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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祁樂

  • 玉爐吟
  • 蒲仙
  • 3016字
  • 2019-05-21 20:32:13

是日夜晚,白縱至等人被安頓在不同的營帳歇息。

營帳周圍由白縱至自己的親軍把守,輪流值夜。

帳內(nèi)陳設(shè)一張塌,上面鋪著一層軟軟的毛毯,百昭坐在床上,仔細摸了摸。

好熟悉的編法。

是單股羊毛交纏勾圈,只用一根線,再循循向外擴散,最終織成一張柔軟曲直有度的毯。

翁宮之中的細毯,都是這樣織就。

只不過這里用的羊毛捻成的線,一氣呵成,觸之生溫,綿暖舒服。

百昭想起方才大君所說的大妃,乃是翁室宗親。她使勁回想了一下,或許此事年代已久,早在自己出生之前,她根本未有任何耳聞。

原本今天吃了一記無禮,心下很惱火,但是看烏圖眼含淚花地跑出去,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母妃,便不遠同她計較了,如若再見,不必理她就是。

白縱至拂了拂袖口,輕抬起下裙,坐在了帳中的桌前,便開始研究起手中的情報。

情報上說,羌胡異動,恐怕要有大動作。而今日他觀察白羌大君的態(tài)度,并未揪出什么差錯。且他人向來穩(wěn)重,一心為了白羌族民的安危著想,并且今日,特地提到了赤胡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將自己摘了個干凈,事實到底如何,還不能早下定論。

“你的手怎么了?”百昭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手心有道血痕,周圍發(fā)腫,看起來可怖。

“沒什么。”白縱至淡淡地說。

想起今日,自己差點挨的一鞭,是被他生生受了下來,沒想到力度這樣大,要是挨在自己臉上,不知是什么后果。

“我看看。”百昭要去拿他的手,白縱至有些不自在,快速抽了回去。

“聆羽,拿外傷藥!”他對門外喝道。

聆羽應(yīng)聲小跑進來,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上面印著桃花紋,頂上塞著紅布包。

“公子,我給您搽藥。”聆羽走到他身邊道。

“給我。”百昭一把搶了過來。

聆羽和白縱至楞在了原處。

只見她扯過白縱至的手,放在桌面上,將藥瓶打來,細細地將黃褐色的粉末倒在他手上的患處,指尖輕輕摁壓,撫平。

白縱至楞楞地望著她,竟然像個孩子一樣乖乖得任她擺布。

聆羽見此情此景偷偷地笑了,揶揄道:“到底是有人疼公子啊,聆羽真是羨慕。”

百昭瞪了他一眼,不作話。

“那天公子肩上被咬的那一大塊,都滲血了,還是我給涂的藥呢。”剛一說完,他立刻又后悔了。

白縱至和百昭瞬間用殺人的目光盯著他,讓他渾身發(fā)冷。

他一邊訕笑著,一邊灰溜溜地逃出了門去。

百昭垂下鬢邊發(fā),眉宇舒展若柳絲,細膩又認真,鼻息輕輕打在他的手上,鼻頭雪白若凝脂,唇若櫻桃般嬌紅。

白縱至失了神,自從發(fā)現(xiàn)那枚結(jié)發(fā)之后,他才知道她其實并非無情之人,心中五味陳雜,她記得恩情,今日這般,其實不過是多日以來,她心中的一點愧疚罷了。只是,他卻很想很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

第二天,白縱至與白涿風隨大君議事。

羌胡人生在馬背上,行若猛虎,騎射擒拿樣樣出眾,神勇無比。

眼下是緊要關(guān)節(jié),白羌正籌備入冬前最后一次獵捕,以保證族人在風沙漫天的苦寒之際仍有屯糧和御寒的毛皮。

大君叫了一位自己的近侍,名為圖干。

此人身長八尺,形貌健碩。粗糙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沉默寡言,一直緊跟在大君身邊。

“圖干,你來為兩位公子展示一下我白羌的箭術(shù)。”大君興致一起。

聞得此言,他應(yīng)了一聲,便從背后背著的箭簍當中取出一只羽箭,雙眼巡視了一圈,便利落張弓凝神,簌的一聲,不遠處一只隱匿的野兔,便立刻翻了肚皮。

待有人前去取回野兔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一箭射穿了它的心臟,絲毫不差。

眾人驚嘆,皆以贊賞的目光投向他,他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白羌箭術(shù),果然是名不虛傳。”白涿風微微笑道。

“不知這箭,可否讓在下一觀。”白縱至道。

圖干又取出一只箭,雙手遞給他。

白縱至仔細觀摩著,這箭頭乃黑鐵制成,光亮平滑,箭口又細細磋磨得很是鋒利,看起來,工藝頗精。

“真是好箭。”白縱至微笑感嘆,不動聲色地遞了回去。

“諸位此行來得實在是巧,過幾日便是我白羌的迎冬大典,到那時候,我族英勇之士都要參加這次騎射賽事,到時候,還希望公子們主持,也略施小技讓吾等開開眼界啊。”大君爽朗笑道。

“如此,便是我兄弟二人的榮幸了。”白涿風拱手道。

——

與此同時,百昭正待在帳中無聊,便想著出去走走。

剛走出帳門,就看見白羌的婦女們正忙碌著制皮子,編毯子。一群人就坐在草地上,說說笑笑,哪怕風很涼,眾人臉上都被催得發(fā)紅,也依舊歡樂無比。

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氛圍,她生長在深宮,父皇的妃妾也會聚在一起,閑談品茶,八卦舌根,可是總歸是虛假的,心里面各懷鬼胎,巴望著誰倒霉。

宮人們也是虛偽的,他們對百昭諂媚討好,阿諛奉承,宗親對她亦是如此,權(quán)因為她是父皇最寵愛的人。

百昭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她們好像沒有明顯的等級分別,只是一群淳樸的人,笑著談天說地,無所顧慮。

一個面對著百昭的女人發(fā)現(xiàn)了她,她推了推同伴們的肩膀,于是一群人都抬起頭來好奇地打量著她。

“過來啊~”那個人喊著,緊接著一群人都笑著叫她。

百昭不知所措,木訥地楞在原地。

她們當中有幾個人突然站了起來,歡快地跑向她,身上的銀片裝飾叮鈴作響。

她們熱情地拉著百昭,將她帶到人群中坐下,一群人就這樣笑著看她,百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發(fā)紅。

“好漂亮的人兒啊。”一個女人感嘆道。

“對啊,好像大妃一樣。”

“她比大妃還要漂亮。”

“對。”

她們嘰嘰喳喳地開始探討起來。

“你是翁國人嗎?”一個稍微年長的女人溫柔地問。

百昭一愣。

“嗯。”

“難怪,只有翁國人才會長這么好的樣貌。”

“對,就像大妃一樣。”

看她們?nèi)绱苏務(wù)撨@位大妃,可她不是拋家棄子,被烏圖怨恨嗎,為什么大家的態(tài)度,像是很愛戴她一樣。

那人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便微笑說道:“我們這里從前的大妃也是翁國人,美麗溫柔,還很賢惠能干呢。”

“對啊,這種毯子的編法,還是大妃教給我們的呢。”一個女人摸摸手中織了一半的毯子。

原來是這樣,這種編法是她帶來這里的。

那人看風有些涼,百昭身上穿的單薄,便將手邊一個剛織完的白羊毛毯裹在她身上,還細心地為她理了理,百昭瞬間覺得溫暖很多。

于是漸漸地,開始放下顧慮,同她們一起暢談了起來。

她們教她織各種小東西,聊很多很多白羌的事,風俗,每年都有什么樣的人和商隊過來,還聊到哲恪三兄弟小時候的趣事,百昭覺得很放松。

一直以來她都是孤獨的,同齡人懼她,地位低的人畏她,從不會有人和她這樣聊天說話。

“什么事這么開心啊?”一個聲線較細,又不太正經(jīng)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百昭猛然一回頭,發(fā)現(xiàn)一個面色白凈,身著藍衫,作漢人打扮的男子立于身后。他頭頂束發(fā)的冠長長的,耳邊兩條珍珠串墜在肩上,袖子上白線繡成了層層的波浪,身上帶著一股冷清的香。

女人們捂著嘴笑了。

“快看看美人吧,祁大軍師。”她們笑聲歡快。

這人其實并未等她們開口就發(fā)現(xiàn)了百昭,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

他緩緩下身蹲在百昭身前,看的百昭有些不自然。

過了一會兒,他笑了,“這便是翁國送瀛國和親那位公女吧,果然天姿國色。”

他伸手捋了捋珍珠串,笑起來很是陽光燦爛。

“在下祁樂,是白羌的軍師,自容國而來。”他笑著說。

容國……呵,百昭心里冷笑一聲,還是少沾染的好。

想到這里她便扭頭不再理他,讓祁樂莫名其妙的。

“誒?公女殿下,你我本無仇怨,為何如此對我?”他疑惑。

“眾人皆知,容國人狡詐多端,心思詭譎,還是躲得遠遠的才好。”

百昭白了一眼。

“呃……公女這般說就有失公允了吧,您這一棍子打死一片,和烏圖女君對翁國人的偏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他撓著頭,無奈地說。

“一人偏見如此,若是七國皆如此,又該當如何呢?”白縱至從旁邊款款走近。

祁樂一看,笑著行禮,“拜見公子。”

“想不到這白羌竟然藏龍臥虎,還能有這樣一位容國軍師在此效命。”白縱至望著他笑道。

“不過立命安身罷了,祁樂也是生活所迫,我一個不得容國權(quán)貴青眼之人,來白羌混口飯吃而已。”他微笑恭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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