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牙齒,左煌哲腦子中立刻蹦出來的東西是缺了一顆牙的劉大海的遺骨。
哦,不想,不想,那是調(diào)查署的事,與己無關(guān)。
他抽風似的搖晃幾下腦袋,驅(qū)趕走大腦中不切實際的亂象,走到門口關(guān)好門,重新回到沙發(fā)上躺下。
撿起的那顆鑲嵌在寶石中間的牙,被他隨手塞進口袋。
昏昏沉沉中,左煌哲進入夢鄉(xiāng)。
這一覺,睡得很累很艱辛。
他夢見自己回爐翻新,又被老師監(jiān)督,重新學了一遍裁縫課程。
這次課程,古怪、奇特,不是單純裁剪衣料,在布上走針,而是把兩種不同材質(zhì),比如軟的和硬的,新的和舊的,嚴絲合縫的縫在一起,針法手法,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期間,他被老師訓斥了無數(shù)次,還被鋼制的米尺打了無數(shù)次。
不知過了多久,左煌哲身體猛地抖動一下,睜開干澀酸痛的眼睛。
渾身上下僵硬麻疼,尤其右手右臂,干仗的感覺,耗盡了所有力氣。
自從附體后,任何奇怪的事,都變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揉揉眼睛,坐起來。
“咕嚕嚕,”肚子跟著叫喚起來。
多久沒吃飯了,左煌哲懶得去想。
餓了,那就去吃。
他穿好鞋,拿起鑰匙,鎖好門朝東面走去。
此時,天色全黑,路邊的霓虹燈把城市的喧囂帶進夜晚的寧靜。
東面500米外,隔著一家旅行社,是一家自助火鍋燒烤店,和他的左皇一樣,那家也是以老板的姓氏起名,張,張大嘴自助火鍋燒烤店。
左煌哲經(jīng)常在這里解決自己的晚飯,一瓶啤酒、一個火鍋,幾串燒烤,錢不多,吃的大汗淋漓,再回去洗個澡,看會手機,意淫一下美妙人生,一天就會在心滿意足中度過。
“老張,今天怎么回事?”左煌哲進去之后,忍不住驚訝。
100平米的房間內(nèi),連他,一共三個客人,兩男一女。
“誰知道,好像你們包場了?!崩蠌埍г怪?。
一個晚上只有三個客人,他連水電費都掙不回來。
左煌哲拍了一下老張肩膀:“老哥,我的店放假一周,你也只當休息不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他輕車熟路直奔冰柜,挑選自己喜歡的菜品。
老張立刻帶著一張阿諛的笑臉湊過來:“聽說你兄弟獲得一個世界拳擊比賽的金腰帶獎,恭喜恭喜。方不方便把你兄弟帶來合個影,我給你辦一張VIP金卡,免費在我這里吃一年。”
左皇西裝設計室外面掛的那張休業(yè)牌子,已經(jīng)傳遍街坊四鄰,大家都在打聽左煌哲弟弟的所有情況。
生意人最敏感的是怎么讓自己的店鋪更出名,老張乍聽那個消息,馬上想到用合影做廣告的快捷高效的好法子。
“休假了,出國了,等他回來我?guī)麃怼!弊蠡驼芴艉貌?,走向墻角的一張桌子?
“真的,那我就等著了?!崩蠌埪牭竭@里,笑意已經(jīng)掩去一般,內(nèi)心里面真正想到的,卻是說謊兩個字。
從沒聽說他有這么一個兄弟,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了。
也沒見新聞報紙網(wǎng)絡上有報道,這種事發(fā)生在帕森郡沒有不報道的道理,早該頭版頭條宣傳慶賀了。
明明說回家慶祝,人還在這里。
糊弄鬼呢?
他轉(zhuǎn)過身,走進收銀臺,坐在旁邊的電腦邊繼續(xù)打他的游戲。
左煌哲打開電磁爐,等著鍋開的空檔,打量僅有的兩個客人。
右側(cè)前方面對他坐著的是一個女孩,20多歲,長得清秀典雅,為人做派卻……豪爽無比。
十幾個空啤酒瓶子擺在桌子上,白嫩的小手舉著剛剛打開的一瓶。
那只手,有些眼熟。
細膩、白皙,無名指上帶著一個奇怪的指環(huán),疙里疙瘩的,很有個性。
在女孩并排不遠的是個男客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長相,一直悶頭靜悄悄的吃飯,對他們的交談毫無興趣,像是一個斯文內(nèi)斂深沉的好男人,不過他的桌子上也擺著十幾個空瓶子。
今晚,都是不醉不歸的人。
左煌哲沉吟,自己要不要也來上十幾瓶,隨行就市、附庸風雅。
鍋開了,紅湯咕嘟咕嘟翻滾著,冒著香氣。
他夾了一大堆肉片放進鍋里,攪和幾下,等著紅湯再次翻滾。
“蹬蹬蹬,”耳邊響起雜亂的高跟鞋聲。
又喝完一瓶的女孩搖搖晃晃走到左煌哲這張桌子邊,一屁股坐下,手腕往桌子上一沉,瓶酒底座和桌面親密接觸后發(fā)出一聲很大的響聲。
“哥,我吃飽了,結(jié)賬?!泵婵拙p紅的女孩看著左煌哲,蠻橫下令。
“老婆,錢包在你兜里?!弊蠡驼茌p飄飄還了一句。
劇情瞬間神反轉(zhuǎn),特么的到底誰碰誰的瓷?
“……”看起來醉醺醺的女孩愣在原地。
這時,背對著他們的男人吃完飯,轉(zhuǎn)身朝收銀臺走來。
不長的路,恰好需要經(jīng)過左煌哲身邊。
經(jīng)過左煌哲身邊時,伸出一只胳膊。
“有事?”男人詢問左煌哲,他左額頭上的一溜白發(fā)在燈光上格外醒目。
左煌哲站起來:“請問,汪探長……”
趙辰樺若有所思看向急于打聽汪清的下落的左煌哲。
“錢在你身上,快結(jié)賬!”女孩蠻橫打斷兩人對話,惱羞成怒的伸出雙手拍打左煌哲。
她的雙手,亂中出錯,一只落在左煌哲身上,一只落在趙辰樺身上。
“我看你還能往哪里跑?!迸⒌靡獾男?。
年輕的面孔外面,重疊著左右浮現(xiàn)出孟婆的臉。
周末兩天,她陰魂不散跟著左煌哲。
那只帶著疙里疙瘩指環(huán)的手,源源不斷往左煌哲體內(nèi)輸送一股真氣,用以逼出留存在左煌哲大腦中所有附體的記憶。
“砰!”左煌哲身上傳出一聲悶響,源自體內(nèi)的莫名原因反彈出孟婆的真氣。
三人在這股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強烈撞擊中,彈離地面,在左煌哲的主導下,穿越天花板飛進到他的設計室。落到地面。
左煌哲面無表情徑直走到墻邊桌子邊,打開工具箱,從中拿出一只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在里面的一根20公分長的黑色縫衣針,回到趙辰樺身邊。
他的眼珠每轉(zhuǎn)動一下,趙辰樺身上的肌肉像秋天的落葉,脫落一片,直到最后只剩一具骷髏。
左煌哲面帶興奮之色,左手拉住骷髏的左手,右手舉起那根黑色縫衣針,運用夢里老師傳授給他的新針法,從人和骷髏左手結(jié)合處開始下針,上下翻飛,密密實實的縫起來。
每縫完一針,自己的皮肉和趙辰樺相對應的骷髏就能瞬間融合成為一體,人骨和一,嚴絲合縫,毫無痕跡。
當左煌哲縫完最后一針時,已經(jīng)嵌入他體內(nèi)的趙辰樺的骷髏笑嘻嘻的說:“走吧,我?guī)闳ツ阆肴サ牡胤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