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媽回憶了記憶中遇到的人和事，“姓秦的？倒是有那么幾家，可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家。”

“這段時間里懷孕的。”秦昊給出了關鍵信息。

余媽想了想，說道：“你這么說，我記起來了，確實有那么一家。”

秦昊欣喜若狂，余媽卻澆下一盆涼水，“不過，他們三個月前就離開了，好像去的地方挺遠。”

“有說啥時候回來嗎？”秦昊追問道。

“沒有，聽說是去國外了。”

余媽的話讓秦昊呆立當場，他瞪圓了眼，嘴里一直念道：“怎么可能呢？”

余媽不清楚自己說的話對秦昊來說意味著什么，看著眼前這位年輕人的舉止，她被嚇得不清。然桑站起來走過去拉起秦昊的手，附耳低聲道：“冷靜點！”她故意放大聲音說了如下的話語，“沒事，咱們找不到就不找了。”

轉過頭來的然桑對余媽說道：“同事托他找一家姓秦的人，他心眼好，幫不了別人心里不舒服。不好意思，余女士。”

余媽坐在床上，眼角彎起，淺淺一笑，“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才對。沒幫到你們什么，我很遺憾。”

秦昊閉眼嘆出長長的鼻息，本以為能夠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得知自己被拋棄的理由。秦昊小時候曾經問過余媽很多次，關于自己親生父母的問題，但余媽一直閉口不談。直到懂事之后，他離家出走半年的時間，為了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跑遍了江夏及周邊數個大城市。秦昊記得很清楚，警察找到自己的時候，是在封了路的高速公路上。傍晚的天空飛雪彌漫，薄薄的寒氣吸到肺里像刀刮一樣疼，陷在厚雪里的腳也沒了知覺。遠處紅藍光芒交匯閃現，他只來得及看清余媽跑下車的急切樣子便昏倒過去。醒來時，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耳邊響著儀器的滴滴聲，余媽抱著他的腦袋哽咽了許久。其實不是真正的懂事，因為那半年秦昊讓余媽的頭發白了一半。余媽愛哭嗎？愛哭。記憶里，讓余媽哭的最多的是自己。

線索在這里斷了，可能自己一輩子都看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秦昊走到門邊，目光望向遠處山崗的太陽，瞳孔里是白茫茫一片，他緩緩開口道：“余媽，你這么累，有沒有想過放棄，有沒有想過休息？再不濟，你也可以找個伴跟你一起承擔，一個女的苦苦支撐那么久，又是何苦呢？”

然桑眉頭皺了皺，秦昊的問題帶了個人主觀色彩，然桑準備阻止。

“想過！”余媽回答道，“有想過的。村里人說我的閑言碎語不少，理解我的人也有，不過能接受我的不多。這種事做了，肩上就有擔子，與其找別人抗拖累別人，不如自己多擔點。再說了，也怕別人帶不了孩子。我怎么苦都行，別苦了孩子。”

人說人多是自私，他們因愚昧而嫉妒，而當無私得了盛贊，他們便附議為偉岸。

秦昊揉了把臉，走入了院子，陽光與秦昊并立于院內，他蹲下身子將手放在一個孩子的頭上輕輕的揉了揉。孩子有些怯弱地看著秦昊，秦昊灑然而笑，然后用手抹凈孩子的嘴角。

余媽與然桑兩人跟著來到院子，秦昊沒有回頭，他徒自問道：“余媽，我還有個問題？挺著大肚子來這的那家人是姓秦嗎？”

“他們好像說過他們姓蘇。”

秦昊得到這個回答后，點點頭，“我的問題問完了，然桑，我們走吧！”說完，秦昊就向外走去。

然桑朝余媽致了謝，跟著秦昊走了出去，余媽擺擺手，說了句不用，然后走到院門處目送兩人離開。

走了很遠后，然桑問秦昊：“不留下嗎？”

秦昊步伐依舊。“為什么要留下來？”

“見你先前說的那些話有留下來的意思。”

“你誤會了。余媽是苦，可我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留下來不知道會引發什么變故。況且余媽養了我那么多年絕不是為了讓我幫她什么。”

“但你終究是要做些什么的。”

“你說的沒錯，我是該做些什么，只不過不是現在，而是未來。你說，我要是留在這里，那么我是不是就死在了未來？”

然桑想了想，說道：“即便未來有你也應該不是你。”

“那你還會愛我嗎？”

然桑看著秦昊，說道：“你這句話有問題？”

“哦，哪？”

“我不會愛你，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

秦昊擠眉弄眼道：“情趣啊，小姐姐，你真是欠缺啊！”

“你欠打！”

“直女。”

“既然要一起，那就了解一下任務內容吧！”

秦昊一臉肅穆，說道：“算是機密嗎？”

“機密與否，脫身你都是做不到的。”

“什么意思？逼良為娼？”

“秦昊，聽好了，你現在是文件號3465任務的編外人員，以下所有內容，不得與外人敘述。”

“嚴重了！我想拒絕。”

“昨晚……”

“嗯，保證完成任務！”

“我們到九六年來，是為了取走一樣東西，保護兩位重要人員。”

“有資料嗎？”

“沒有，檔案損毀嚴重，只能了解到是一對夫妻，且有孕在身。”

“有孕在身……嘶，這條件有點難搞，那要取走什么東西？”

然桑停下了腳步，說道：“重要的科研成果。”

秦昊看了看然桑，問道：“沒了？”

“沒了，當初的任務地點定在江夏，我想逃不出這個城，抓緊點，七天有富余。”

對話說到這里，然桑與秦昊二人已經到了昨天大叔說的公汽站點處，兩人將搭乘公汽坐到江夏城內，尋覓提及的夫妻和科研成果。

煙土絕塵，九六年的車速不慢，路途有些顛簸，半道上有隊施工隊在澆筑水泥。公汽提前得到了消息，改了道，有輛小轎車被攔在了水泥前面。秦昊幸災樂禍地看著那輛車，拍了拍然桑的肩示意她一起看，然桑覺得無趣，繼續合眼休息。

車上下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男士，透過窗子可以遠遠看到男士的身影，約莫三十好幾的樣子，國字臉，身板也直。秦昊認為這是個有書生氣的人，大概是某個公家單位的人下鄉來做事，搖了搖頭秦昊也覺得無趣，就躺下準備睡會。

車外的男士與水泥前的工人交涉了一番，得知其它道后，回到車子上。

“橫哥，沒事吧？”車上坐了個女士，女士問男士道。

“沒事，我們改走其它道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麗蓮哪做得怎么樣了，幾個月沒去看她了。”

“放心吧。你現在啊，養好自己的身子就好。”

女士笑了笑，“蘇家的蛋蛋在我肚子里，你心急了啊？”

“我擔心你，至于蛋蛋，沒出來，出來的話，我這個做爹的要好好管教他，折磨了你這么久，不能這么算了！”

“那不行，我孩子，你不心疼，我心疼。”

“好好，你休息會，到了我叫你。”

女士嗯了一聲，聽話地休息。男士進行倒車，打了把方向盤將車拐入另外一條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