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遞成就了空間苑的名聲。
在所有網站上,空間站和左煌哲榮升熱搜第二位和第三位,鬼舞位居第四位,鬼則成了位居第一位的討論話題。
隨后,左煌哲老宅無緣無故失火和火勢的奇妙成為后續話題,躋身熱搜前十。
左煌哲的南英府空間苑儼然成了一個新的旅游景點,每天都有不少人來這里參觀打卡,甚至還有本地導游公司把這里列入免費旅游資源目錄,作為旅游行程中一個惠及顧客的幌子。
但是,空間苑突然關門了。
左煌哲獨自一人重走孟婆帶他走過的路,用手背上的剪刀再次剪開綢緞拱形門,進入地獄。
他把戒指里面的兩顆牙齒倒出一顆,拿在手里當成石子玩。
牙齒一上一下,被他手掌扔出、接住,再扔出、再接住,淡黃色的光澤散入空中。
數秒之后,閻王殿當班小鬼牛頭聽見幾聲輕微顫音:“嘟嘟嘟嘟,”
微弱的淡黃光澤被地獄每隔二十分鐘出現一次的檢索光暈敏銳捕捉到。
“神剪,卑職聽見了牙齒顫音。”牛頭報告。
檢索光暈是地獄在南英府開設出口之后,設立在從空間苑和地獄之間的拱形綢緞門內外方圓各十公里內的異物光波捕捉系統,可以索檢出入這扇拱形門的所有異界物體,包括進入地獄的人間異物,和進入人間的地獄異物。
嘟嘟嘟嘟的聲音是專為神剪追蹤他徒弟上供牙齒設置的提醒音。
“具體方位是哪里?”神剪興奮。
三顆牙是可以嚼出肉香的美妙人生的重新開始,四顆牙是他再次走上人生巔峰的關鍵。
“神剪,卑職測到的方位是入口西南方向五里開外。”
“你告訴閻王,今天我不陪他,找我徒弟去了。”
“卑職遵命。”
牛頭搖響一個連接外面的銅鈴,靈響五聲之后,外面進來一抬四鬼小轎,抬著神剪去找左煌哲。
烈焰當頭,左煌哲滿頭大汗,扔出去的牙齒越飛越高,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再不來,我把你砸個粉碎。”
他把自己吃得苦受的罪全都歸咎在那顆倒霉的牙齒上。
“你敢!”坐在轎子上的神剪聽著監聽,漏風的嘴巴威脅道。
牙齒,比什么都重要。
出來之后,牛頭已經連線大數據,好讓他清楚看見、聽見左煌哲的一舉一動。
“快點。”神剪催促。
“是。”四個小鬼調整步速,腳下好像安了風火輪,嗖嗖嗖的朝前滾。
左煌哲走路不老實,東拐拐,西串串,耽誤了神剪不少時間,半個時辰之后,他才在路上堵住左煌哲。
“徒兒,”神剪盯著一個年輕男人手里蹦蹦跳跳的牙,喜出望外。
“你認識我?”左煌哲看見一張漏風的嘴,立刻知道此人是誰。
“我是你師父。”神剪自我介紹。
只要有牙,就是他徒弟。
牙和漏風的嘴對上了暗號。
師徒第一次見面。
“給我。”幾千年的歲月磨練出一張比城墻還厚的臉,當師傅的二話不說,伸手索要。
“我有什么好處?”有什么樣的師傅就有什么樣的徒弟,左煌哲報之以李,不見兔子不撒鷹。
一張老臉一張小臉,四目而對,放射出沒有好處別找我的絕對坦誠。
“給我牙,我教你神技。”神剪許下重禮。
“成交!”左煌哲扔出手里的牙。
對師傅的信任,是最基本的禮儀。
那顆牙,泛著光澤飛進神剪嘴里。
神剪蒼老的面容篩糠般顫抖著。
“師傅,你怎么了?”左煌哲嚇怕。
牙中毒?
牙床過敏?
不管哪樣,別被認為自己是有意的就行。
“沒事,舒服。”神剪繼續抖著篩糠,蒼老的面孔緩慢出現一抹紅潤,滿頭雪白頭發從左面鬢角處冒出一股黑煙,沿著手指粗的一股頭發向下滑動。
黑煙滑過的白發,從白到青,由青直黑。
老人潔白如雪沒有一根黑發的滿頭發絲邊老樹冒新芽的出現一縷黑色頭發。
“返老還童。”左煌哲扯起那溜黑發送到神剪眼前,拍馬屁。
神剪看了一眼,馬上從兜里掏出一個小鏡子,舉到臉前。
“我眼角本來有一千三百五十七道皺紋,現在只有一千三百五十五道了。”他欣喜若狂。
“這么多,你怎么數清楚的?”左煌哲驚掉下巴。
師傅你確定你是個老男人,不是老女人?
神剪一手拿著鏡子,一手捋著眼角的褶子:“這個鏡子,是個高科技的玩意,可以把照到我臉部的每個部位自動存儲分析,給出數據。這顆牙長到我牙床上后,我臉上的褶子少了兩道,臉部光澤度增強萬分之五。”
話剛說到這里,他嘴角抽搐,眼眶滲出兩顆眼淚。
不好。
有種快要失聲痛哭的前奏感。
“哇~”神剪無法抑制的失聲痛哭。
比三歲孩子翻臉還利索痛快。
“師傅,師傅?”左煌哲手腳無措,不知道什么戳住神剪的淚點。
“徒弟,牙,我要這顆牙主人的其他牙齒。你知道我的頭發為什么變黑了么?這顆牙是一個年輕女子的牙,青春、熱情、清純、美麗,激發我蒼老身體的僵尸細胞中的一部分開始活躍,我身體有了一點自己可以察覺的變化,力量增大了一點點,熱力增強了一點點,頭發也變黑了一縷。”
女子的牙?
是宮三的牙。
那個吊死鬼的牙。
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調和么?
吊死鬼配千年僵尸。
冥婚中的戰斗婚。
左煌哲捂住嘴不敢笑出聲。
稍后,他還是盡量解釋道:“師傅,我哪知道會有這種奇跡發生,我幫那個女鬼也只能從她那里要到一顆牙,人家已經投胎去了。”
神剪像小孩子一樣乖巧討好的問:“那你以后能不能只幫女鬼?”
只幫女鬼?
等同于對外宣布自己是個老、色、鬼!
左煌哲理解他的迫切,卻對這種性別分明的幫助方式嗤之以鼻。
鮮少有人知道他和他師傅的交易,如果被人察覺的話,肯定會懷疑他的動機,繼而把色、鬼的名聲強加到他頭上。
“我?”他猶豫著。
此時,兩人旁邊吹過一絲陰風,在他們背后停留片刻,繼續朝西吹去。
“乖徒弟,寶貝徒弟,只要你答應我,我帶你去偷好東西。”神剪扯著左煌哲衣角,堆滿一千三百五十五道褶子的雙眼露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精光。
“你剛才說的教我神技,是什么神技?”左煌哲不理解從學到偷的變化。
神剪當即恢復幾千年裁縫的自負:“做衣服的神技,你們陽世沒人能達到的高度。”
左煌哲傻笑:“師傅,做衣服的神技,還用學的?”
他一直以為,給鬼神當徒弟,不管干什么,都不需要刻苦鉆研、真材實料,他需要的只是掌握鬼神自帶的技巧。
“以前用學,當我發現這顆牙的神奇功效后,為了鼓勵你繼續給我搞到同款牙,我帶你直接去偷!”神剪厚顏無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