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停尸

阿香抱著小寶，一時氣急，忽然暈倒在地，眾人連忙去扶，接過小寶，和牛二一起，將阿香攙扶回家，又幫忙將牛三和李蓮兒的尸首運回家中。

牛家大院里早已空無一物，牛三只能到親戚族人家中暫時借用。

魏芳也從自己的家中抱來一些被褥和衣物，又送來一些鍋碗瓢盆。牛四郎、牛如花、牛虎、牛豹等人，也從自己家中搬來一些桌椅板凳。

很快，牛家大院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眾人又將倒塌沖毀的門樓位置清理干凈，等待殯葬結束后再重新修筑。

天空蔚藍，太陽耀眼，洪水完全退去。

阿香的娘家就在牛家村后街的西端，距離小學校較近，就在昨天下雨之前，阿香娘就將小丫接回家中。

今早，八人死于洪水之事很快傳開，阿香娘帶著小丫回來，幫忙料理喪事。

牛三正要托人去找棺材匠劉安土，不料，劉安土主動找上門來。

劉安土將牛三叫到背人處說話，將一封信遞給牛三，牛三展信一看，寫信人就是他的大哥牛大和尚。

這才得知牛大和尚此時正在三里之遙的陳家莊的一個棺材匠魯青松的家里藏身。

原來，昨日牛三將遭到后娘和親爹虐打的宋小義帶跑之后，被宋滿倉和胡小嬌污蔑為人販子，從而遭到眾多不明真相群眾的追殺。

牛大和尚帶著小乞丐和宋小義跑入了一條死胡同里，胡同里住有三戶人家，第一戶是五旬老漢胡萬山的家，他家唯一的閨女早已外嫁。

胡家子嗣凋零，人丁單薄，本就經常遭人欺凌，老夫婦昨日又遭到宋滿倉夫婦污蔑窩藏人販子，胡家因此被洗劫一空。

所幸胡萬山夫婦在聽到門外喊聲后，自知情況不妙，嚇得從房頂逃遁遠去，跑到外村的女兒家躲禍去了。

胡同里的第二家住的是冷鳳兒和她的五歲的兒子周小猛，冷鳳兒的丈夫周大勇因為殺賊入獄。見孤兒寡母軟弱可欺，宋滿倉夫婦又污蔑冷鳳兒窩藏人販子。

豈料冷鳳兒剛烈不阿，持刀與打著搜家之名、實則洗劫的眾多壞人對峙，她的小叔子周小勇卻越眾而出，揚言要大義滅親，反而被冷鳳兒一刀捅死。

眾人見出了人命，驚散而去。不料周小勇受傷未死，醒來就爬向孫懷良孫郎中的家里治傷去了。

胡同里的第三戶是棺材匠劉安土的家，因棺材不吉而免遭宋滿倉等人的洗劫。

牛大和尚帶著小乞丐和宋小義溜進了棺材匠的家里，劉安土趕著裝有牛大和尚、小乞丐、宋小義的馬車出門逃竄時，看見在門口發呆的冷鳳兒及其哭嚎的小兒子周小猛，將二人也塞入棺材里面，一起逃出了牛家村，去往陳家莊的棺材匠魯青松的家里暫時藏身。

牛三讀完長長的信件，被里面曲折的情節所震驚，心中懊悔不已。

這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為他昨天早飯時激怒了大哥，促使他出門化齋，這才引得一連串的禍端。

就在昨天，當牛大和尚逃脫之后，那宋滿倉夫婦又率眾來到牛家鬧事，又以牛家窩藏人販子為名，將牛家洗劫一空。

而今，他的二哥牛二和李蓮兒也在昨日的洗劫中，被瘋狂的搶劫者踩踏而死，事后又被洪水沖走尸首，現在就擺在家里，只等著棺材匠劉安土做好棺材殯殮了。

牛二讀完信件，悲傷和憤怒交織一起，不覺嗚嗚痛哭，悔恨萬分。

牛三手拿著信紙，顫抖不已地說道：“都怪我，激怒了大哥，促使他挨門挨戶地化齋，這才惹出一連串的禍事來，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我真是混賬??！”

說著，牛三將那封信珍重地收入懷里，又拿出錢來，遞給劉安土作為定金，訂做兩副棺材，又將他送出門去。

阿香由于傷心過度，病倒在了炕上，在東屋里面對著墻壁啜泣，阿香娘抱著小寶，和小丫一起守在一旁，眾人都淚水漣漣。

牛四郎和牛如花、?；?、牛豹等眾多村民也趕來幫忙，眾人在院里或站或坐，三五成群，大約有三四十人之多，每個人都臉色沉痛，整個牛家都陷入哀傷之中。

牛四郎對著牛二的尸首痛哭失聲，淚水順著臉頰洶涌而下，落在了牛二的臉上。

如花見牛四郎哭得太過傷心，唯恐他傷了身子，連忙上前勸慰：

“四哥，節哀順變吧，你看你哭得嗓子都啞了，歇會兒吧。”

牛四郎邊哭邊說：“說起來真是家門不幸，咱大娘變成僵尸跑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如今咱大哥又死了，怎么就一樁事接著一樁子事不斷呢？是不是該找個半仙兒算一卦呢？唉！我這嗓子也不是哭啞的，是被楊瘦猴打掉了一顆牙后就變成這樣了，說話怪怪的，不知怎么回事……”

牛四郎邊哭邊說，如花在旁不時為他擦拭眼淚，四郎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不小心落在了牛二的臉上，如花連忙去擦牛二臉上的淚水。

那淚水卻已經迅速在牛二的臉部皮膚上氤氳開來，似乎蒸騰起一層隱約的稀薄水霧。

牛如花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瞪眼細看，但見牛四郎的淚水又落在牛二的左邊臉頰上，繼續氤氳散開。

牛如花不由失聲叫道：“快來看咱二哥！”

四郎聞言一驚，連忙收住眼淚，俯身細看：“二哥怎么了？難道他沒有死嗎？”

二人一起細看，但見牛二左邊臉頰上的一塊皮膚變得晶瑩剔透，好似活人皮膚一樣，而別處卻是皺巴巴的，毫無生機。

二人都皺眉思索，如花眼珠一轉，說道：“四哥，可能是你的眼淚起到了濕潤的作用，別處都沒有變?！?

牛四郎點頭：“我想也是，要不我再滴點眼淚試試？”

如花催促：“快試試看！”

此時，牛三送走了劉安土，走近堂屋，看見牛如花和牛四郎對著二哥嘀咕，不由走了過來。

牛三問道：“堂妹，堂弟，怎么了？”

二人連忙將剛才的發現略作說明，牛三聽了，精神為之一振，眼里閃爍出一抹驚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