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那種背著人,行竊時害怕被人發現的提心吊膽,事后拿著勝利品又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高人一等隨心所欲奚弄他人,想著被害人咬牙切齒的罵和恨的那種感覺……
我特么就偷,偷的就是你,急死你,氣死你,你能拿我怎么滴!
得意忘形,血脈噴張。
“師傅,趕快的,走。”一貫以調皮搗亂出名的左煌哲,皮肉癢癢。
隱藏在內心的邪惡黑暗小宇宙瞬間爆發。
在地獄偷,絕無僅有,機會難得。
而且可以不管是誰,抹嘴不認賬,離開地獄銷聲匿跡。
讓左煌哲意外的是,神剪比他更激動。
“走!”神剪拉住左煌哲的手,把他拽上轎子。
狹窄空間內,猛地坐進兩個歲數相隔幾千年的男人,還手拉手。
轎內寂靜無聲,氣氛瞬間微妙,溫度上升迅速。
“師傅,咱們去偷誰?”左煌哲打破尷尬。
偷之前,不打無準備之仗。
不同的鬼,就像人,有不同的生活軌跡,事先了解一些,行動后更安全。
“閻王。”神剪另外一只手捋著胡須,不無得意。
噌,左煌哲一半身子已經爬到轎子外,包括被神剪抓住的那只手,被他死命的抽了出來。
他用了力氣,用了技巧,把自己甩出一大半,剩在轎子內的,半截腿、兩個腳丫子。
轎子在左煌哲雙手撐地后的阻礙下,寸步難行。
四個抬轎小鬼愕然看著大頭朝下的左煌哲,不明就里,不敢亂動。
抬轎的責任,重大。
“神剪,”四個小鬼蹲在地上,等候神剪指使。
神剪默不作聲,從懷里一掏,拿出一把精致的金色小剪刀,咔咔咔捏合幾下之后,金剪暴漲,長約三尺。
他拿著這把三尺長的金剪子在左煌哲腿間滑動,一邊滑動一邊咔咔咔的剪著。
左煌哲剩在轎子內的三條腿,隨便剪住哪一條,都行。
“住手。”左煌哲緊急喊停。
話音未落,他已經乖乖爬回轎子。
“二十幾年的人和幾千年的鬼比行道。”神剪呵呵。
左煌哲同樣呵呵:“幾千年的鬼和成千上萬年的鬼中帝王比行道。”
神剪臉色得通紅:“不許小瞧我!”
“師父,不是徒弟我小瞧你,而是徒弟我的眼睛太小。”左煌哲認真負責的解釋道。
眼珠小?
好吧。
“……”神剪啞口無言。
他明白孟婆一直在左煌哲身上吃癟的原因了。
這個小兔崽子,屬毒蛇和屬狗的二合一,作業帶毒,咬人贈毒。
幸虧他使出鎮宅絕學,才嚇住了徒弟。
一人一鬼被四個小鬼飛速抬進閻羅府邸之內。
下了轎,神剪帶著左煌哲東拐西拐的,走進一個安靜的院樓。
“我偏要讓你看看幾千年的鬼和成千上萬年的鬼中帝王的行道。”神剪氣鼓鼓的說,一副老小鬼的模樣。
他牢牢記得左煌哲鬼中帝王和眼珠小的話。
左煌哲眉頭一揚,只哼了一下,毅然決然的不接話。
火點著了,還要澆點油。
“我告訴你,只有我能做到讓你順利進入閻王寶庫偷東西。”神剪急頭白臉。
“不信。”左煌哲繼續否定。
人有激將法,鬼有激鬼法!
“去,準備些酒菜,請閻王過來,告訴他我回來了,想和他喝幾杯。”神剪沖著值班小鬼下令。
“遵命。”小鬼領命而去。
“這里是閻王側殿,左手那條路一直向前,就是閻王的寶庫,你手背的剪子紋身,是打開寶庫的鑰匙,里面的東西那樣你能拿走你拿那樣,如果都拿不走,只怪你自己沒本事了。”神剪背負雙手,斜眼睥睨。
他的視線剛剛落到左煌哲身上,關門弟子已經邁向左面,留給他一個沒有任何感謝話的背影。
“小兔崽子,一點禮貌都沒有。”神剪落寞。
“嘖嘖,禮貌,想當年你對我有禮貌么?這個年輕人和你一樣脾氣臭,因果輪回,報應!”閻王走到神剪背后,嘖嘖稱贊。
“我是我,他是他,跟你有屁關系!”神剪心情不爽。
“不就是你到現在為止還沒想到偷我東西的方法么,派你徒弟去也未必能成,走,咱們一邊喝酒一邊等結果。”閻王拉著神剪往走右邊走。
兩撥人背向而馳。
左煌哲按照神剪指給他的路順利走到寶庫門前。
一股冷風打旋,形成的漩渦風口恰好是個剪子形狀。
擋住去路,推不開,攆不走,踹不散。
左煌哲舉起手,手背沖著風口。
涼、麻、熱、燙!
黑色剪子紋身最后竟然被打旋風口造成的壓力吸出他的手背,剪子尖直插風口正中。
“砰!”風口在被剪子尖插中,打旋的風靜止不動,風的紋路清晰可見。
十秒后,那些紋路裂開縫隙,碎裂,全都掉落地面,只有那把黑色剪子,紋絲不動插在什么都沒有的半空。
詭異而莫名其妙。
碎裂的地方變成進入寶庫的圓形通道。
沿通道,左煌哲走進一個堆滿亂七八糟雜物的地下天然石屋,上下左右東西全是清一色渾天天成的青板巖,沒有任何雕鑿的痕跡。
在這間不可思議的石屋內,還堆滿不可思議的雜物。
全部都是黑色、灰色、褐色、暗青色的東西,形狀酷似磚頭、碗、盆、瓶、鼎之類,既不光彩照人,又不精雕細琢,看在眼里,全都是成千上萬年前被原始人一腳踢到路邊的形狀各異的破石頭。
左煌哲彎腰去撿。
小如一個彈球,大如一張石床,在他雙手用力搬挪推之下,全都紋絲不動。
“里面的東西哪樣你能拿走你就拿那樣,如果都拿不走,只怪你自己沒本事了。”神剪的話回蕩在左煌哲耳邊。
原來是這個意思。
國考題。
左煌哲坐在地上,打量四周。
沒有任何小鬼守護。
說明這里除非被告知的鬼,根本不會有鬼進來,安全系數超過一萬倍。
沒有任何機關設防。
說明這里面的東西完全不是靠力量、靠人多勢眾能搬走的,艱難度超過一萬倍。
排除各種可能性,就只剩一種可能了。
天賜的力量或者奇遇。
左煌哲低頭看向自己。
他身上最奇特的地方,除了血液,還有現在半人半鬼的身體、意識和縫制骷髏的本事。
他從指尖拔出20公分長的黑針,對準地面的東西隨意的扎。
毫無反應。
針尖如遇一層看不見的隔層,扎不去,也硌不斷針尖,停留在原地。
這個辦法不行。
左煌哲思前想后,沿著通道退回進入的地方,伸手撥出那把插在半空的黑色剪刀,重新回到石屋之內。
那把剪子遇到石屋之內的陰氣時,開始暴漲,同樣變成三尺長,成了一把可手的工具。
左煌哲先把剪子插在一個半人高的亂石堆的縫隙里,兩手用力向外分開剪刀柄。
石屋逐漸發出輕微震顫聲。
好像?似乎?差不多?
不,確定是。
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