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山仍拉著陳天賜不放:“又不是趕火車,晚點去沒事,你看咱們初次見面就求你這點事,你不會不給我面子吧?”
“真的來不及了,下次,下次吧。”陳天賜說著就要往外走。
“呀哈,挺牛的,告訴你,我可是米仙兒的哥哥,我妹妹年齡小你能騙了她,我這個當哥的眼睛可不瞎。”
“我什么時候騙你妹妹了?”陳天賜被問蒙了。
米仙兒也急了,“哥,說啥呢?”
“說啥你不知道啊,一提起這小子你就眉飛色舞的,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倆是怎么回事?他不騙你你會又發視頻又什么的幫他?再說趙嬸也不是讓我好好看看嗎?”
陳天賜郁悶的快吐血了,“米哥,米仙兒確實幫過我……”
“就說是呢,做人得知道知恩圖報吧?”
“她幫過我我以后會報答她,但現在真的不行?!?
“不行是吧,我現在就代表我爸我媽表態,你倆的事我不同意。還有,這是我趙叔的房子,趙叔下鄉時就在我們村,和我家是幾十年的關系,你以后也不能在這里住了?!?
陳天賜愣住了。
米山得意地看著他。
趙成蹊重重地咳了一聲:“小陳兒啊,快到點了,你快去上班吧?!?
“噯。”陳天賜應了一聲,拎著雙肩包逃出了屋,出了小區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什么人哪這是?
接著米仙兒的電話打了過來,她在電話里說她哥的腦袋小時被驢踢過,昏迷了一天一夜,醒過來后說話做事就有些愣頭愣腦的,讓陳天賜“別理他”。
陳天賜本來正生氣,一聽這話忍不住的笑。米仙兒說:“真的讓驢踢過,不是開玩笑,他要不是腦子有病,我媽還不敢生我呢,還不得被罰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介意就是了。”陳天賜嘴上說著不介意,可心里想的是,得離米仙兒這一家人遠一點。
就在陳天賜回來以前一個多小時,米仙兒的哥哥帶著媳婦找到了趙成蹊家里,說是來看看妹妹,順便給懷孕不到兩個月的老婆做一下孕檢。
趙成蹊下鄉返城時米仙兒的父親米貴還沒結婚,所以他和高華也是第一次見到米貴的兒子米山,很是熱情。問了許多村里的情況,讓趙成蹊失望的是米山從上初中開始就離開了村子去了縣里,而且出來后就沒回去過,對村里的情況根本不了解。只是說村里現在沒有人住了,地也都租了出去。就連米貴老兩口也搬到了縣郊,給一家提供食宿的飲料廠看倉庫。
米山因小時腦袋被驢踢過,十歲才上的學,比米仙兒還晚兩年。學習成績不怎么樣,考大學別說一本了,連八本都沒考上。家里傾其所有讓他上了三年職高,指望他能學點混飯的本事,哪知他在泡妞兒上興趣頗廣,學習上心得全無。因他長的好看,追他的女生還真不少,追到手后才發現此人是草包一個,除了長得漂亮一無是處。也許是受莫伯桑小說《漂亮朋友》的影響,這些女生還贈予他“漂亮笨蛋”的光榮稱號,其結果都是離他而去。朱麗相貌一般,也是當初追米山的眾多成員之一,別人離開了她有了機會,為了米山不顧家里的反對,在外面租個房偷偷同居了。
朱麗的父母就這一個女兒,寶貝的不行。雖然看不上米山,但架不住女兒以死相嚇。兩人畢業后還沒找到工作,朱麗就懷了孕,只好同意她們結婚。好在朱麗的家庭條件較好,什么彩禮也不要,唯一的條件是要米山做上門女婿,領了證擺了幾桌酒兩家就成了親家。
米貴是個看得開的人,沒花錢白撿個兒媳婦自然高興,至于是不是上門女婿他不在乎,有人替自己養兒子還不好嗎?以后有了孩子哪怕改了姓也是老米家的種,上門不上門的米山也是自己的兒子,這點到死改不了。
婚是結了,米山卻是個不會打食的笨鳥,能耐不大吧,脾氣不小。特把自己的混來的職高畢業證當回事,總覺得自己是村里唯一大學生牛得不行。去一家公司上班,干不了三天就說公司里的老板給他氣受,再換一家公司又到不了三天還是說老板給他氣受,后來索性不上班了。玩手機打游戲等花錢的本事非常的熟練,掙錢的能耐一點沒有。老丈母娘攆他出去找工作,他就去找米貴要錢。米貴給飲料廠看倉庫一個月才兩千塊錢,這點錢就是都給了米山也不夠花的。被丈母娘罵的次數多了米山說縣城就業機會太少,去省城找自己的妹妹米仙兒幫幫忙,米仙兒在大酒店里當收銀員,先在她的酒店廚房當個學徒什么的,幾年后學成廚藝了也能開個小吃部養家糊口。
花了許多錢上職高三年,畢業后反而又要從頭學做廚師,這就是米山的做事風格。
朱麗可不放心讓米山自己來,就以孕檢為借口也跟了過來。找到米仙兒后和趙成蹊夫婦一聊,得知當年下鄉時的事,米山知道了父親和這一家人的關系,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人。
聊起米山想學廚藝,趙成蹊說如果要開小吃部有一兩樣主打食品就行,不用非得把八大菜系的某個菜系學會,比如拉面,配點咸菜就行。又比如北方燒麥,連咸菜都省了弄上一壺茶就完事了,接著又說陳天賜做的冷面如何好吃。
朱麗正處于懷孕害口的階段,聽說冷面如何如何好吃后立刻饞得不行,恨不能馬上吃到嘴里,悄悄跟米山說要吃冷面。
高華也不住口的夸陳天賜是個懂事的孩子,還說假如陳天賜和米仙兒成了是個難得的好姻緣,讓米山有時間也看看陳天賜。本來高華看到米山一表人材,覺得他是個很聰明的人,說這話的意思也是讓米山先看看人,畢竟是米仙兒的哥哥,哪知道米山是個腦袋被驢踢過的混不吝,高華后悔不迭。
于是,米山在陳天賜面前擺起了大舅哥的架子。
中心醫院住院部第22層,和其它的樓層不一樣。東區是民政救助站的特護病房,鐵門鐵窗加上鐵鎖和監獄里的小號差不多,這里一年也看不到有幾個家屬來。
通向西區的導航板上寫著“老年特需病房”。
西區的病房都在南側,全部朝陽,與普通病房的主要區別在于內部裝修上,不象病房更象是賓館,分標間和套間。北側陰面有幾間不住人的備品室,保潔室和配餐室,靠中間是護士站,護士站的一側是個半個籃球場大的游泳池,池上寫“老年康復健身池”,水深只有一米五,池邊擺放著幾臺實木桌椅,每個桌上的花瓶里插著鮮花,靠墻放著報刊雜志架,音箱里播放著輕柔舒緩的音樂,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自己進了咖啡屋。
這里平時靜悄悄的,偶爾會有院領導帶一些人過來游游泳,住幾天。住的人是誰,什么病,沒人問。
今天不一樣了,幾臺實木桌椅前坐滿了人。還有不少站著的,人雖多,但沒人說話,都在看其中一桌的人。
這一桌坐著市政府辦公廳綜合二處的處長,也是秦市長的秘書張樹文,有市衛生局和區衛生局的領導,中心醫院的蘭副院長,神經外科徐主任和護士長安辛。
他們一會兒要面試一下各處推薦來的護工。
原來是沒有這個面試過程的,按神經外科徐主任的想法就是由安護士長找來一個護工,讓張樹文看一下就完事了。哪知蘭副院長給護士長開會通知找護工以后,報上名字的護工就有七八個,還有在路上陸續趕過來的。
張樹文改個匯報材料給領導寫個講話稿是行家里手,對怎么護理病人是一竅不通,提議大家共同把關,所以只能面試一下。
張樹文下午和秦副市長在一起視察市政工程時,接到保姆的電話說秦克儉的父親準備騎電動車出去釣魚,不知怎么撞到了停在小區里的一輛車上,身上一點傷也沒有,只是覺得有點頭疼,回家放好漁具躺到床上不久就尿了褲子,換完褲子沒幾分鐘再次發現小便失禁,接著說不出話來了。
張樹文聽完跟秦副市長沒打招呼就對保姆下令:“馬上叫救護車送到中心醫院,我隨后就到?!?
這種急領導所急的事情是不用請示領導的,不但不用請求領導,有時還可以指揮領導。收了電話跟秦克儉小聲:“老爺子出了點意外,具體情況不詳,我馬上去醫院看看,過后給您打電話?!?
說完也不管秦市長什么態度,一路小跑跑向車隊。隨便找了一個車就往中心醫院趕,副市長視察,隨行的車有的是。上車就開始打電話,先打給中心醫院的院長,中心醫院孫院長一聽是秦副市長的父親出了意外,回復“我們馬上做好接收病人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