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回方叔叔家后,我就翻箱倒柜地找了幾張黃紙,割破手指,用血混著顏料,在紙上畫起了扭曲如圖騰的圖案。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這些奇怪圖案的形狀和作用。
一開始做這些事,支配我身體的人仿佛并不是我自己了。
“哇,這是什么?”羅小宗去衛生所看完老黃,好奇地蹲在我身邊,看我畫鬼符。
“這是護身符。”
“什么叫護身符?”
對了,天真兒童羅小宗出門的機會太少,怎么能明白如此冷僻的字眼。
我朝他虛偽地笑:“就是玩游戲用的東西,你要不要一起玩?”
“不,還是算了……”羅小宗縮了縮脖子,擺擺手,“好像不怎么好玩……”
羅小宗雖然智商不高,直覺倒是挺準的!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領,“你幫不幫我?回去以后看誰放學送你回家?”
“綃綃……”羅小宗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哀求:“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你不要嚇唬我……”
我的樣子看起來很兇嗎?我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看天色見晚,急忙又埋頭畫了起來。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咒符,這個想法來自潛意識深處,要布置一個絕佳的陷阱,才有可能在今晚撿回一命。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終于在傍晚時,我畫完了所有的封印,不下幾十張!
我把一大半咒符都塞到從老爸背包里翻出來的臟陶罐里,另一部分留在身上。
“小宗,我們出發吧。”我拉著羅小宗走出溫暖的小樓,往村外走去。
“我們要去哪里?”
“去山里。”
我們倆一人背著一個雙肩背書包,踏著暮色走向深山。山中積雪映斜陽,樹枝墜冰凌,別有一番幽森意境。
在村邊我又遇到了那個曬太陽的老婆婆,她給我們詳細講解了通往水潭的道路。
于是我們踏著薄薄的積雪,走進了山林深處。
此時已是冬季,山里的灌木和雜草都已經枯萎,路像一條蜿蜒的黑蛇,很容易就能發現。
羅小宗低著頭跟在我的后面,難得地閉上了尊嘴,沒在問個不停。不知走了多久,夜色如薄紗般籠罩了樹林,天已經完全黑了。
“綃綃……”一直沉默不語的羅小宗突然叫我:“不對勁啊!”
“怎么了?”
“好像有人跟在我的身后,我剛剛聽到后面有腳步聲。”
來了嗎?這么快就追過來了!我回頭看了看他的身后,隱隱約約有很多的黑色影子正在從枯草中探出頭來。
而且正有斑駁的黑色的臭水,沿著我們走過的道路,淅淅瀝瀝地撒了一地。果然沒錯,正像我所猜測的那樣,水潭里的妖怪叫做“水蜮”,是一種怨氣化成的怪物,不要說身體,哪怕影子被它碰一下,都在劫難逃。
身后的壓迫感越來越重了,脊背上泛起絲絲寒意,游蕩于荒草枯木中的水蜮慢慢聚集起來,全都跟在羅小宗身后。
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們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它們正在想辦法阻止我們。
“綃綃,我好害怕啊!”羅小宗哇哇大叫。
“不要怕。”我輕輕拉住他的手,觸感還挺真實,看來畫了一晚上的鬼符也不是白忙活。
夜色濃重,空氣清冷,黑色的影子聚集得越來越多,漸漸在羅小宗的身后,如百川匯海般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再堅持一下,還有一段路就到了!雖然手在不受控制的顫抖,我在心中暗暗鼓舞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