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紫半跪在地上，“大人，原本我可以殺了胥星河，只是青沅阻止了。若不是他們修為比我高，我肯定要把他們抓起來?！?

戴著面具的男人手上持著八角琉璃鏡，“你不許對叫青沅的精靈下手，但若有機會將叫月見的殺了。只是可惜，這鏡子只能用一次，現在已經沒有用了。”

“都是因為我，但如今那些精靈因為我當日種下的魅果影響，私自下山與人族糾纏在一起。如此一來便會使人族和精靈族的關系更緊張，精靈族長老應該不會考慮與人族合作，也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

“你不是說青沅和月見雖然不是精靈族長老，但地位并不比長老低。他們與人類交好，以其影響力，恐怕會有變數。”

“沒錯，他們袒護人類，幫助人類，聽說很久以前就已經與人類接觸過?！?

男子起身，“你接下來的任務是找到魔王之子，這是最重要的，其它不用你做?！?

流紫愕然抬起頭，“魔王之子？”

“當年魔王在戰敗混亂之際，從體內抽出肋骨和精血，將全身修為渡之?；鲖雰悍旁谌俗澹员銇砣諙|山再起。如今算算時間，已長大成人，用他的血可以喚醒沉睡已久的魔王?！?

“如何能找到魔王之子，大人?！?

“這是魔王當年隨行的伴獸，黑翼。它會憑借氣味告訴你在哪里能找到，找到后立刻通知我，并且保證魔王之子的安全?！闭f完，流紫的腳邊出現一個長著黑色翅膀的獅子。

“大人放心，流紫定會找到?！?

高高的柳樹長滿了翠綠的新葉，輕垂下的柳條像千萬條輕輕飄動的綠色絲帶。

胥星河問，“接下來，你們有什么打算?！?

月見說，“如今下山的精靈都已找回，我們先回一趟起源地?！?

“你們的長老可會同意幫助人族？”

青沅告訴他，“我們會盡力說服，但決定權只在長老手中。你可先回萬凰市，結果如何，到時候會傳信給你?！?

胥星河沉默，然后說，“我希望你們可以來找我?！?

月見和青沅沒有說話，一旦和他們走的越近，就越會讓胥星河陷入更大的危險。

一池江水，蕩漾著碧波，燕子掠水而過。

“當年，我說要守護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小的石頭，我也還是小魚兒。如今你我都已修煉成人，可你是否還記得我？”

他們回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是個身著海藍色長衫，披著白色外衣。一頭黑發用簡單的木簪綰起，松松垮垮，淺淺陽光照在他白玉無瑕的臉上，像從畫里走出的人兒。

陽光，樹影，流水，蟲鳴，鳥叫，所有聲音仿佛都停止了。

青沅想起那段偶然遺忘的記憶。在還沒有來到夕月谷之前，她一直沉沒在幽深的、看不到光的湖底。那時候，總有一條小魚游在她身邊?？恐?，告訴她，“等有一天我修煉成人，就帶你離開湖底，去找太陽?！?

有多久了呢，她已記不清。后來，湖底出現一個大漩渦，將她卷走，就再也沒見過了。

青沅的眼神激動，“你是小魚兒，思淵。”

他和她的距離只有三步，“我還是我，你呢，還是你嗎？”

“當然了，老朋友。”

青沅挽住月見的胳膊，“這是月見，我的愛。這是胥星河，我的朋友?！?

他的笑容淡淡，“我叫思淵，看到青沅有你們守護，我很欣慰?！?

月見壓抑內心的不悅，平靜地說，“我守護了阿沅一千年，不僅現在，以后都會如此。這是我的幸運。”

思淵直直看著他，“你是很幸運，雖然比我晚遇到青沅，但在她身邊最久的是你?！?

胥星河感受到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波洶涌。

“青沅，你當年說過若修煉成人，便會實現我一個心愿，現可還當真？”

青沅點點頭，“當真。”

月見眼神暗淡。

思淵向她走近一步，“那個愿意，我想要現在實現。”

“你要我做什么？”

“只要你來陪我五天，我想跟你聊聊?！?

他曾經給過自己溫暖，在那段黑暗的日子，即使為數不多，青沅問月見，“信我嗎？”

月見將她耳間的發絲攏好，輕聲道，“做你想做的事，無論什么。”

“等我回來?！?

月見輕輕吻上她的嘴唇，“早點回來。”

思淵表情不變，但拳頭緊握。

胥星河本來認為，月見這般占有欲極強的絕對不會放開青沅，認為青沅對月見那般專情的也絕不會答應，只是沒想到他們兩個都出乎意料。

青沅跟著思淵離開后，月見將腦袋靠在胥星河肩膀上，“我討厭他，你覺得呢。”

“的確很討厭?！?

“他沒我好看?！?

“你說的都對。”

瀑布自動分開，后面是塊石壁。走進里面，種滿了柳樹，多個荷花池塘。不知名的花朵爭奇斗艷，綠草如茵，空曠明亮。

青沅坐在秋千上，“這是你修煉的地方?！?

思淵坐在她旁邊，“我一直在這里不斷地修煉，只為找到你。”

“你跟我說過，你還是你，可我知道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魚兒了?！?

“一成不變有什么意義，但我對你的情誼一如當年。”

“你的靈力混濁，還帶有魔族的氣息，流紫是你的人?！?

思淵沒有一點慌張，淡然自若，“既然如此，你還答應我的要求?！?

“欠的情總是要還的。”

“那都是我心甘情愿，只是我希望你不要站在人族那邊。”

“你投入魔族陣營，憎惡人族。魅果想必是你讓流紫偽裝成精靈混進起源地，讓精靈們受此誘惑化成人形下山，與人族糾纏，讓兩族關系惡化。如此，卻讓身為精靈族的我什么都不要做。你，未免太自私了?！?

“人族自私自利、且弱小。做了多少惡事，卻從不悔過、有他們在，只會玷污我們的高貴。應當消滅人族，如此只剩下我們魔族和精靈族?！?

青沅站起來，“你說的對，人族自私自利、且弱小。做了惡事，卻從不悔過。但這是你看到的一部分，而我們看到的也有善良，正義，勇敢。人類有七情六欲，你總不能要求他們都神圣，純潔。你敢肯定我們當中就真的毫無弱點，和雪一樣潔白嗎？不，我們也會憤怒，怨恨，自私。只是我們習慣站在高點，去看低處，才覺得自己優異。難道我們不是平等的嗎？我們從不肯放低姿態去了解人族，從不公平公正對待人族?！?

另一邊，由于青沅的離開，月見不想回起源地。正在糾結去哪里的時候，胥星河讓他與自己到萬凰宗，五天一過，青沅一定會來找他。

回到萬凰市的第二天，胥星河就去了萬凰殿。

大殿最中間坐著的是白長老，穿著烏黑色的長袍，盤腿坐在蓮花墊上，雙眼緊閉。最左邊坐的是水長老，慈眉善目。

“因緣巧合下，弟子尋得精靈族線索，也有與精靈族長老見面。將我們欲與精靈族合作，并請精靈族幫助我們一事說明。只是精靈族長老未表明態度，弟子便先行回來將此事告知長老?！?

白長老張開眼睛，嘆道，“精靈族長老有所顧忌在我預料之中，星河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先留在萬凰宗幾日，待我與其他長老商量過后，再交待你其他事情?！?

“是?！?

月光從天上照射下來，使夜晚的天空沉浸在一片清冷之中。月見坐在一棵大樹上，遠望著夜，幾只螢火蟲從它面前飛過，思緒萬千。阿沅，此時的你在做什么，可有想著我？

剛好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走到樹下，開始說起話。

“胥星河一回來，可真風光啊?！?

“不過一個孤兒，要不是前掌門對他好的不得了，哪有今天的風光?！?

“可真氣人?！?

“呵呵，還不是沒本事生得他那一副好看的皮囊。”

“這話你也敢說，小聲兒吧。”

“大伙可都是心知肚明?！?

月見跳下來，出現在他們面前，“你們聊得很起勁嘛，還有什么，說來聽聽。”

他們兩人嚇了一跳，“你……你……”

“喲，怎么又是你們。我說怎么瞧著眼熟呢，去年我們見過，剛好還是這棵樹下，記不記得？”

“……”

他們瞠目結舌，沒想到又是被同個人聽到，還是在同一個地方被聽到。幾年前，月見和青沅就被胥星河帶回來，作為客人留在這里。那天也是晚上，出來散步，當時聽到有兩個人暗處說著胥星河的壞話。

其中一個人壯著膽子說道，“我們說的是實話，胥星河性格孤僻又高傲，冷漠又不近人情。你們還與他一起，只有壞處而無好處！”

月見呵了一聲，“我們與他一起又不是為了得到何種好處。”

“那是你們被騙了！”

月見抓著其中一個人的手，瞇著雙眼，“孤僻高傲？冷漠不近人情？站在他身邊的是我們，離他最近的也是我們。你們認為他不好，我們卻認為是最好的。之前我們就說過，若是再被我聽到你們這些管不住的嘴，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兩個人落荒而逃，月見沒想到會有人從后面搭著他的肩膀，是胥星河的聲音，“為什么你們去年來過？”

月見慢慢轉身，心里暗想，糟糕。

流紫站在萬凰市城門外，看著來往的路人，沒想到魔王之子就在市里。

自從胥星河聽到月見和兩個同門的對話，一定要月見解釋清楚。簡單的掩飾還說不過去，月見頓時覺得跟他來萬凰市不是件好事。

這天晴空萬里，月見在懶洋洋地曬太陽。胥星河走過來，將一個紙袋丟給他，“給你。”

他打開之后，看到里面都是花瓣形的，茶白色，還有香味的小東西，“這是什么?！?

“糖，你最喜歡甜的東西。”

月見拿了一顆放進嘴里，甜而不膩還很清爽，頓時眉開眼笑，“不錯，哪買的。”

“只要將你們之前來過萬凰宗的事情說清楚了，我每天都給你?！?

“……”

月見轉過身，“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有固執的一面呢，那時候我們來找人。只是逗留了幾個時辰便離開，你自然不知道?！?

胥星河臉色鐵青，“別再欲蓋彌彰，我一直都在宗內。你們如此惹人注目，我怎會不知？”

月見不停地拿著一顆顆糖放進嘴里，一邊站起來呵呵笑道，“喲，是在夸我們長得好看呀?！?

“……”

胥星河立刻出手按住身后的樹，不讓他逃開，咬牙切齒道，“不許岔開話題。”

月見沒有說話。

胥星河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不是說我不是別人嗎？為什么對我隱瞞，我討厭這種感覺，到底什么才是真實的?！?

“所以，不要騙我了！”

一個女弟子站在后面驚叫出聲，害羞地捂著臉，“??！小、小師叔。”

胥星河回過頭，不悅地問，“什么事？”

“長老們讓小師叔現在到萬凰殿去?！?

“知道了。”

女弟子快速離開，心里道：天哪，小師叔原來是喜歡漂亮的美男子，難怪平日不近女色。糟糕，剛剛是不是壞了小師叔的好事。

月見如釋重負，心里嘆了一口氣，“好了，還不快去見你的長老們?！?

“你跟我一起去。”

“開什么玩笑！”話音剛落，胥星河拿出之前得到的玉骨扇，往月見頭頂一敲。月見就變回了小狐貍，身體只有拳頭大小。

月見一臉茫然，“……”

胥星河將他抱起來放在自己胸前的衣服里，大步離開，“我說過，沒說清楚之前你都不能離開我?！?

“胥！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