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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

  • 舊時謝郎窗前燕
  • 橙呈澄橙
  • 2135字
  • 2019-05-15 18:30:00

雪后初晴的第一日,謝園迎來兩道發(fā)自朝廷的征召文書。第一道是給謝安的,第二道是給謝萬的。

謝安接過文書,看也不看,隨手放在了旁邊的一摞竹簡上面。我看他這態(tài)度,向來這樣的文書可能年年都來,他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過了一會兒,謝安突然從竹簡里抬起頭來,問我:“夫人,無話要說嗎?”

我正想著中午吃什么,猛得被他這么一問,一時之間沒有來得及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于是順嘴回了個:“你們這個時代,有火鍋嗎?”

謝安愣住了。沒錯,這個一向沉穩(wěn)的男子,硬是被我逼出了滿臉的問號。

頓時,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安靜地我?guī)缀跄苈犚娦淖窒愕南慊衣湓谙惚P里的聲音。

“夫人……說了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夢話罷了。”

“夫人一直在為我研磨,如何睡著的?”

“白日做夢,白日做夢啊?!本尤幌朐跂|晉吃火鍋,我可不就是在白日做大夢么!

謝安挑了挑眉,微微點了下頭。這個表情我看過很多次。我上高中的時候,不愿意做數(shù)學(xué)作業(yè),每次我扯謊說做了忘帶的時候,那個帥哥數(shù)學(xué)老師的臉上,就是這個表情。

可是吧,事已至此,我還能有什么辦法。錯已經(jīng)錯了,改不了了,就和我變不出數(shù)學(xué)作業(yè)來是一樣。

“安郎想問我什么?”本姑娘于是十分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謝安立刻意會不再追究,回道:“朝廷來的召令,夫人怎么看?”

我低下頭,快速地開始掰手指頭:謝安今年大概三十歲剛出頭,按照歷史書上的說法,他是四十歲的時候才東山再起的,這中間還有差不多十年的時間呢。朝廷怎么招攬,也白搭。

“你若不想去,就不去?!北竟媚飳W(xué)做賢妻狀,善解人意地回答。

于是,我成功地又逼出了這位男子一臉吃驚的表情。

“從前夫人,并不是這樣的態(tài)度?!?

我有點懵。根據(jù)我做燕子時對劉氏的淺薄了解來看,劉昭確實是很希望謝安去做官的。我在想自己剛剛是不是應(yīng)該學(xué)著劉氏的樣子,極力地主張謝安接受招攬??墒沁@么做實在是有違我做人的準(zhǔn)則。無論謝安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哪怕是真的夫妻,我認為我也沒有干涉他選擇的權(quán)力。更何況謝家家大業(yè)大,謝安做不做官既不是原則性問題,又不會影響我們一家老小的溫飽,我干嘛要讓他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呢?

謝安又道:“既然如此,我便上書辭恩?!?

我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個“好”。

我注意到謝安的看我的眼神有了變化。這個變化之中疑惑占據(jù)了很大的比例,剩余的部分是驚喜和感激。

謝安回避做官的理由也一直只有那么一個:一心歸隱,不諳朝事。如此一來,朝廷的召令就變相成了催促我們回東山的催文。

臨走之前,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的時候,謝安來找我,很是為難地對我說:“四弟想與我們一同回去?!?

我思索了一會兒,立刻明白過來,笑道:“他也是要避詔令吧?!?

謝安點了點頭道:“他與我們同住,勢必要添夫人辛苦。”

我又思索了一會兒,覺得反正東山的謝宅好多下人,我打發(fā)個人去照顧他就是了,能有多辛苦呢,于是回他:“好。我打發(fā)人再給他安排一輛牛車就是了?!蹦┝耍覘l件反射地還要討好一下謝安:“談何辛苦,安郎歡喜就好?!?

謝安笑得很開心。我看著他的笑臉晃了神,只覺得有他的臉上散發(fā)著柔和而明媚的光芒。然后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美人兮,見之可以忘憂。原來“為博美人一笑”,真的是可以傾城傾國的。那我做的這些,才算哪兒到哪兒啊。

謝安突然又說:“你與從前很不同了?!?

我一驚,盯著他的俊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后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那你是喜歡之前的我,還是喜歡現(xiàn)在的我?”

話音剛落,我就恨不得咬舌自盡。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跟一個死人爭風(fēng)吃醋嗎?我不停地告誡自己:你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你只是借住在劉氏身子里的一個過路人而已。你遲早有一天要離開這里,離開他。到了那時,這里發(fā)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謝安一怔,隨即一笑,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來:“現(xiàn)在的你?!?

我心頭微微一震,如清風(fēng)拂過荷塘,亭亭凈植的荷花隨風(fēng)搖曳。一種莫名的情愫從心尖蔓延至五臟六腑。又像那知時節(jié)的春雨,潤物細而無聲。

啟程當(dāng)天,巧云又來惹了一遭,原因是我不肯將她帶回東山。本姑娘說過,我一向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所以,當(dāng)我看到同行人員的名單里有巧云的名字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大筆一揮,將她的名字涂了個黑。

巧云此時跪在屏風(fēng)外面對我又哭又求。我早知她的兩樣嘴臉,任她去哭得撕心裂肺,我自巋然不動。后來,她大概是哭累了,也看出我不可能心軟,索性又跑去謝安那里鬧了一番。

我知謝安已很不待見她,便懶得追去湊熱鬧,只打發(fā)了檀香跟去探一探消息。檀香回來后說:“老爺連面兒都未肯見,打發(fā)了她幾個錢,將她趕出謝園了?!?

我冷哼了一聲道:“自作自受,大快人心。”

檀香又道:“夫人是開心了,可底下人都因為這件事情議論您呢?!?

我立刻豎起耳朵來打聽:“他們議論我什么?!?

檀香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有些猶豫地開口道:“他們說您好妒,故意趕走巧云是因為怕老爺納她為妾?!?

我狐疑地看了檀香一眼。且不說我趕走巧云的真正原因是她丑陋的內(nèi)心,即便我就是因為不想謝安納她為妾,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如果說一個妻子不愿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是好妒的話,那這種嫉妒又有什么錯呢?

可是,我現(xiàn)在所處的年代畢竟是東晉,是一個男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三妻四妾,女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從一而終的落后時代。在這個時代里,不讓丈夫納妾是錯誤的,是會被人口誅筆伐的。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即搖了搖頭,有些違心地甩給檀香一句:“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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