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河并不是一條大河，雖說寬度很寬，但是水并不是很深，衛城是建立在一個地勢平緩的平原上的，河水的流動全靠上游累積的地勢。

這種水況下鐵石號的移動只能靠著河上的微風推動著不高的風帆慢慢的隨著水流漂流，這也讓吳俠兩個人能夠追上船的速度，慢慢的靠近下游的城門。

衛城的東西城門和中間的橋都是在原本衛河地勢的基礎上新修建出來的，三個地方原本都是河寬稍窄的地段，原本只是在兩邊建起了高高的城墻，上面安排了一些哨崗和守衛，河中行船可以隨意的在兩個城門中穿行，被官府懷疑的船會被提前在河中被攔下來，不會影響到城墻處的通行，

不過在城衛兵們掌權之后就開始變本加厲的壓榨這兩個入海口，兩個城門的地方直接用上下兩根長長的鐵鏈捆著木樁綁在兩邊的城墻上，用兩組滑輪控制著鐵鏈的上下，在有船經過的時候兩邊的城衛兵把鐵鏈和木樁拉上來，在下面留一個和城墻同高的“門”。

在最開始的時候城衛兵們還會對來往的船只進行一些排查，但是之后就發現能夠用船進行商貿的大多都是內城中的人，或者是周圍十里八村的鄉紳土豪一類，而且穿上搭載的貨物也都是在城中進行過“檢查”的，在這城門的地方自然不能再次進行“檢查”。

于是后來城衛兵們就逐漸的放行了那些掛著自家旗幟的商船，任由他們通過，只留下了一隊城衛中不受待見的人在河岸兩邊守著，防止一些人從這里偷渡，只不過常年的防備讓這里的人也自然而然的松懈了下來，沒有那么的嚴厲。

也正因此吳俠才選中了水路離開衛城。

鐵石號緩緩的漂到西城口，這里的水流因為兩邊的擠壓比之前較為湍急，鐵石號將升起的帆又落了下去，將鐵錨從船上扔下來，然后等著閘門一點一點的升上去。

兩邊的城墻上得人自然認得這個三天經過兩次的大船，看到船頭上的旗幟之后二回不說就慢慢的將閘門慢慢的升了起來，隨著尖銳的機械摩擦聲，原本大半沉在水里的閘門從水中升了起來。

而原本躲在大船后面的吳俠兩人也浮上來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盡力的向著前方游去、

這段路顯得有些漫長，雖然說前世吳俠就會有用，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又接受了瞎子受到訓練時的記憶，但是讓他一次潛泳游出數十米還是有些難受。

肺里的空氣隨著每一次的蹬腿都在不斷的消耗，窒息的感覺漸漸的模糊了一些意識，四肢漸漸的有些酸軟。

在不知游了多少米之后，吳俠終于有些堅持不住，慢慢的向著水面浮去。

到了水面之后才發現，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游到了閘門的上方，便是那一排木樁，兩條鐵鏈捆著，正平鋪在頭頂上，陽光從木樁的縫隙間照耀下來，將水面映的波光粼粼。

向兩邊看，沒有找到瘸子的身影，大概還在水底下潛著，正準備深吸一口氣繼續前行，卻聽到后面一陣呼喊聲。

扭頭看去，只見剛剛再次起航的鐵石號的船頭上站著一個人，一只手伸出來正指著他，口中模模糊糊的呼喊著什么。

暗道一聲不好，吳俠趕忙深吸一口氣再次潛了下去，隨機便感覺幾個快速的物體從水面上穿梭而下，在周圍帶起了一陣水流。

微微的睜開眼睛，忍受著刺痛看清了射過去的是一根長長的弩矢，在水中繼續穿行了一段時間之后慢慢的又飄回了水面上。

后面逐漸傳來了一陣水流兩邊移動的感覺，吳俠知道自己是在鐵石號接下來的行進路線上，趕忙向著一邊游去，但是余光中卻是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在從水中向上游，那是瘸子。

來不及過去告訴他水面危險，吳俠連忙也一起向上浮，在出水的時候大聲的喊道：“瘸子，下去。”

瘸子在朦朧之中聽到了吳俠的聲音，也沒管是怎么回事，隨意的吸了口氣便再次扎了下去，但是浮上來的吳俠卻是看到幾根弩矢在瘸子潛下去之后跟著飛了下去，而后水中便飄上來了一點紅色。

吳俠腦子猛然一懵，但是隨之而來鐵石號的破水聲驚醒了他，連忙再次沉入水中，向著之前瘸子的方向游去。

一直生活在安全環境下的吳俠和生活在老鼠窩的瞎子都不知道，在衛河上來往的商船上都有著自己的武裝力量，用來保護商船不被沿途的水匪劫掠。

在腦中不斷的反思著自己魯莽的計劃，吳俠很快的游到了瘸子的位置，但是原本的位置并沒有看到瘸子的身影，渾濁的河水中也看不到是否還有血跡。

后方的陰影逐漸正在逐漸的擴大，從水面上傳來的光可以看到鐵石號的船頭上還站著兩個人，手中各自拿著一個短弩，上面已經上好了弦，隨時準備射擊下來。

在兩個人的視線都移向別處的時候吳俠猛地浮上來，深吸一口氣之后大致的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但是這一次對方的弩矢卻并沒有射下來，不過吳俠也沒看清血跡的方向。

再次潛下去，后面的箭矢依然沒有射下來，不知是何原因的吳俠也沒有顧及，還在這附近找著瘸子的下落。

不過鐵石號很快的就來到了他的身后，不得已的吳俠只得向旁邊躲避，但是依然沒有瘸子的下落。

鐵石號巨大的船體漸漸的通過這一片陰影，桅桿上的帆已經再次升起來了一點，稍微有點快的航速帶起不斷運動的紊流，讓吳俠漸漸的有些難以自控。

體力在不斷的和水流的對抗中漸漸的消磨，浮上來換氣的次數也逐漸的變多，再一次上浮的時候，鐵石號已經超過了吳俠，后方帶起的水流猛地淹沒了他的身體，讓他狠狠的嗆了口水，意識逐漸的消沉。

最后的感覺中，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被細細的繩子狠狠的勒住，然后向著一個方向拖行。

……

“你昏過去了？”老鼠手中捻著酒杯問道。

“對。”吳俠說道：“那個時候我失去了意識，現在想起來，也許是鐵石號上得人用漁網把我撈起來了。”

“你醒的時候沒在鐵石號上？”老鼠疑惑的問道。

“沒有。”

“那個瘸子呢？”

“他不是瘸子，瘸子只是他的一個代號罷了，他的腿好的很呢。”吳俠有些說話的聲音有點大，但是老鼠并沒有跟他計較。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吳俠才開始說著之后的事情。

“那個時候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時間的夢，最開始的時候自己是在水里，拼命的掙扎著，想要獲得一絲的空氣，但是周圍都是水，而且就像是有一雙手在不斷的把我向下拉一樣，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再之后就是一段很平和的夢，夢里面我是一個剛進大學的大學生……大學就是我原本世界的高等學院，類似桑梓學宮一樣的地方。”

桑梓學宮是中原最久遠的學宮，是中原學子們夢寐以求的求學場所，從桑梓學宮出來的學子歷年來都是朝廷開科取士的中堅力量，每年都有許多來自桑梓學宮的考生被提選為各地官員，是朝廷官員主要的后備力量。

“那還是開學的第一天，我拉著自己的行李，對著周圍一個個熟悉的人打著招呼，但是現在想起來，那些人我根本全都不認識，而且真的去回想的話一個人的相貌我都記不起來，那大概是真的夢吧、”

“那段夢很長，但是卻又一直在重復，仿佛就是一個圓一樣，一直在一條線上不斷的走，一直走不出去。”

“一直到猛地一天，夢里突然地震了，我感覺自己在晃蕩，時不時的被震動的大地抬起來，然后又重重的摔下去，而且我的手腳不知什么時候被捆綁著，整個人躺在地上，雙腿酸軟。”

“然后在又一次的震動之后，我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