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十點,對面大廈依舊燈火通明。在這座日新月異的大都市,有很多和她一樣的人,拿著并不理想的工資干著并不理想的工作,天天加班成熊貓卻不知不覺好幾年,留下來的理由各所不同,初衷大概是一樣的。
林唯愛習慣下班前在窗口吹一會兒風,春去秋來,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她喜歡站在高處眺望,喜歡看樓下小成螞蟻的路人,并沒有什么看頭,可是每當空閑一站就是半天。
發呆成癮,同事貼近身后呼吸急促才知曉,他們慢條斯理收拾好辦公桌,每天都是那個點下班。其實工作不算多,性質量化,抓緊點時間也能過上朝九晚六的生活。
但是對于她們這一類不愛社交的單身汪來說,早下班和晚下班的區別僅限于白天和黑夜,黑夜在燈火通明的城市無異,不過,晚下班能躲過被擠成肉餅的好處。
公司離地鐵站有一段距離,她們散步似的步伐大約要走20分鐘。這一帶是互聯網行業的密集辦公區,地鐵口清一色的IT男,所謂物以稀為貴,倒給她們添了幾分眼球。
林唯愛細眉大眼的臉素顏朝天較是清秀,就是皮膚暗黃了點,朋友和同事都建議她可以打個粉底顯得更精神,每每及此她都已崇尚自然美為由,其實是習慣了懶惰。
她住在關外,倒是離工作地點不是很遠,半個多小時就到家了。一出地鐵口是滿大街的吆喝聲,色香俱全的小吃勾的人流口水,冬天正是屯肉季節,這個月重了三斤多,差不多了,咽咽口水快步略去。
小巷子很熱鬧,對她來說嘈雜貼切一些,除了小吃,再沒有欣賞的點。
開門關門,開燈關燈,漸漸停息的嘈雜,終于睡了過去。
她的一天,簡單而充實。
然而人人期盼的周末,她卻沒什么感覺,還不如工作來的有存在感。
“你喜歡看星星嗎?”
“還行。”
“什么叫還行?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ok!喜歡!”
“可是我更喜歡看你的眼睛。”
什么莫名其妙?林唯愛趁機去倒了一杯水,還沒貼近椅子那邊就迫不及待了,“因為你的眼睛里裝滿了日月星辰!”
這聲道唬得她一愣一愣的,實在不忍傷害她純潔而期待的小眼神,扯了下嘴角,“挺好。”
“隔著視頻都能聞見你敷衍的味道。”
林唯愛脫下外套,語重心長地說:“姐姐這個年齡對這種話免疫系統會自動調節到屏蔽模式,也只能騙騙你這種單純的小女生。”
“妹妹,你比我小兩個月。”田曉蕾冷哼了一聲。
“我指的是心里年齡,你離成年還遠著呢!”
“唉,你這輩子是很難嫁出去了。”
“沒關系,我的朋友圈有的是男人。”李鳴的大頭猛然跳出來,林唯愛下意識往后仰,那邊又是一陣腥風血雨,“呀,都被你打傻了,看我的葵花點穴手……”
兩個長不大的小孩……
“沒什么事我就掛了?”
田曉蕾立馬正襟危坐,“沒良心的家伙,住在同一座城市我們已經一個月沒見面了,剛見上你就要屏蔽我,我有那么不受你待見嗎?”
“田大小姐,我不像你有人包養,我很忙的,一偷懶飯碗就沒了。”林唯愛抖了抖桌子上的文件夾,紅紅綠綠好多個。
“那也是你活該!有人是想包養你,你給過人家機會嗎?我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它還不會不會跳!”
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有很多被逼婚逼瘋了的同事朋友問過她這個問題,林唯愛一心撲在工作上的灑脫她們很是崇拜。
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我不愿將就。
這是小說里的原話,也是林唯愛的答案。
和一個沒有感覺的人擁抱親吻,林唯愛曾經嘗試過,那種感覺像是把自己埋進了土里,活死人還有意義嗎?
近些年單身主義越發流行,一個人無憂無慮地活著擁有最純粹的快樂,這只是一部分人的選擇。人是群居動物,害怕孤獨是大多數人的天性,而不愿將就,或許才是他們最大的原因。
因為害怕孤獨,有人選擇妥協,有人不得不妥協,這世間的無奈哪能說得清楚。
有一天,等她倦了,她會不會選擇妥協?林唯愛經常問自己這個問題,可能會找個有物質基礎的人結婚生子,可能一輩子一個人,可能領養個孩子相依為命,有很多可能,卻始終沒辦法統一一個答案。
以后很長,只不過現在,她清晰地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突然陷入沉默,田曉蕾畫風急轉,“唯愛,今年我等不了你了,我要帶他回去見家長。”
3個月前田曉蕾宣布要結束單身生活,準備踏入愛情的墳墓,從相識相知到相守,3個月實在好短好短,不過林唯愛倒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田曉蕾交過8個男朋友,不是渣男就是沒有定性,她說她累了,渴望成一個家,好不容易遇上個方方面面合適的,怕錯過了這村下一次不知什么時候能遇著。
“唯愛,如果我爸媽沒啥意見我們打算年后就定下來了,你要做我最美麗的伴娘。”
“那我是不是不用準備紅包啦!”這幾年發出去的紅包有點多,收回來的幾率不大,畢竟她一直有不婚的打算。
“那不成,紅包歸紅包,伴娘歸伴娘,這個大紅包你可別想逃。”
“屬你不做虧本買賣。”
聽到田曉蕾那邊深吸了一口氣,“好了,言歸正傳,聽說今年的高六班聚會原超郅也會來。”
“什么?”林唯愛戴上耳塞,讓聲音聽的更親切些。
“高六班聚會原超郅會來!”田曉蕾嘆了一口氣,“你……”
“曉蕾,我……我先掛了。”林唯愛合上電腦眼淚情不自禁就流下來了,止不住的哽咽卡在喉間。沒想到經過那么多年的沉寂,還是在面對他的問題時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尋遍了所有認識他的人,他如何又為何突然音訊全無?困擾了她十年的問題沒人能告訴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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