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祭祀大典

第二日，姜離和沈浮幾個人一早就守在祭祀大典開幕的地方，隨著日頭往上走，人群越來越多，不乏有外地適逢盛會前來見識見識的。

臺上的梆子敲過七下，四大巫祝走到臺前，緊接著有人將蒸籠抬上來，正當為首的巫祝又要命人將祭品抬上來的時候，昨日祭司院的姑娘走了出來，正是大祭司。

“慢著！”大祭司出聲阻止。

為首的巫祝自然不樂，倒是，當著著眾人的面也不好反駁大祭司的命令，只好揮了揮手示意剛剛上來的小廝下去，然后躬身道：“大祭司有何吩咐？”

大祭司目光投過來，快速與姜離沈浮二人對視一眼，又收回目光：“百姓皆苦，上神垂憐，可奈何今年祭祀的祭品中有與上神犯沖的兇星，若是強行獻祭，怕是會惹惱眾神，降下禍事?！?

此話一出，底下立刻炸開了鍋，眾說紛紜。

“怎么回事？”

“你沒聽說嗎？是兇星降臨滄州城了。”

“兇星？誰是兇星？”

“怕是那柳奶奶的寶貝孫兒柳星云，你們還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柳奶奶突然死了，還是義莊侯三爺好心給幫忙入的殮，你說好端端一個人怎么會就這么突然死了？多半是這兇星做祟，克死了自己的祖母。”

“這事兒我也知道，侯三爺好心，把自己那副存好的棺木都給了柳奶奶，柳老也是命苦，兒子早亡，兒媳也跟著去了，只留下這么一個孫兒，如今卻是個災星?！?

“哎……怕只怕這一家人都是讓這兇星克死的?！?

“如今這上神不收兇星，都是定好的祭品，這可如何是好啊……”

“別說了，大祭司和巫祝自然會有辦法的……”

“……”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眾說紛紜，姜離只冷冷斜一眼，心底暗暗思忖，若不是九年義務沒有普及到這個時代來，世界上哪里容得下這么多蠢貨。

沈浮瞧出姜離的心思，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沒做多言。

見氣氛烘托到位，大祭司還想繼續開口，幾個巫祝坐不住了，走近上去瞪大眼睛道：“還請大祭司三思慎言！”

大家都忙于熱火連天的議論，自然沒有注意到上頭的異樣，姜離一直關注著事態發展，這一幕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難怪之前大祭司說自己只是個傀儡，無能為力，姜離還當她只是說些敷衍搪塞之言，如今看這情況，倒像真的是別人劍下的木偶，表面風光而已。

姜離不禁扭頭去問沈?。骸皩⑻锰么蠹浪究刂圃谑种械模沁@四大巫祝？”

沈浮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其實也能理解，大祭司地位在這些族人眼里是不可估量的高，其中好處利益自然多多，為了一時之利迷了心智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浮又看穿了姜離的想法，直接道：“不是為財?！?

姜離疑惑：“什么？那是為什么？”

還未等沈浮回答，姜離腦中一閃而過昨夜沈浮指尖蘸墨在大祭司的桌前寫的一個“宋”字，于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從她意識里蹦出來。

姜離試探性開口：“他們是……平宋人？”

沈浮訝異的看了一眼姜離，少見的袒露：“非也，也谷族已經有千百年的歷史，他們自來都是北涼人，毋庸置疑，不過他們是平宋細作，從前朝開始就一直為平宋辦事，滄州乃北涼最重要的糧倉，也算是北涼命脈，在這里安插暗樁，并不奇怪?！?

沈浮這么一解釋，也通，可是……

“你早就知道，為何不出手直接一鍋端了他們？”

沈浮更加驚奇，他有些好笑道：“身為平宋派來的刺客，你好像對平宋的情報網和具體情況并不了解，這于理不合，如今還要我一鍋端了他們，姜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還是說……”

姜離瞳孔收縮，有些緊張。

沈浮笑的更歡：“還是說你……另有圖謀？”

姜離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沒有問你到底是誰這種問題，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說起來，這還是沈浮第一次正經的叫她的名字，一開始見面他叫她姜四小姐，顯得疏遠而客氣，后來，他叫她長平郡主，不難聽出，語氣里都是不在意和嘲諷，如今，他正經的叫她的名字。

“姜離”，原來這兩個字，從他的唇齒之間叫出來，是這樣的感覺。

不過，這一次，姜離卻徹底聽出了沈浮的意思，不，應該這么說，從前的沈浮，總是讓姜離沒來由的防備，是因為他足夠神秘，還有一顆怎么也看不透的心，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怒會喜，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這一刻，姜離卻開始有些懂他，他在懷疑自己，不，是他一直在懷疑自己，可即使他足夠聰明，他還是沒有辦法看破自己，這是肯定的，畢竟，她來自未來，只不過是因為命運之手，才與他，他們有了這樣的奇遇，任誰也想不明白，這是怎樣的相逢。

在他心中，姜離該是個危險，會威脅到北涼的存在，確實，就姜離自身從種種跡象分析，原主也絕對不是個簡單的存在。

可不管是細作的身份還是刺殺的任務，現在的姜離都是不知道，也沒有必要去做的，所以沈浮開始疑惑了，他看不透姜離。

所以巫祝和大祭司一事，也是他有意要試探姜離的，他從來就沒想過要瞞她。

不僅如此，有一個更加恐怖的想法在姜離腦海里出現。

從姜離的想法來看，沈浮這個人雖然目無君王，可他對北涼卻是絕對的忠誠，可他一早就知道平宋細作被安排在滄州城這么重要的地方，卻選擇視而不見，這就很奇怪了。

如果朝中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那這細作多半是被一鍋端了，也就是說，這件事只有沈浮知道。

如果沈浮是利用朝中的情報得知這件事，那就不可能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雖然沈浮一家獨大，可寧氏和馮氏絕不是省油的燈，有這么大的把柄，怕是彈劾沈浮叛國的折子要送到先帝的墳頭了。

這一切的一切只能說明，沈浮的勢力絕對不止朝中這點。

還有誰在幫他到處打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