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疑云密布

傀儡？這祭司院或者說乃至整個滄州到底藏著怎么樣的秘密，如果說面前這個年輕貌美的大祭司并不是幕后主導一切的人，那誰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況且看她測字，一副已經(jīng)瞧出了自己身份的樣子，說明她的確通些占卜之術，莫非自己之前……是誤會她了？

“祭司院門口被打死了一老嫗，是你讓人干的？”姜離問。

大祭司靜默片刻，像是在思考，轉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說的大概是柳星云那孩子的祖母吧。”

“你認識？所以你承認了？”姜離步步緊逼。

大祭司笑了一聲，又嘆了口氣道：“大約也算是我做的了。”

姜離對這模棱兩可的回答不甚滿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性命攸關的事情，怎么就被你們說的這樣隨意？”

大祭司好像這才真的認真起來，但又有些無奈：“人不是我親手打的，也不是我示意的，她來祭司院要回她孫子，祭司院不肯，她就日日上門來鬧，院里的護衛(wèi)領了命將她打死，我親眼瞧著，也沒多加阻攔，你說……我算不算兇手？”

姜離一下抓住問題的重點：“領命？領誰的命？”

按理來說，在這祭司院內，不，是在這滄州之內，大祭司的話就是圣旨，這北涼境地雖是以沈姓為皇，但在這滄州，眼前的姑娘才是真真正正的王，所以，說破天去，也沒有人敢在她的境地代她發(fā)號施令。

“閣下就不要為難我了。”大祭司自然對此不愿多做提及。

姜離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地方的人，怎么就可以如此漠視人命，殺一個人講的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

但大事為重，姜離還是盡力平復情緒，道：“好，那我換個問法，你怎么才肯放過那些孩子，他們最小的尚在襁褓，最大的不過十歲不到的年紀，不論其他，單說柳奶奶，她全家都已經(jīng)不在了，柳星云是唯一的血脈，就算你與上神通靈，上神也不該應允你做此罔顧人倫之事。”

大祭司也不生氣，語氣淡淡：“一開始我就說過，你們所求之事，我無能為力，火蒸祭祀是也谷族千百年來的傳承，非一朝一夕你我之力就可以撼動，再說滄州內部利益錯綜復雜，我勸閣下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姜離對于古代人性格里不爭不搶，事不關己高高態(tài)度實在是不能茍同：“你什么都沒有去努力，又怎知真的不行？”

大祭司不言語，一旁默默看著的沈浮終于開了口：“無妨，我們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沈浮：“我助你脫身，你配合我將這火蒸之刑廢除。”

“你如何助我脫身，你又怎知我需要脫身？”

沈浮輕笑一聲，指尖蘸墨，在桌上提下一字，姜離探頭看一眼，上面正正方方寫一個“宋”字。

大祭司愣了片刻：“我平生測字卜卦無數(shù)，今日竟有兩個看不清命運之人，閣下大名，如雷貫耳，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不虛，不過，我還當多嘴奉勸一句，既然早就選好自己要走的路，又何苦無謂掙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終究是要萬劫不復。”

姜離不太聽的懂他們兩人的一來一往，但沈浮卻不正面作答：“多說無益，明日在祭祀大典上，我需要你做些事。”

大祭司立刻領會：“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想讓我尋個由頭在眾人面前殺人，然后再于城中大肆宣揚上神動怒一事，唇亡齒寒，是人的本性，如此人心惶惶，我自然是成為眾矢之的。”

好聰明的姑娘，沈浮稍作提點，她竟然就能將沈浮的計劃全都細數(shù)出來。

可……為了救人，先去殺人，這也不是姜離愿意看到的。

看出了姜離的疑慮，大祭司解釋：“姑娘放心，點到為止，人會被我安排在祭司院。”

“和聰明人談話，自然身心舒暢。”沈浮不乏對大祭司的贊賞。

從祭司院出來，姜離腦中不斷重現(xiàn)大祭司的話，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沈浮。

“在想什么？”沈浮迎著月色，雙手隨意的搭在腰間，氣質卓然，貴氣逼人。

姜離扭頭盯住沈浮，月色一圈又一圈在他俊美的臉上畫圈，高挺的山根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說不出的秀美。

他可真好看，姜離心想。

“嗯？”沈浮極有耐心的輕哼一聲。

姜離搖搖頭，內心忽然無比放松：“我在想，你長得可真好看，比尋常女子還要好看。”

沈浮面上一閃而過片刻的錯愕，他心知姜離現(xiàn)在正滿腦袋疑惑，什么事都一知半解的境地，以她的脾性，他以為姜離會一刻不停的追問他，他也是吃錯了藥，竟然平白生出要為她答疑解惑的心思來，可話問出口，眼前的姑娘卻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讓他應接不暇。

姜離看穿他的心思：“怎么？以為我會問你與那大祭司之間在打什么暗語？”

沈浮沒有否認，姜離笑了：“既然知道你不會告訴我，又何必多廢唇舌，不如就當與我無關的事情，不如多想。”

沈浮臉上的表情怪異：“你們姑娘家是不是都這樣？”

“什么？”

“說著旁人不去努力就否定，如今自己連問都沒有問過又知道我一定會瞞你了？”

姜離聽懂他的意思，索性坦然：“好，實話告訴你，我好奇死了沈浮，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宋是什么意思？她說自己是個傀儡又是什么意思？她憑什么確定你能夠幫她？還是說她早就得知了你的身份？或者你對她的境況了解更多？你告訴我啊。”

沈浮被姜離這一連串問題問的措手不及，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只能“我……”了一聲就不再有下文。

姜離“切”了一聲，面上表情極其嫌棄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沈浮還沒從上一個話題中跳出，隨意搭了一句：“什么？”

姜離“嘖嘖”兩聲：“說一套，做一套。”

姜離說完，大踏步向前走過去，沈浮愣在原地，腦袋里一片空白。

月色如水，月華如練，月光傾瀉而下，毫無保留的落在男人的身上，他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前方的姑娘，眼中似有千言萬語，但又不曾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