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在手術前簽字的親屬請留下電話號碼及聯系方式。如果沒有非留不可的理由,請大家回去吧,老爺子術前需要靜養,以后請大家遵守醫院的探視時間,不要想來就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聯系,再次謝謝大家的配合。”
眾人聽了哈哈樂,紛紛拿起東西往外走。
陳天賜對韓老爺子說:“老爺子,你先躺一會兒,我送送他們。”
“我正想躺一下,你去吧。”
韓靜抱過彤彤,“彤彤跟太姥爺說再見。”
“太姥爺再見。”
等人都出去后,韓老爺子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撥了一個號,接通后壓低了聲音說:“姚律師,你讓我幫著挑人,我挑了六七天今天挑到一個認為不錯的,人真的不錯,你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在外地?過幾天哪?行……我做完手術最少也得住半個月,好,好。”
在走廊里,陳天賜悄悄問冷占豪,“冷哥,你昨天明知道今天我要來面試怎么不告訴你和老爺子的關系?”
冷占豪指了一下馮小強,“這是你馮哥的主意,昨天咱們喝茶時聽你說要來試試,我就和馮總商量了一下,就是讓米仙兒陪你那會兒。馮總的意思是你救了彤彤是和我家小的有緣,或許也會和老的有緣。與其說明關系還不如讓你直接來試試,我倆趕過來幫幫場,成了當然沒說的,這事一旦不成我倆又不在場話,以后你知道了我和老爺子的關系,這事就說不清了,現在你也知道了這事我說了不算。”
陳天賜點點頭:“二位大哥心思真的很慎密,我就沒想到這一層,還得學呀。”
馮小強拍拍陳天賜的肩,“天賜,你的腦子轉的就是快,一點就透。”
陳天賜回拍了一上馮小強的胖胳膊:“馮哥你以后再夸我吧,我現在有個要緊的事要和冷哥和嫂子說。冷哥,嫂子,我雖然是24小時護理老爺子,但也是需要休息和吃飯的,這個休息時間段護理上不能出現空白,你們看怎么安排好?”
冷占豪和韓靜顯然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陳天賜解釋:“吃飯我可以和老爺子一起吃,這個能解決,關鍵是我每天至少要保證六小時的睡眠,晚上不睡但白天必須睡,否則最多堅持七十二小時我就趴下了。”
“你白天去哪里睡?”一直在旁邊聽著的米仙兒問。
“醫院附近有的是小旅店。”
“去旅店還不如去我哪里睡,我白天不在。”
“你那里?你住哪里?”陳天賜問。
“就在醫院北門對面的小區里,租的單間,房東老兩口對我可好了。”
馮小強看著米仙兒意味深長地一笑,看了一眼冷占豪,冷占豪會意地點點頭,小聲說“從昨天替他擋酒我就看出來了。”
馮小強說:“我看這樣,米仙兒以后不用去酒店上班了,天賜老弟睡覺的時候,米仙兒就替天賜照看老爺子,反正是白天,事情也不會太多,工資酒店按正常上班照發。”
冷占豪不同意:“這哪能行呢。”
馮小強一擺手:“這事聽我的,你是我們酒店的老主顧,昨天彤彤又差點在酒店出事,老爺子的事我理所當然的應該有所表示,這才于情于理都說的過去。占豪,你總得讓你馮哥在生意場上混下去吧?”
冷占豪也沒客氣,“馮哥這么說我也就不說什么了,聽馮哥的。”
馮小強又對陳天賜和米仙兒說:“具體怎么安排休息什么時間休息你倆商量著來,但前提是:一切以有利于老爺子康復為主,明白了嗎?”
“明白了。”陳天賜和米仙兒異口同聲的回答。
接著米仙兒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馮總,我先領著小陳認識一下房東好不好,我和房東老兩口一起住的,冷不丁來個沒見過的男生,我怕房東不讓他進屋。”
馮小強滿口答應,“去吧,午飯前回來就行。”
冷占豪說:“不用著急,我先在這里盯著,你倆吃過午飯再過來,不然回來后又要出去吃,對了,這個你拿上。”他從手包里拿出一千塊錢交給陳天賜,“你先拿上今天的工資,買點生活用品什么的,去見米仙兒的房東也買點水果啥的。”
“好的。”陳天賜接過錢,轉身和米仙兒一起走向電梯間。
馮小強和冷占豪進了病房。
韓靜領著彤彤離開病房后并沒走遠,在電梯間外面的休息椅上坐著等陳天賜。彤彤在三樓兒科住院觀察,回病房也沒什么事。她留下來是想弄明白壯壯怎么會和陳天賜結下了仇,而且和自己的老爸也好象不愉快。
等了一會兒看見陳天賜和米仙兒并肩走過來站在電梯口,叫了聲:“小陳?”
陳天賜看到韓靜點一下頭,“嫂子還沒回哪?”
韓靜招手,“你過來我問點事。”
“什么事啊嫂子?”陳天賜和米仙兒走過去。
韓靜拍著身邊的椅子,“坐下說。”
米仙兒現在把自己當成了陳天賜的女朋友,對傷害過陳天賜全沒好感,聞言翻了個白眼不情愿地跟著陳天賜過去坐下。
韓靜臉上陪著笑,“陳兒啊,我知道壯壯皮的很,總是惹事,可是他不敢惹不認識的人的,你是不是以前見過壯壯還有我爸?”
“你問這個呀?”陳天賜苦笑起來,他把來醫院時公交車上發生的事跟韓靜說了一遍,末了指著米仙兒的眼睛和裙子說:“把她也弄走光了,你看她哭得現在眼睛還有點腫呢,裙子上還有你兒子的口水。”
聽陳天賜講了自己父親和兒子在公交上的“光輝事跡”,臊得韓靜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米仙兒想起自己在公交車上走光的樣子,氣得又快哭了。
韓靜馬上抓住米仙兒的手:“妹妹,姐替我爸和孩子給你賠不是了,姐賠你一條裙子,不,兩條,你別生氣了。我家壯壯啊自打他會走就沒讓我省過心。”
說到這里韓靜也是一肚子煩惱。“當初生下壯壯和彤彤,我照看不過來,大家就商量就由公公婆婆照看壯壯,我爸我媽照看彤彤。我爸因為只有我這一個女兒,所以特別特別的喜歡男孩,非要看壯壯,這樣婆婆只好看彤彤我爸看壯壯,沒想到壯壯讓我爸給慣的不象樣,總是惹事,幼兒園就換了三四個,也不知道讓我打了多少回,唉——”
韓靜嘆口氣說不下去了。
她是真說不下去了,說出來太丟人,臊得慌。用她的話說“別看壯壯才四歲半”,從三歲開始到現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讓她賠出去錢的已經五十多萬了,多虧有個姚律師幫忙,不然不知道賠出多少錢去。
三歲第一次去幼兒班被一個女孩子推倒了兩回,回家跟姥爺告狀,姥爺去幼兒園大鬧了一場,回來跟壯壯說“下次見她往死揍,有事姥爺給你擔著。”
這話說過沒幾天,壯壯從陽臺上看到推倒他的小女孩從樓下路過,抄起他姥爺的空酒瓶扔了下去,沒打著小女孩卻砸到了另一個人的頭上,當場昏迷不醒。送到醫院一查是顱內出血,做開顱手術加上治傷花了十五萬又賠償了三十萬算了賬。
六一兒童節給他買了一把水槍,他把水呲到了鄰居身上,鄰居說他兩句,他把他姥爺用來涮大便器的硫酸抽到水槍里愣把人家一輛價格不菲的黑色轎車給噴成了斑點狗一樣的斑點車,這一項又花了十萬多。要不是冷占豪家里有個開了多年的飲料廠外加一個飲品公司家底豐厚,賠都賠不起。
往深了說賠錢都次要的,主要是這兩件事的后果都是災難性的,扔酒瓶子差點要了人的命,而那硫酸萬幸的是沒往人身上臉上噴,不然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設想了。
正因為怕這個,韓靜才會暴揍壯壯,可每次打孩子韓秉義這個姥爺總會攔在中間不讓打。而且怕韓靜把孩子接回自己家打,現在都不讓接回家了。除了說“孩子不是小嗎”以外,還說什么不能扼殺孩子的天性,讓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外國的孩子都是這么長大的。
韓靜就不明白了,受中國傳統教育長大的父親怎么會怎么喜歡外國的教育方式。
這也難怪韓靜搞不懂,剛打開國門的年代正是國家國力最弱的年代,別說西方國家了,就是現在年輕人瞧不上眼的臺灣在當時國人眼里都是發達的了不得花花世界。而韓秉義這一代人正是開放后第一批見到外面世界的人,受到對比沖擊最強,受到的刺激也最大,當然覺得國外的一切都是最先進的。而且這個觀念一經形成便在心里扎下了根,輕易改不掉更不肯更改,張口閉口就是“你看看外國”。他們也就是到國外走馬觀花地看一看,最多住個十天半個月,跟旅游差不多,只看個表面,哪里會了解到國外的精英教育比國內的填鴨式教育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