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果，始料未及。

當李誠重新站在忘川河水中洞穴，面對那個青絲包裹頭顱的鬼梟時，李誠才確信，死亡是真的會再次來臨的，續命契約是真的不能違悖的。

這算不算沒有節操，這算不算沒有契約精神。

“你不相信契約？”那個聲如洪鐘，頗具穿透力的聲音再次從青絲包裹的頭顱中傳出來，震耳欲聾。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想下來走走。”李誠尷尬解釋道。

李誠死過就不想再死了，但這個解釋自然是站不住腳的，畢竟他到底沒有如期把鬼魂送下來。

“如果喜歡，就留下吧！”鬼梟于是不耐煩地說，仿佛可替代李誠捉鬼續命這項工作的大有鬼在。

鬼梟的能力，毋庸置疑，它確實可以讓死了的李誠起死回生，確實可以讓李誠生活在人間的光明中。

“鬼梟，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李誠想，既然又死了，就不能白死一次，總得帶點有價值的東西回去，那就順便把疑問給解決了，“鬼魂到了你手上之后會怎么樣？”

“這是你要知道的嗎？舉個例子，你做出來的玩具，管得著大人玩還是小孩玩，管得著是玩還是陪葬嗎？”鬼梟反問李誠。

李誠語塞，特么好有道理，居然無言以對了！

“回去吧！把鬼魂送來！”鬼梟大袖一揮向李誠蓋過來，“遮天蔽日”，李誠墜入了無窮的黑暗之中。

“嗬……”李誠倏地顫栗，額頭臉上，乃至渾身都是冷汗。

李誠坐了起來，嘟嘟盯著李誠不安問：“蜀黍，你腫么了？”

“蜀黍沒事，做了個噩夢。”李誠擦了把冷汗，抓起手機，自已死亡只有三十秒，三十秒，這甚至都算不上死亡，連休克都不算好吧。

“嘟嘟，媽媽走了，以后就跟著叔叔，聽話，叔叔這里有好多玩具。”紅衣女鬼與李誠對視了一眼，方才的情景紅衣女鬼知道，李誠死過，而且也知道，李誠是為它死的。

“玩具，肉下的娃娃嘛？”嘟嘟一聽玩具，饒有興致地問。

李誠心里好緊張，自已還沒有制作過一個紙扎品，現有的存貨都是秦云亮制作的，萬一這孩子玩起興致來，動手能力一爆發，紙扎人不得肢解了呀，紙扎房子什么的不得解體了呀！

李誠盯著紅衣女鬼，但愿它能說句好聽的，緩解一下自已緊張的心。

“是呀！”紅衣女鬼強笑點頭。

“嗯……”嘟嘟重重地點頭，然后轉身扶著墻壁下樓了。

“謝謝你，現在開始吧！”紅衣女鬼見嘟嘟的身影消失了，而且還傳來沉悶的聲響，大概嘟嘟是滾下樓梯去的，于是對李誠說。

“我什么都沒做，還要拿你送到地獄去，謝我什么？”李誠起身，送走紅衣女鬼，必需要有一個紙扎人，現在就去拿。

“謝謝你努力過，但我不怪你，你是個好人，嘟嘟在你這里會很好。”紅衣女鬼眼里有淚，與尋常母親一樣，萬般不舍得。

“……”李誠沒有說話，寬慰自已，它是厲鬼，有什么不忍心的。

嘟嘟在制作間里玩得挻嗨，從身上的污漬判斷，樓梯真是滾下來的，辣么胖，辣么圓，沒人幫忙，下樓梯真得靠滾了。

可是下來可以滾，那上去呢？

嘟嘟一聲不出，手里正玩著一輛制作好的汽車，胖嘟嘟的手推動著汽車，完全忘我地駕駛。

李誠拿了一只紙扎人，小跑著上樓，救命要緊。

李誠把紙扎人拿到了紅衣女鬼的面前，李誠突然舉手對紅衣女鬼說：“可以看看你的臉嗎？”

“呼……”

一陣陰風莫名而來，掀起了紅衣女鬼面部的頭發。

“這是厲鬼界的一股清流，你是變幻出來的容貌嗎？”李誠實不敢相信，紅衣女鬼的容貌根本不恐怖，非常美，那種美是現在女明星不可能擁有的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大概只有西游記中的女妖們才擁有這樣的容貌。

“不需要！”非常自信的回復。

“咔嚓……”

“你干什么？”紅衣女鬼突然盯著李誠手里的手機問道。

“沒什么，你要走了，給你留張照片。”李誠低頭看著手機里拍下的女鬼，這容貌真的非常漂亮。

“咻……”

紅衣女鬼突然自已鉆進了紙扎人里，而地上留下它的紅衣，以及紅衣高跟鞋。

“這是干什么？”李誠盯著地上紅衣女鬼留下的紅衣以及高跟鞋，相當不理解的，殺馬特都可以穿著衣服走。

紙扎人突然笑了：“身外之物，留給你吧！”

“我要這個干什么，那個……”李誠一頭黑線，不能瞎想。

李誠拿著紙扎人到制作間，在紙扎人背部腰間的位置寫下“鬼梟”兩字，然后拿出扎紙店。

午夜，夜風更冷。

在燈光下，李誠發覺手里拎著的紙扎人也非常漂亮，笑了笑問：“你叫什么名字？”

無論如何，李誠與紅衣女鬼算是互助，李誠幫紅衣女鬼照顧嘟嘟，紅衣女鬼為李誠續命貢獻自已。

“蘇茜。”紙扎人里應了一聲。

到了馬路牙子，李誠點著了紙扎人，順便點了一支煙，看著紙扎人化為灰燼，始終紙扎人都沒有吱一聲，離開或許并非壞事，對于鬼魂而言，人間才是不宜久留的是非之地。

“任務完成，陽壽加一天！”地獄耳及時提醒李誠說。

孩子面前抽煙總是不好的，所以李誠干脆在外面抽完這支煙再回扎紙店，趁機問：“地獄耳，這里的一天，到底怎么計算的？”

“就是一天啊！”地獄耳朵回答李誠。

李誠不理解，因為按昨晚捕捉殺馬特完成任務續命一天計算，到今晚十點多就是二十四小時，通常人們以二十四小時為一天，而今晚十點多時，李誠并沒有死，直到零點整，李誠才下的地獄。

“以零點整計算。”地獄耳簡單地回答李誠。

“為什么？”李誠看了一眼紙扎人化成的灰燼，在夜風中漸漸飛揚，片刻之后，就會隨風而去。

“……”地獄耳沉默。

“為什么會是零點整？”李誠重復問地獄耳。

然而，地獄耳再次沉默，并一直保持沉默。

“哎呀……我的祖宗啊！”李誠回到扎紙店，剛剛進入制作間，突然驚叫，只見嘟嘟已經把剛剛玩的汽車解體了。

“蜀黍，嘟嘟厲害吧！”嘟嘟完全不知道自已闖禍了，反而仰頭，一臉期待，感覺就像在說，快夸我，快夸我，蜀黍快夸我厲害。

面對這么一個可愛的孩子，李誠居然沒脾氣，而且李誠根本不知道，自已能不能修復這件紙扎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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