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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名伶琵琶曲(二十二)

  • 大西廂
  • 湯娘子
  • 3003字
  • 2019-10-15 07:32:24

記得初學(xué)戲時,看過一個戲文,其中一處唱的是:皮鞭子沾涼水,定打不容情~

崔十安被綁在十字圓木樁上,外衣褪去,白色褻衣已是鞭痕交錯,血跡斑駁;疼得麻木犯昏了,這才想起了那出戲。

寫的是姑娘與名伶相愛,可惜被迫嫁與他人,姑娘寧死不從跳河自盡,名伶隨之殉情身亡。

可憐了一對苦命鴛鴦。

崔十安只跟著學(xué)過唱詞,仔細想想倒不曾登臺扮過相去唱一回;年幼時不懂,看著唱詞悲戚,聞?wù)吡鳒I甚是不明,想不透這是為了什么,好生生的怎么就跳河去了。

可惜了卿卿性命。

咻啪——

“認不認!”

不過幾道鞭痕,他可咬牙忍痛。

咻啪——

“認不認!”

不過幾處皮開肉綻,他可飲泣吞聲。

咻啪——

“你他娘的還嘴硬!”

不過血痕遍身,錯亂重疊,深可見骨…

“十安…”

這喊聲有些遠,不像離得遠,像是不遠處傳來,語氣弱弱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十安!”

魏靳幾步跑上前,一步之遙頓住腳步,酸了眼窩;人在眼前卻不敢抬手觸碰半分,目光所及,無一完好。

“崔十安,你睜開眼看看我!”

魏靳喊著,生了些哭腔。

“誒誒誒!”這才打得手軟了都沒招供,差役正一肚子氣要發(fā),推搡著來人,罵道:“出去出去!還想妨礙公務(wù)不成啊你!”

另一名差役不動聲色拉過人來一旁,悄摸遞了一圓鼓鼓的荷包來,示意此人拿出了敬意,且容他說兩句話就是了。

崔十安鬢發(fā)盡亂,兩耳旁側(cè)凌亂垂下許多來,幾縷因沾了血汗貼覆在臉側(cè);從咬牙忍痛,到現(xiàn)下無力垂下腦袋,口鼻失覺,血水順著輪廓一滴一滴打落在地。

魏靳濃聲,不知是勸是罵:“你這怎么這么傻!張謹之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有什么值得你護著他!”

崔十安半晗眼眸,微張將唇,鮮血就像嘔干了一般,只剩下心肉血肉,淌下幾滴順著下巴而落空拉出了一條細細的血絲。

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只是聽見了那個名字,半昏半醒之間,忍痛堅持了這么久的意識只剩一句話。

“與…與謹之無關(guān)?!?

他雖被束與柱上,遍體鱗傷,一雙手腕也是被繩索磨得皮凹肉陷;這般情形,他縱然昏沉但仍緊握雙手,唯恐有人按下手印,害了他的少爺。

“崔十安!”

魏靳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他是騙你的你知道嗎!”

“他是個偽君子,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我去查問了,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利用你去抓了鄙管家,致使我義父大發(fā)雷霆!”

什么…眼前這人說的都是什么…

“不…不…”崔十安動了動唇有氣無力,努力發(fā)出聲卻也無力辯解,只能一昧否絕。

不會的,謹之不會。

“不什么不!”魏靳被他這般鐵心信任氣得面紅耳赤,大罵:“你怎么不想想,如若真是懷疑你二人害命,怎么就你有事?”

“他張大少爺還在外逍遙快活,可曾來看你一眼!”

崔十安沒再出聲兒,垂著腦袋滴著血,輕搖了搖頭。

“十安…”魏靳放低了聲音,收起自個兒的惱怒,冷靜下來,湊近附耳,道:“鄙管家應(yīng)該沒死,這是義父與張謹之的對弈之局。”

“十安,你認了吧?!?

“只要你認下私情,判定失手傷了鄙管家,招供人是張謹之帶走的?!?

“一切順理成章,屆時義父自會找張謹之要人,你便可平安。”

崔十安的眼眸抬了抬,仍是無力但多了情緒;不知是不信還是不幸。

“崔十安!”

眼見沒有回應(yīng),魏靳又急又氣,恨不得幾巴掌打醒崔十安!告訴他,這一盤棋有多廣,保他一命有多難!

可這遍體鱗傷的模樣,誰人還忍下得去手;鞭刑都打不醒的人,幾個巴掌怎么能夠。

“你在這死撐著頂個什么用?就為了他大少爺?shù)囊稽c聲名,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既然敢做為何不敢認!”

“他在外頭名利雙收,你在這受盡苦痛圖什么!”

“他不過是利用你罷了,你非要拿命去愛他嗎!”

“你懂嗎!”

懂嗎?

崔十安眉頭一皺,滿是鮮紅的唇角卻笑了笑,搖了搖頭,聲音低低地說了句魏靳也沒聽清的話:是你不懂。

我只信他所說,不聽誰人說他。

胸口猛地咳了好幾聲兒,身上傷口撕裂拉扯,胸口猛烈顫動;一口鮮血嘔散于地。

“十安!”魏靳一急抬手想給他順順氣,觸及傷口卻不敢下手,只得幫他擦了擦唇角兒的血跡。

千言萬語皆想勸他放棄。

可惜時不等人,外頭有車馬侯著,這天牢重地更不可隨意出入;何況還是他義父鐵了心要辦的人。

兩名差役硬是將魏靳強拉出了天牢去。

差役皮鞭烙鐵,嚴刑拷打了兩個多時辰,又打又罵又是威脅,竟也無用,眼看自個兒行刑的都累了,這人還是嘴硬得很,半個字也撬不出來。

拉走了魏靳,差役也歇夠了,站起了身揉繞著皮鞭,正思量著如何下手;天牢刑罰若是奈何不得他一清瘦戲子,那傳出去可真是沒了臉面。

皮鞭這繞,差役握在手中一抬,敲了敲崔十安的腦門兒,道:“你說你這犟脾氣,早些招了,多省事,免去這許多皮肉之苦?!?

崔十安被魏靳吼了幾句,神智清醒了許多,半耷拉著眼皮子,感受身上遍處疼痛。

“角兒就是角兒,怎么能比尋常人等?!?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天牢空蕩陰冷,回音正是穿透;那一副嘴臉真是看透了。

或許就是看見這會來事兒的小人來了,那差役這才急急把魏靳拉走。

怎么呢?

如今這位可是立了功,進進出出的都帶著“登王府紅人”的名兒呢;差役招惹不起,扯著嘴皮子笑了笑,不屑交談。

崔十安與這人多年朝夕相處,不說親如兄弟,好歹同門情意,竟然能助外人陷害至此,這能是個什么好東西。

差役笑臉相迎本是處世之道,不與交往乃辯為人是非曲直。

“他自小學(xué)藝,吃盡了苦頭,這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小童冷笑著,走向一旁拿起刑具把玩著;看那滿眼笑意,倒真像個小孩童。

“把他的衣裳給我脫了?!?

小童道,差役未動,眼神一過,差役起身有些慢吞吞地解開了崔十安的上身衣帶。

“解開雙手。”小童再道。

呦呵,這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

“用麻繩兒,將他的雙手綁在身后,一定要扎緊了!”

沒有良心的人能發(fā)現(xiàn)什么。

差役將崔十安兩手后綁,麻繩粗重,扎緊之后,前胸兩排肋骨凸出。

原本也沒反應(yīng)過來這小童要做什么,直到見這人拿起了彎鉤與薄刃;差役額心冒出冷汗,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角兒一向是自命清高,當(dāng)然要與眾不同了。”小童拿著刑具走到崔十安跟前,笑道:“論唱戲我不行,不知角兒愛不愛聽琵琶曲呢?”

崔十安神色淡淡,不予理會。

“你我相識多年,我還不曾讓你看看本事呢?!毙⊥Φ迷絹碓綒g,眼眸透出瘋子般癲狂的狠毒。

刑罰眾多,其中當(dāng)屬“凌遲”與“彈琵琶”為最。

刑名“彈琵琶”,裸露上身,繩索束手,使肚前肋骨凸出,隔著一層薄皮,看得清肋骨細數(shù),再用尖銳的刀具,學(xué)彈琵琶的撥弦一樣,用刀刃在肋骨上下滑動,鮮血成曲。

史書有云:荼酷之下,何獄不成。

小童笑著,對上崔十安暗淡無光的眼神,在他眼中,拿起手中彎鉤,狠狠刺進皮肉肋骨之中。

呃嗯!

彎鉤一頭的繩猛被狠狠拉起勾出肋骨皮肉!

啊——

十安的震天哀嚎本該在戲樓高腔。

“哈哈哈~這就不忍住了?”小童拿著彎鉤,看上頭皮肉血跡,笑得前俯后仰。

所謂:舉手彎鉤,為君奏一曲琵琶語。

“你不是角兒嗎!”再而收笑,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崔十安剝皮喝血!怒道:“我也是園子里的角兒,生旦凈末丑樣樣我都會!”

“你們當(dāng)我是什么了???”

手起刀落,利刃劃過肋骨彈弦兒。

啊——

崔十安仰面痛嚎,撕心裂肺。

“怎么就讓我像個奴才似得,送信傳話,端茶倒水?憑什么!”

他越發(fā)激動,說得氣急敗壞。

“外頭那些東西怎么對我的?阿,回回都是問我,孟班主怎么樣?崔老板怎么樣?”

“你比我強在哪兒?啊?”

他橫眉怒目,彎鉤刺入,狠狠拉出兩只肋骨皮肉!

啊——

崔十安胸口淌血,已是抑制不住。

“你不就比我早來了些年嗎?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俊?

“比起童子功,你有我瓷實嗎?”

“看看我是誰,來,看看我,看??!”切齒痛恨,難消于心;小童伸手,掐住了崔十安的下巴,逼著他抬眼對視。

“你不是角兒嗎?還是嗎?”

噗——

崔十安吐了口血,最后的氣力,說道:“人都可以…唯…”

“唯獨你…配不上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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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不必看你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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