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醒了
- 幾度秋涼天下平
- 墳南
- 2056字
- 2019-05-19 00:01:23
福泰街口的雞接連打鳴三聲,北落長生就就床上爬了起來,他提著熊煒山給的編制刀,像往常一樣練刀,在昨天連夜搬進來的院子里。
那五個昨夜照顧他們的御醫也一并搬了過來,這不小的府邸便是他們五個打掃了半夜才弄干凈的。
有兩個已經去了福泰街買些新鮮的時蔬,有兩個去宮里取藥去了,還有一個在院子后面打井水,廚房里的灶臺下本就有些干柴,他準備燒點熱水給柳無刀擦擦身子。
老廟的和尚撞了第一聲鐘開始,路上行人就逐漸多了起來,街邊一片熱氣騰騰,多是些裝滿了豆腦或是咸湯的瓦罐,放在板車上由老板推著,支到一處合適的地方開始吆喝。
棉被蓋著的木盒里頭有著剛蒸好的包子饅頭,炸的酥脆的焦圈兒似玉皇大帝的垂簾般掛了個滿,還有摘了外皮洗干凈了的鮮嫩大蔥,配上軟和和如棉被的大餅便是一絕。
北落長生連吃了兩個肉餡包子,兩個卷了大蔥的大餅,一碗豆腦兒,一碗咸湯,才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在坪山湖那等窮鄉僻壤,早上有碗玉米棒子糊糊喝就心滿意足了,那吃過這般好吃的早飯。
只是可憐兩個御醫本是連著其他人一起帶的早飯,卻叫北落長生吃了個七七八八,如今只好再去街上買一趟。
吃飽后北落長生去了主臥,御醫給他擦拭了身子后又換了套衣服,衣服是御醫堂帶來的素衣,交領右衽的當空露出了檀中穴,被鳳珠灼出的環狀瘢痕格外矚目。
北落長生直到看到柳無刀翻了個身,才從主臥里走出去,幾個御醫在院子里拼了個桌在打牌九。
空下來的那個拿井水沏了壺涼茶,里頭放了從宮里順出來的甜桿白蘇,還有幾個剛冒了青皮的野果子,喝起來酸甜犯沖,很是舒服愜意,只不過春天喝是有點冷。
有個御醫招呼北落長生也來玩試試,但北落長生看了兩刻鐘也沒搞懂這個刻了圓點的長條牌牌怎么玩,遂自己就爬上了大門檐上,看外頭車水馬龍。
這座府邸無牌無匾,空了好幾年的宅子今天突然開了煙火,來來往往的多少也會關注下,鄰里鄉間的多是些官府家室,一群女人們坐在自家門口,紫砂小泥壺里頭溫著甜棗枸己,談笑間或的直接就著壺嘴兒喝上一口,優雅不失大方。
說的大多是些這宅子不太吉利之類的風言風語,又說到昨夜三里烽火煞是好看,還聽說有人踏破了城門,但零零碎碎的話頭很快就轉了開來,逐漸變成了胭脂閣又有那些稀罕顏色。
京城的早晨是忙碌的,各路文官武官穿戴整齊,或是在家吃了早飯,或是在攤邊喝了碗豆腦,便匆匆往那深宮里趕去。
近幾日上京和大梁摩擦愈發的大,甚至牽連到了兩個領進的西域小國,文臣每日加班加點批文書算時事,武官在京的四處找抄書人抄各地來的公文,或是被派往一個個省縣。
除了這個還沒名字的府邸,各處都是一片繁忙。
五個御醫打了四十圈牌,小吃從泡茶加到了酥餅和咸花生,期間北落長生下來撈了把花生,又跑到檐上津津有味的看眾生。
等貓也爬上屋檐臥下來的時候,北落長生跳到院子里操刀劈了點柴火,好幾日沒劈柴,盡然是手癢的厲害,可惜院子里頭余下來的柴不多,沒能劈個盡興。
兩個御醫去了廚房,把早上買了的時蔬鮮肉處理處理,準備忙活早飯,一個把牌桌收拾干凈,把零嘴也都歸納妥帖,余下的兩個商量了一番決定去多備些柴火,和北落長生交代了一聲就去了城門口買柴的地方。
城門也是熱鬧,三班人馬聚集于此,一班是城門站崗的天策軍,一班是負責京城巡游的赤羽林,還有一班是修復城門請來的工匠。
兩扇丈高的大門立起靠在城墻上,工匠們吊著繩子手拿紙筆記錄著損害情況,這預計三十萬錢的大門不可謂不是個大工程,偏生又緊切的很,只怕是要晝夜兼顧的來了。
在京城炊煙連成一片好看的青霞的時候,柳無刀醒了。
此時主臥并沒有人,因為程如玉帶了孟三先生的口信,說是要睡個一兩天才能堪堪醒來,御醫并沒有格外留意柳無刀的情況。
一連昏迷了四天的柳無刀頭暈的厲害,腦子里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勉勉強強的扶著床半靠在床頭,才開始緩緩梳理發生了什么。
先是看了一圈周遭,雖然熟悉,但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想來以歸京了的三皇子的手段,住的地方應該是不用他來發愁。
再是運起《上古異元調息法》,領他詫異的是這功法竟然還運的起來,只不過元池的確是毀了,丹田的位置空蕩蕩一片,調息法運來的元氣好似穿堂清風一般穿過他的丹田,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經脈沒斷,但感受起來格外的纖細,好似新生的嬰兒,穴位全都堵上了,元氣在里頭亂哄哄的游竄,間或會調皮的撈上一點外頭的元氣,弄得筋脈腫漲起來格外的不舒服。
心尖好似有一團火,燒燒的感覺格外的舒服,在這炸寒春日,好似揣著一窩火爐。
柳無刀低頭看去,只看到胸口正中拳頭大的一個環疤,他知道這塊地方叫檀中穴,卻不知道是什么治療手法能把檀中穴發揮到如此程度。
“咳咳。”
咳了兩聲,他拿素衣的袖子一抹,白素的面料上立刻粘了一抹嫣紅,柳無刀眉頭一皺,料到自己時日無多,卻沒想會差勁到這個地步。
疼倒是不疼,就是嘴里的血腥味讓他格外的不舒服,想喊,又喊不動,想下床,又沒有絲毫力氣,只好呆呆的看著窗外頭。
收拾牌桌的御醫正收拾完東西往屋里頭走,頭一抬正與柳無刀四目相對上。
他抱著滿懷的東西哆嗦起來,大喊一聲:“傳——”卻又想起自己已經不歸宮中,再無處可傳,又想起那日晚上程如玉的吩咐,便改口到:
“少爺醒了,趕緊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