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心中所怖,夢中是魘,恐怖如斯。
――前言
“月老板,這位公子病情不重,只是他憂思過度,勞心傷神所致暈厥。月老板放心,我開幾副調氣安神的方子,讓公子休養幾日便可好轉。”張大夫診完脈,起身對小月說。
小月點點頭,黑無常卻著急的問著:“那他幾時可以醒來?”
張大夫搖搖頭,輕輕嘆氣道:“哎!這個說不準,這位公子心事沉重,積郁于胸,何況此時尚在昏迷中,還需他自己想開些才好呀!”
“哦~”黑無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小月卻不明白了,她平日里見到的郁郁可是瀟灑自如的倜儻公子,似乎任何事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如今怎么會被心事纏繞,還因此生了病?
黑無常見小月在發呆,于是沒有叫她,自己送張大夫出了門。回來時,小月依然呆立在那。
“怎么?郁郁如今因心事病倒了,你也變得憂心仲仲了?若是你也生病了,郁郁可就沒人照顧了!”黑無常看著小月,嬉笑著說。
小月搖搖頭,皺著眉看著黑無常說道:“你說什么事才會把郁郁壓倒呢?我看他平日里也不是那種不會解決問題的人呀!”
“不知道。”黑無常裝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其實心中早就有數了,定是郁郁去恢復那江綰綰的記憶,辦的不夠順利。
“哎!他可是你兄弟,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小月說著,便用手肘使勁兒碰了一下黑無常的肩膀。
黑無常抱著肩膀,假裝疼的厲害在那里“吱哇”亂叫。
小月慌忙拉著他走出了房間,并將手放在嘴唇上發出“噓”的聲音,看著黑無常又指著門內示意他小聲些。
黑無常點點頭,兩人便將房門關了,一同下樓去。
“其實郁郁并不是你說的那般厲害。”黑無常突然看著小月,十分嚴肅地說。
小月見黑無常嚴肅的模樣,好像自己剛剛冤枉了郁郁,他極力為他辯駁一般,覺得甚是可愛。
黑無常見小月看著自己,便繼續說道:“我第一次見到郁郁時他就很不一樣,整日不與別人講話,一個人悶坐著,做著他自己的事情,郁郁寡歡。”
“哦!”小月有些驚訝。
他們二人一同下樓,在飯桌旁坐下,小月一直看著黑無常想繼續聽故事,黑無常眼中有些許憂傷。
“他喜歡喝杜康酒,他喜歡讀很多書,他會許多詩詞,他希望有人懂他……這些都是他跟我說的。”黑無常轉頭看著小月,卻紅了眼眶。
“你們關系似乎很好。”小月見他傷心起來,想扯開話題,讓黑無常高興。
可沒想到的是,他變得更傷心了,低著頭看著桌面,聲音哽咽著,說:“我雖是他的朋友,卻不是他的知音。”
小月被黑無常突然的悲傷情緒驚到了,為何今日這兩個人都變了樣子呢?也或許是她不夠了解他們吧!
小月用手輕輕拍拍黑無常的背,算作安慰。黑無常緩緩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小月說道:“什么是知音?”
這句話問的小月一時語塞,猶豫了一會兒,回答他說:“知音大概就是懂他的人吧!一個人的喜、怒、哀、樂都是有原因的,而知音就是那種不論你有什么情緒,他一看便懂的,然后用最合適的方法讓你高興的人吧!”
黑無常點點頭,又十分認真的說:“那你便是我的知音了!”
“為什么?”
“因為,不管我心情是開心的,還是傷心的,只要見到你就都是高興的!”
黑無常帶著滿臉淚水綻放出的笑容,讓小月瞬間感動,不由得也紅了眼眶。
“月兒,你怎么了?”
“沒事兒!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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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依舊昏迷,他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但腦海中卻有意識。
在睡夢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布滿迷霧的森林,周圍白茫茫一片,沒有路,也沒有人。
忽然,他聽到身后有人喚他。
“郁郁!郁郁!”
他隨著那個聲音走去,只見前面白霧被劃開,撥出一條土路來。
“郁郁!郁郁!”
聲音越來越近,白霧也越來越淡,漸漸顯現出周圍的事物。
草屋茅舍,竹林小道,雞鴨滿圈,狗吠田間,空氣清新,人煙稀疏。
“娘,方才我去河中取水,聽到上莊有打斗的聲音,好奇便去瞧了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郁郁忽然聽到一個孩子的聲音,從一間不大的茅屋傳來,便走向那屋子,通過房間的窗子向里看。
只見一個大約十幾歲的孩子正一邊幫他母親添柴,一邊喜形于色地講述著他的見聞,那孩子看著雖小,但身體健壯有力。
“想必平日里沒少勞動吧!”郁郁自言自語道。
“看到了什么?”他的母親聲音溫和。
雖是背對著郁郁的,但他也能感覺到她的美,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母親的愛。
看到這溫馨的畫面,郁郁有的嘴角微揚,心中暖極了。
“我看到有一群身穿鐵甲的人,拿著長矛,正挨家挨戶地抓人呢!就上莊王婆婆家的小孫子都被帶走了!王婆婆哭得傷心,那一群人真是可怕,還說著,是‘帶他們去享福’的,那既然是享福,為什么上莊的人都那么害怕他們呢!”
孩子繪聲繪色的講著,卻沒有注意到他母親臉色的變化,郁郁也聽懂了,不由得緊皺眉頭。
那母親放下手中的菜刀,面露驚恐,拉著男孩就往外跑,剛一打開門,郁郁眼前的畫面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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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成千上萬的人吶喊著,蜂涌著向前,郁郁的耳朵都快被他們的喊聲震聾了。他定睛一看,那穿著鐵甲,提著長矛,向自己跑來的人不就是剛才那個孩子嗎?
他面露膽怯,卻不得不向前沖,長矛矛尖朝前,眼看著就要刺向郁郁,郁郁躲避不及,矛尖刺入他的身體,郁郁以為他就此喪命了,可沒想到長矛連同那個孩子一起穿郁郁的身體而過,沒有絲毫異樣。
“原來,我是個虛影!”郁郁看看自己的身體,覺得好玩。
可當他再次抬頭時,周圍已經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郁郁愕然,他瘋狂地跑著,像那些活著的人一樣,試圖去推醒躺在地上的那些還留著腦袋的人,可是無用,他只是個虛影罷了!
他心如刀割,無助地看著周圍一片亂象,忽然,在一堆死尸旁看到了那個孩子……
他滿臉是血,衣服被血染得通紅,眼眶充血,紅的令人恐懼。他看著自己沾滿了鮮血的手,大笑著喊道:“我活下來了!哈哈哈!我,活下來了!”
那笑聲刺耳,郁郁心如針刺。
郁郁一直看著他,越發覺得那臉龐熟悉得很。
“這面容怎么與我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