。”奇異博士點點頭，“我不會說你我的信念誰對誰錯，因為這種事情本身就無法證明。但，我堅信我的做法是正確的，所以你無法阻止我取走他們的靈魂。”

奇異博士又畫出一個橙色的圓圈，這一次它的圖案更加復雜，核心的震動也更加猛烈了。

“看來它還在抵抗……”奇異博士搖搖頭，轉頭對空氣說了些什么。

下一秒，讓艾克震驚的人出現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于此。

“馬克……不，你是彼得。”艾克很快認出了面前的雙胞胎之一，可他不應該是……

“你的推測很正確。”彼得向艾克深深鞠躬表示感謝，“父母只有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是我的弟弟，而不是我。”

“可是，你的推測同樣有很嚴重的錯誤。”彼得抬起頭，臉上滿是落寞。

“我和約翰，還有瑪麗，本身就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死循環。他們，同樣是基于我的幻想才存在的。”

“你……能明白嗎？”

艾克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男孩，這句話簡直就是醍醐灌頂，讓他想明白了之前一直弄不清楚的一切！

從正常的時間順序上來看，紐約災難的起因是：約翰與瑪麗結婚——生下了變種人馬克——馬克長大，意識到自己的能力——他想要一個哥哥——能力制造出來了又一個孩子，也就是彼得，他擁有同樣的“心想事成”的能力，但是遠遠比馬克強——彼得要“完全聽從并滿足弟弟的愿望”——馬克想要在一場災難中成為主角——彼得為他制造了如今的一切。

這就是事情的開端，除此之外，包括艾克、勒梅一家、變種人、神盾局特工在內的所有人都只是“演員”而已。甚至在馬克將自己作為演員加入這場戲以后，他自己也失去了“導演”的身份，只能隨波逐流，他本人被影王利用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是，站在彼得的視角上呢？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超能力少年的家庭倫理劇”，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時間循環”。

彼得真正的“出生”，應該是從多元宇宙光照會注意到他的存在，并將他吸納為成員之后的事。從他的角度來看，這一系列事件應該是這么排序的：

多元宇宙光照會承認彼得成為他們的一員——彼得在他們的幫助下意識到自己只是幻想的產物，但卻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在回溯時間之后，彼得發現自己的父母從未存在過——他發現自己按照正常的邏輯將不會存在，于是他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用自己的能力添加了約翰與瑪麗的存在，并操控他們相愛，生下了馬克，然后賦予他相同，卻更加弱小的能力——馬克用能力制造了彼得，讓彼得在邏輯上成為確實存在的人。

一個完美的循環，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完美例證。

而想要回到過去，彼得需要大量的能量。那么，還有什么比五百萬人的生命更加優秀的力量呢？

黃雀只有一個，那就是獲得最多利益的人。看著彼得那微微的笑容，艾克明白這才是整場事件中最得意的黃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