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靈機一動，臨時決定問問壽衣大媽的姓名生辰，他想試試，知道姓名生辰，可不可以通過招魂的形式，把大媽給招到扎紙店來，結果地獄耳壓根不鳥他。

不知道地獄耳是不知道，還是不愿意說？

南城北門大橋不遠，李誠不打算打車了，太費錢，收拾東西直接走路。

背個孩子，李誠像極了奶爸，而且真從外表看不出來，嘟嘟是個標本，一切很和諧，沒有人驚恐害怕，一路跑到了南城北門大橋。

到達北門大橋，這是一座繁忙的大橋，即便是半夜也不曾有過停息，猶如此時，一輛輛汽車呼嘯而過。

站在橋頭，李誠不見有大媽，更沒見有穿壽衣的大媽。

時間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氣溫很低，幾乎沒有行人，借著大橋上的燈光，李誠著實沒有見到有人在橋上走。

李誠觀察了一下，時間剩下不到兩個小時，而且今晚李誠沒有拎著紙扎人出來，他害怕嚇著路人。

李誠不能干等，既然是這座橋，那就是在這座橋上，先到另一頭看看。

走在橋上，江面上的風吹拂過來，李誠不禁打了個寒戰。

一邊走，一邊觀察大橋對面的人行道，實際上，這會真沒有人徒步在大橋上，所以一但有人，很明顯，很容易就會被李誠看見。

跨江大橋，幾分鐘李誠就走到了橋頭，著實沒見著老太太。

胸前的嘟嘟沒有做出任何指示性的動作，口袋里的陰冊也靜悄悄的，仿佛這里干凈無比，沒有任何詭異，連曾經亡命車禍中的鬼魂都沒有一個。

是誰說，鬼魂滿地都是，是地獄耳，地獄如果在面前，李誠得抽它。

“蜀黍……”嘟嘟仰望李誠，輕聲喚了一聲。

李誠仰頭：“嗯，怎么了！”

“后面！”嘟嘟回答。

李誠倏地轉身，嚯，嚇了一跳，一個老太太恐怖的臉近在遲尺，就在眼前。

“你誰……”本能的反應，李誠想開罵，但馬上驚愕后退，老太太身上穿著壽衣，這就是目標。

老太太高壽，穿著有九重衣，七重褲，看起來臃腫。

但實際上，老太太已經皮包骨了，臉上的骨感清晰，只有一層褶皺的皮粘連，眼眶深陷。

病態，正常死亡的老人，大概不至于肌肉萎縮到這個地步，生前想必遭受過病痛的折磨，最終病魔勝利了，奪走了她的生命。

李誠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鬼魂，但看到老太太的時候，心情依然復雜，不禁猜想起老太太從前的事情來。

但無論如何，老太太現在只是一個鬼魂，是李誠今晚的續命籌碼。

李誠環視四周，這會還是沒有徒步的行人，車輛依然急匆匆地駛過，沒有人在意橋上出現一個老太太，一個穿著壽衣的老太太，這個世界仿佛誰都不在意誰。

老太太執著地出現在大橋上，只能說明，老太太是在大橋上壽終正寢的，那怎么會穿著壽衣在大橋上死了呢？

空氣凝固了許久，老太太望著李誠胸前的嘟嘟，李誠怔怔地看著老太太，沒有聲音，沒有動作。

“大媽，你……”

“喲，好可愛的胖娃娃?！崩咸粗洁皆S久，終于忍不住了，抬腿向李誠邁了一步，手從長袖中伸了出來，猶如干樹枝的手靠近嘟嘟。

“……”李誠本能地保護起嘟嘟，后退一步躲開。

“……”怎么會這樣的呢？老太太在夸嘟嘟可愛，邁腿伸手時，皮包骨的臉上突然扯出了一抹笑容，很干澀，但卻不失和藹。

李誠突然有了一絲尷尬，是自已太失禮了，老太太或許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想撫摸一下可愛的娃娃，而且這娃娃摸一下又如何呢？本來就是一個空皮囊而已，連內臟都沒有的標本。

“老太太，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李誠尷尬地問道，把老太太當作一個尋常的路人。

一個患了老年癡呆的老奶奶，偶爾走失，這再正常不過了。

可老太太像患了老年癡呆的病人嗎？

老太太試圖撫摸了一下胖娃娃，失敗之后，也顯得很尷尬。

“老太婆，誰都討厭了，老不死的，老不死的，誰還喜歡呢？”老太太自顧自地呢喃著，而且開始反復呢喃起來，很失意。

對于老太太的答非所問，李誠也覺得著實自已太失禮了，至少老太太的形象，除了身上穿的壽衣令人感覺到一絲的涼意外，甚至并不令人反感，至少身上干凈整潔。

“大媽，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李誠繼而問。

但馬上，李誠就意識到了，自已這句話是廢話，對于一個鬼魂來說，無所謂家不家的，她的執念在此。

李誠主動搭訕，老太太以為李誠已經意識到自已的失態，所以老太太還是忍不住向嘟嘟邁了一步，猶如干樹枝的手撫摸在嘟嘟胖乎乎的臉上。

“奶奶……”嘟嘟喊了一聲。

這聲音，是每一個長者樂意聽到的稱呼，頓時老太太笑容滿面。

“……”只有笑容，沒有言語，老年人的欲望就這么簡單，一聲問候足矣。

“大媽，你叫什么名字？”李誠此時也放松了警惕，真沒把這個老太太與厲鬼聯系在一起。

“我沒走丟，我一直在這里。”老太太倒是很警惕李誠，話一出口，就猜想，可能是李誠以為自已老年癡呆走丟了，問完名字，還得問家住哪里？

“……”這回答倒讓李誠不知道怎么接話了，好像這回答也沒毛病，老太太再正常不過。

李誠口袋里的陰冊有反應了，但李誠就不明白了，現在都對話好一會兒了，怎么才反應過來呢？

“你在這里呆了多久了？”李誠轉了個話題問。

李誠今晚的目標找到了，但李誠突然不想那么粗暴地捉住老太太，反正時間還早，聊聊也未必不行。

“喲，很久了！”老太太笑著回答。

話說到這里，老太太腦子真不好用，其實不然，作為一只鬼魂，被執念左右，時間這個概念就容易錯亂，具體到天有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