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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枉死,不能不管

唐彥秋夾塊魚肉放在碗里,仔細小心的剃掉魚刺,再將肉夾給葉千云。

他說:“大伯母是個吃不得虧的人,像這次,前腳吃虧后腳她便會鬧件大事來補償自己。后院里還有個笑面虎三嬸娘,她不可能是站在云娘這邊的,多半會和大伯母聯(lián)手。那幾個丫鬟留下始終是隱患,不如趁機給送回去,省的日日提心吊膽。”

“知道她們要鬧事,還找來這么多不知底細的新人來,你……少爺做的不妥吧……”采姻在葉千云面前直呼唐彥秋習(xí)慣了,一時忘了改稱呼。

還好唐彥秋了解采姻的脾氣,沒生氣。他繼續(xù)給葉千云剃刺,說道:“王忠是府里的老人,盡職盡守卻不愚忠。大房三房只考慮自己的利益,二房因主君的身份事事都要為了唐府在外面的聲譽臉面著想。比起這些主家來,王叔更懂人情世故。我從小是他看著長大的,有些事不用講明,他自己會分辨對錯。常平院要人擺明是為了云娘,他知道該怎么做,那些人絕不會有什么問題。”

葉千云還記得那年王忠?guī)颂嫠鈬氖拢诤笤翰怀R娗霸旱墓芗遥猜犗旅娴娜颂崞疬^王忠的為人,想來,是可以放心的。

兩日后葉千云被叫去大房,到了才知,唐彥秋料事如神。

大房里的丫鬟投井自盡,打撈起來發(fā)現(xiàn),丫鬟身上遍布傷痕,巧的是,這丫鬟是當(dāng)日送去常平院的幾人之一。有同行的丫鬟哭訴著常平院里葉千云對她們私下毒打,肆意欺凌。

總而言之,葉千云苛待下人,于是丫鬟不受欺辱,投井自盡。

按葉千云的性子,這種任憑一張嘴胡亂往頭上扣罪名的事情,她才不會多言辯解什么。造謠的一句話,她就要費盡心思去洗冤,說破嘴人家還不一定相信,吃力不討好,虧的很。

唐彥秋聽聞出事,擔(dān)心葉千云吃虧,慌張的趕去大房,卻見她正和大伯母舌戰(zhàn)。唐父坐在上方,表情驚訝。

葉千云方才去看了看那個枉死的丫鬟,的確是去過常平院。丫鬟身上的傷痕實在是慘不忍睹。葉千云雙手不自知的緊握。

出身低微,知道窮人命賤,入府為奴為婢的,哪個不想過好日子,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沒了。采姻被打,葉千云發(fā)狠維護,這丫鬟與她無冤無仇,只是某人為了達到目的竟將其殘害成這樣。

葉千云本不該多言的,可是心緒難平,言不受控。

大房的伯父伯母演的太過激動,那仿佛不是個丫鬟,是他們的親閨女。

“這丫頭紅口白牙就說我責(zé)打了她們,沒憑沒據(jù)的,伯父伯母想讓我認(rèn)什么罪?”葉千云挺直的站在屋子,直勾勾的看著大房兩人,“害人性命的罪我不敢認(rèn),連那所謂的私下責(zé)打,肆意欺凌,我沒做過,也不認(rèn)。”

大伯父呵斥道:“尸體在此,人證在此,哪有你不認(rèn)的道理!”

“人若死在常平院里,我難辭其咎。如今丫鬟是在大房投井自盡的,這個指認(rèn)我的丫頭又是大伯母的人。此事說與我有關(guān),不如說于大房脫不了干系。”

“主君在上,你敢血口噴人!”

葉千云回道:“一家老小又沒傻子,此事關(guān)竅哪有看不清的。”

“簡直豈有此理!”

唐彥秋踩著大伯父的怒氣進屋:“云娘書讀的不多,說話不中聽,大伯父切莫怪罪。”

“話糙理不糙,嫂子又沒說錯。”唐錦雁說完,沖著瞪她的唐父吐吐舌頭。

唐彥秋走到葉千云身邊:“府里死人常有發(fā)生,大房以前也有過這種事情,怎的這次,大伯父大伯母如此緊張?興師動眾的,引來無端猜測。這丫鬟有什么特別嗎?”

唐府三房,二房是嫡出。按照族規(guī),只有嫡出可以承繼家業(yè)與主君之位。大房三房都不是安心過日子的人,為了奪權(quán),無所不用其極的給二房下絆子,唐彥秋很小就領(lǐng)教過了。無奈唐父太重親情,心眼看不見問題所在,一味的助長兩房的氣焰。

他們針對葉千云或許與出身無關(guān),只是因為她是二房的人。

葉千云給唐彥秋使眼神,此事她非要個水落石出。唐彥秋微微點頭,問那邊跪在地上的丫鬟:“你說少夫人私下毒打你們,可有原因?”

丫鬟搖頭:“沒……沒有原因……”

“怎么會沒有原因呢?要么是你們做錯了事,要么是你們說錯了話,總有個原因讓少夫人發(fā)火才是。”唐彥秋說,“你已經(jīng)是空口白牙企圖污蔑少夫人了,證詞漏洞百出連個前因都沒有,你這丫鬟膽子也太大了,污蔑戲弄,你把我唐府當(dāng)戲院了嗎?這樣輕狂,難不成也是大伯母教出來的?”

大伯父說:“你少在這里混淆視聽,丫鬟在大房時好好的,去了一趟常平院,回來渾身是傷,羞憤投井,不是葉千云心腸惡毒私下苛責(zé),還能是誰。”

“還有我啊。”

“……”

“常平院是我的院子,為何不能是我打的?”

三嬸娘趕忙接話:“彥秋,你別胡說。少夫人暴虐成性,總歸好過你這個嫡少爺草菅人命。”

“嬸娘這話說的真奇怪。”葉千云聞言看去,“明明沒有的事,三嬸娘何必扣下罪名來,陷唐府于不義?”

唐彥秋搖頭嘆息:“大門大戶里,誰家沒有個打死下人的事發(fā)生。遇見那心腸好的,多給家里送些銀子,事情也就過去了。要是心腸惡毒些,草草將尸體送出去悄悄的埋了,當(dāng)做沒出過事,沒有過這個人。大房兩年前打死的那個,三房半年前毒死的那個,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伯母嬸娘同時臉色大變。

“既然要查,那就該徹底查清楚。”唐彥秋問唐父,“要報官嗎?”

“胡鬧,自家的事情,報官作甚!”唐父明白葉千云不會做那種事,眼下大哥大嫂這般的鬧,要是堵不上他們的口,他只好讓葉千云做替死鬼了。

唐彥秋一看父親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讓葉千云做替死鬼,除非他死了:“隨您,反正今日誰都別想冤枉了云娘。”

這是唐彥秋第一次毫不猶豫的相信葉千云,并真心真意維護到底的。

常平院的四個丫鬟全來了,按唐彥秋的吩咐,將那些大房丫鬟的日常報給眾人聽。

幾個丫鬟互看一眼,有些為難。

唐母問:“怎么了,她們平日里做了什么,你們但說無妨。”

采姻上前行禮,答話:“那幾個姐姐平日什么都不做,整日在后面閑聊偷懶,奴婢多說兩句,她們就威脅要讓大房夫人打死奴婢。奴婢實在看不下去,便一人打了十板子。第二日大房夫人來,幾個姐姐趁機告狀,添油加醋的,誣陷少夫人不少事情呢。”

如香上前接著說:“閑聊偷懶不做事,還高聲辱罵少夫人,要不是四周的廂房環(huán)境,奴婢還以為,幾個姐姐是哪里來的貴人,目中無人的很。”

巧兒說:“奴婢四人在前面照顧少夫人,使喚不動幾個姐姐也就罷了,她們竟還讓我們給她們端茶送水。稍有不順的,端起架子指著鼻子謾罵。采姻姐看不過去這才打了她們的。”

嵐熙最后小聲的說:“少夫人不讓我們告訴少爺,說那是大房夫人送來的人,養(yǎng)著就好了……采姻責(zé)打的事情,少夫人還怪罪了,生怕怠慢了大房夫人……”

“這么囂張!幾個下人仗了誰的勢,敢到嫡少爺院里耀武揚威!”唐錦雁掃視大房的伯父伯母,“父親您瞧瞧,唐府里都有人,到嫡出二房面前耍威風(fēng)了。”

唐父不滿的說:“口無遮攔,這種話怎能亂說!”

“現(xiàn)下還不夠明顯嗎?有人抓著您的軟肋,不是一次兩次在后院胡搞亂搞了。”唐錦雁指了指跪地的丫鬟,“這主子的野心都擺到明面上了。”

“越說越放肆,給我禁言,不然就出去。”唐父嘴上呵斥著女兒,眼神看向跪地丫鬟時,已經(jīng)明顯有了不滿。

唐錦雁沖哥哥眨眨眼。

大房夫妻出了名的無賴,最喜歡死不認(rèn)賬。

大伯父指著四個丫鬟:“你們都是葉千云的人,當(dāng)然替她說話,方才說講,不可信!”

葉千云反問一句:“奇怪,大房的丫鬟幫伯父伯母說話就行,怎的到了常平院的丫鬟說些實話就不可信了?”

“多說無益!”大伯父擺擺手,看向唐父,“此事鬧的下人們?nèi)诵幕袒蹋颊f唐府可拍至極,若不交出兇手,難平眾怒。”

“大房死了人,憑什么讓我常平院填命。”唐彥秋皺眉瞇眼,已經(jīng)發(fā)怒,“大伯父是在威脅父親嗎?”

葉千云拉了拉衣袖,先壓住了唐彥秋的怒火。她問那跪地的丫鬟:“你方才說,送去常平院的人都被我毒打過,是嗎?”

“是,我們都被責(zé)打過。”丫鬟一邊說一邊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痕。

葉千云問:“哪為何投井自盡的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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