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了然你是個瘋子！瘋子！！！”于了然的指甲插進素蕓的喉管，父親忍不住緊閉雙眼，殷紅溫熱的血液噴射而出，賤了父親滿身滿臉，素蕓沒來得及吭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我的眉頭緊皺。素蕓跟了我十年，同素雅、素清一樣，是母親特意安排在我身邊的，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心腹，雖是主仆，卻也情同姐妹。此刻素蕓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不見。我回頭看見素雅緊咬著雙唇，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滿臉的淚水，滿眼的悲痛，雙手緊握。素雅與素蕓平時關系最為密切，素雅謹慎細心，素蕓大膽活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一直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幫手。我輕輕的拍一下她的肩，堅定得看著她，點點頭。雖然我一貫面上冷漠，但卻并不是真正心狠之人。素雅此刻想必心中痛到了極點，卻依然保持著冷靜，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出手只會徒勞無功。

“你要是不把東西交出來，從現在開始我每隔半個時辰就殺一個人，等所有人都死光的時候我就把你寶貝女兒的肉一塊一塊的撕下來，喂狗。”了然咬牙切齒的說。

“沒有！！！”父親一臉堅決，傲然看著瘋魔一般的女子。

“哈，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你居然固執至今，慕容清，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了然，放手吧。你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他不值得你這樣做。”父親放緩了語調，憐憫的看著了然。

“他不值得難道你值得？哈哈，笑話！當年若不是你移情別戀愛上那個賤人拋棄我，我又怎么會變成今天這樣。是你先無情的，怪不得我無義！”了然一臉陰沉。

突然有個大漢匆匆跑來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了然立刻臉色鐵青，“一定要找到那個孽種！”

“門口有人把守，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小丫頭，肯定沒走遠還在這個院子里，仔細搜，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父親聽聞我尚且安全，一顆心也慢慢落下，了然臉上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屈指成爪抓向父親胸口，手法之快令人乍舌。父親受傷不輕，躲避不及，腳步稍慢晚了一步，被同時制住身上大穴，不過瞬息功夫，父親已經成為階下囚，臉色灰敗。就在了然手指即將覆上父親脖頸的剎那，我再也忍不住從暗處沖出駢指直刺她小腹，她大駭之下魚躍龍門向后退去，躲過了，驚尤未定，我從腰間抽出軟劍，不給她喘氣的機會，一套歸隱劍法大開大闔使的滴水不漏刺的全是身體要害，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全是拼命的招法。她漸漸左支右絀有點力不從心，頻頻后退，臉上驚怒勝過失敗的憤怒。終于一個機會，了然腳步踉蹌，來不及回身，我一劍刺去，就在劍尖指向她咽喉的那一霎那，一把折扇從旁支出輕而易舉的挑開了我的劍。我緩緩收回劍，驚異不定。此人內力深厚，幾乎可與我比肩。這一交手，我們同時后退一步，誰也沒占到便宜。

“歸隱劍法？龍吟劍？難道她傳給你了？”說話的人手搖折扇一副中年儒生打扮，白面無須，氣度非常，臉色寫滿了驚訝，“看你小小年紀竟有這等身手，假以時日只怕天下難遇敵手”。

“諸葛智？”我淡淡的看他一眼，“不過如此。”

對于我的無禮，諸葛智并不生氣，反而溫和的看著我說：“果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那個老家伙未免太心急了些。”我細細地為父親擦干凈臉上的血污，“真當我年幼好欺？”

“小賤人，快點把東西交出來！我答應給你留個全尸。”了然滿臉的恨意，恨不得吃了我。

對于了然，我連側臉都不屑給她，一個愚蠢而又缺乏冷靜的女人。我依舊望著諸葛智，“作為第一智囊，你應該更識時務才對。我現在需要的不過是時間而已。”

諸葛智深深地看我一眼，“看來你都知道了？我該叫你慕容翊雪還是莫輕塵？”

“名字，稱謂而已。”我深深地看著諸葛智，“天機老人的命就只為了一個答案，值得嗎？”諸葛智眼神一暗，不語。值不值得他說了不算，我說了更不算。“勿忘初衷！希望你不要迷失了自己才好。而且——”我身上爆發出一種氣勢，不怒自威天下盡在手中的氣勢，“你認為你今天留得下我嗎？”諸葛智震驚于我的成長，略一沉吟，收起了折扇。我轉頭看著忍不住想將我撕碎的了然，“你的命暫時留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名正言順的回來，拿回本該屬于我母親的一切。”

素雅扶起重傷的父親，隨著我向大門走去。

“慕容闔府上下二百一十條人命，于了然，無論天涯海角，這筆血債必在你身上討回。還有，你轉告那個人，我母親一生的幸福，我會在他的身上找回一個公道。”了然不甘心幾次想要向前都被諸葛智擋住了，“既然她已經得到了歸隱，就沒有必要再拿回來了。”

“為什么？那個野丫頭有什么資格得到歸隱！！！那個賤人沒有資格，她的女兒同樣沒有資格！！我一定要拿回來”。

“于了然！記住你的身份！”諸葛智平靜的說道，“任何人都會比你有資格。我說過不必拿回來了。退下！”

“是！”于了然滿臉憤怒，可迫于諸葛智身份，只得忍氣吞聲，“他要是問起來怎么辦？”

“圣宮的事還輪不到他來管！”諸葛智冷哼一聲，飄然離開。

夜晚的街道冷清而蕭索，父親很快因為失血過多而倒下了，我將手抵在他的背部想過渡內力給他，卻被他拒絕了。“沒用的，傷及六俯，已回天乏術了。”父親重重的嘆了口氣：“她果然還是……唉”

“自從你母親走了之后我就不想獨活了……”

“可是你還有雪兒啊。”我依然固執地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父親體內，但是一點用也沒有，父親的臉已經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眼睛干干的，沒有眼淚，只有心痛，一下一下被撕扯的痛，臉上卻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父親會沒事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雪兒，答應爹，忘了所有的事，好好活著。忘了你母親跟你說的話，忘了慕容，忘了藍立羽，忘了仇恨，忘了責任，去過你想要的生活。”我沉默著不發一語。原來父親都知道，他知道我想要的，他都知道。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回不了頭了。

父親搖搖頭，苦笑“羽兒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她怎么那么狠心，你是她的女兒啊。她為什么要帶你去那種地方，要把你變成這樣，難道你的平安喜樂她不想嗎？”

“不怪母親，不是母親的錯，命中注定我會成為藍立羽的女兒，去接過她身上的擔子，負起她原本應負的責任。”

父親微闔眼眸，心疼溢滿眼眶，“孩子，上前來，讓我再看看你吧。”

就在我靠近的時候，父親突然食指抵住我眉心，一股暖流注入我的大腦，我頭痛欲裂，像有把大錘在狠命敲我的頭，一下又一下的，鮮血淋漓，四分五裂。突然，崩的一聲，所有弦都斷了，支離破碎的聲音散落一地，世界變得安靜了，仿佛被人從中扼斷，突兀而詭異。我眼前一黑，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