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寧王府
- 藏妝
- 素艷凡婷
- 3320字
- 2019-05-11 22:15:04
寧王府是三皇子東陽澤的府邸,一位身形微胖,已過天命之年的老者邊搓手,邊往王府書房走去,走過石橋,便見到宮殿似的房屋,屋前有一棵參天古樹,屋頂端懸掛著梨紅木匾額,題著三個大字‘嚴凈閣’,此字龍飛鳳舞。入屋,一股暖意襲來,屋內地龍燒得很熱。轉眼只見東陽澤身著暗黑流云紋直裾,頭上戴著云紋金玉冠,顯得高貴挺拔。他正在舉筆揮毫灑墨,所寫之字筆力勁挺,矯若驚龍,匾額上的字也是出自他手。
那老者是嚴御史,他對東陽澤喚一聲“殿下”,東陽澤漫不經心地抬眼皮瞥一眼,便繼續練字。
“殿下,邢文達要見老臣,老臣不知該不該見他,便過來問一下殿下的意思。”嚴御史的聲音很輕,放佛怕擾了眼前人的興致。
東陽澤放下毛筆,信步走到一旁面盤架凈手,用手帕擦干手中的水珠,才淡淡道:“見他無妨,若是你不見他,反而讓人覺得你心里有鬼。況且逼急他也不太好,畢竟狗急會跳墻,到時給你惹出些麻煩,那就得不償失。”
“殿下所言極是,自從江南的那封聯名書上奏后,且不說邢文達,就連老臣也有不少人盯著。”嚴御史神情晦暗道。
東陽澤嘴角微勾,哂笑道:“那是肯定的,邢文達是你的學生,而江南的孟刺史是他的人,那些人不盯你們,還能盯誰。”
嚴御史道:“不過他倒是個聰明人,沒有往江南那邊通風報信。皇上把這事擺上來,就是想來個甕中捉鱉,他若是寄了,就立馬能到皇上手上,韓逸就不必跑這一趟。”
東陽澤陰狠道:“聰明是聰明,可惜太貪,竟敢瞞著我們,順手牽羊,不計其數。可惜江南這個富庶之地,以后要按插人,怕是不容易。”
“他現在只能祈禱韓逸找不到賬本。或在韓逸出江南前,把韓逸除掉。”嚴御史臉色也不佳,畢竟當年是費很大勁,才把人按插到江南。
東陽澤搖搖頭:“你可不要小瞧韓逸,他于韓相,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還記得晉王叛國之案嗎?當時韓溪孤身闖進晉州,拿到晉王和冷軒國勾結的信物,在四面剿殺下,既竟能全身而退。韓家父子的城府,深不可測。”
“還好殿下果斷,一早把他棄了,不然到現在,可要費點功夫。最重要的是,皇上會對殿下心生隔閡。”嚴御史慶幸道。
那份聯名書剛到石為先的手上,他們就收到消息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那石為先為人剛正不阿,軟硬不吃。東陽澤便當機立斷,把邢文達棄掉。
石為先就是拿到江南聯名書向皇上上奏的人。
東陽澤不以為意道:“不聽話的棋子,就不必留著了。你現在只需穩住他,或給他一些無關要緊的承諾,比如他家人,畢竟他只能求助我們。”瞇了瞇眼道:“我只不想通,那封聯名書是怎么躲過我們重重暗防,到達陽京的。”
“難道是趙太尉?”嚴御史道。
東陽澤否定道:“不是他,江南的刺史是我們的人,總督是他的人,這么多年都相安無事,互利互惠。在黨爭沒有明朗時,他是不會蠢到打破這個平衡,因為他無法確定父皇會命誰為江南刺史。”
“不會是五皇子吧?”嚴御史似是而非道。
東陽澤凝思片刻,搖搖頭:“也不是,老五的手還沒伸那么長。”又吩咐道:“你去查一下石為先的底,越細越好。”
“是,殿下。”嚴御史應道。
這時東陽邪走進來,他身著玄色暗金云紋的袍子,披著黑狐暗紫斗篷,頭上戴著金鑲白玉冠的,襯得他越發邪魅狂狷。
嚴御史向他行個禮,便退出了。
東陽澤看看這個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人,笑道:“你怎么過來了?”
東陽邪撇撇嘴道:“在宮里無聊的緊。”
東陽澤低笑一聲,道:“你明年就可以出宮開府,忍耐幾月即可。”
“你倒是說的輕松。”東陽邪道。
東陽澤笑笑不語。
東陽邪轉了轉拇指上碧綠而清澈如水的玉指板,道:“三哥,江南的事,與你有關嗎?”
東陽澤道:“之前有關,現在已無關了。”
東陽邪坐直身子,贊許道:“不愧是三哥,不管何時,都能做到未雨綢繆。”又笑瞇瞇對東陽澤道:“三哥是不是韓靈慧有點意思,在賞梅會上,我可少見你在眾人面前露出那樣的表情哦~”
東陽澤抬抬眼簾,意味不明道:“是有一點。”
東陽邪起身走到東陽澤跟前,兩人只隔著一張書桌,雙手撐在書桌上,俯身賊賊一笑道:“三哥,韓靈慧她想解除與太子的婚約,你說,我們要不要幫她一把。”
東陽澤訝然問道:“你是說她自己也想,而不只是韓相的意思?”
東陽邪點點頭,自從韓靈慧醒來,就經常進宮陪太后,他這個在太后跟前的人,和她交集最多了,從她的言語,便能猜出一二,不過韓靈慧倒是一個有趣的人。
東陽澤道:“我們先按兵不動,我倒要看看,韓靈慧有多大的能耐。”
沉默片刻,轉身看向窗外道:“要解除婚約,談何容易,這么多年誰也動搖不了這份婚事,就是因為我們父皇在死守著。不管是趙太尉,還是韓相,甚至是我都沒能。趙太尉不想與人分羹,韓相不想卷入黨爭而我們更不想,因到時,不僅要對付趙太尉,還要對付韓相,這東陽皇朝的兩座大山會把我們壓的喘不過氣來。但是這婚若是不成......”
東陽邪接話道:“若是不成,父皇就得重新掂量掂量這東宮儲位,不然~這個東陽皇朝以后怕是姓趙的天下了。”譏笑一聲,諷刺道:“東陽殊有什么好的,整天只會作畫賦詩,兒女情長,樣樣不如你,卻能成儲君,可笑至極。”
東陽澤道:“他沒什么好,卻占最好那個,便是嫡。”
東陽邪斂言,端詳書桌上的書,笑道:“三哥的字越來越好了。”
東陽澤轉身,看看自己的字,嘆息道:“還是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不是嗎?”
兩人對視一眼,笑笑不語。
王府的管家這時走進來,向他們行禮道:“殿下,韓四小姐又派人來傳話,說想見您一面。”
東陽澤聞言皺了皺眉,頗為不耐道:“你讓她先等著,說我得閑自然會去見她。”
管家退下后,東陽邪嘖嘖幾聲道:“三哥,她倒是對你癡心一片。”
東陽澤不以為意,嗤笑道:“只不過是放在韓府的一個棋子罷了,還整日妄想寧王府的正妃。”
韓府瑾言閣
瑾言閣的格局與慧安閣方同,只是少了湖泊,一條曲折蜿蜒小溪從月門左側延伸,圍繞整個閣樓,院子異石點綴,跨過小溪上石橋,可達閣樓。閣樓前右側植有四季海棠花兼著芭蕉,閣樓后有千百竽翠竹遮映,端是風光旖旎。
此時韓靈瑾正坐在廳中,翹首以盼望著門外,待看她的貼身丫鬟元香快步進閣時,迫不及待迎上去問道:“怎樣啊?”語氣流露著期盼。
元香見她這般,不忍道:“殿下讓小姐先等等,得空便會見小姐的。”
韓靈瑾聞言,心里涼了半截,垂下眼簾,黯然道:“等~,我都等了三年了,還叫我等。今年我十七,來年就十八了,你說我等得起嗎?”
元香靜默不語
這時一位梳著纈子髻的圓臉婦人走進來,頭上插著點翠簪子,身著金絲寶相緞窄醬紅襖,外罩石青繡五彩花蝶紋對襟褂,白白胖胖的,十分有福氣。
這婦人攜著韓靈瑾的手,慈祥道:“瑾兒,殿下回話了沒?”此人正是韓二夫人陸氏。
韓靈瑾不耐煩道:“沒有,說事多繁忙,叫我等著。”她現在沒心思搭理她母親。
韓二夫人點點頭道:“也是,畢竟是貴人,事兒定是比他人多。”又道:“不過瑾兒,也不能再拖了,你是沒看到你三嬸那臉色。之前還好,自從她女兒訂親后,整日對我冷言冷語的,生怕我誤了她女兒。”
說著說著便幸災樂禍起來:“不過也是,她女兒之前不知廉恥跟人跑了,現在終于有人肯娶,自然著急把她女兒嫁出去,免得到時候被別人退了婚,那可就更慘了。”
她看看悶悶不樂的女兒,轉眼環顧四周,低身竊竊私語:“瑾兒,你父親也是很看好殿下的,他言太子無能,五皇子身份低微,根基不深。而殿下就不同了,足智多謀,出身高貴,將來的皇位之爭,殿下的勝算更大些。所以知道你和殿下有來往,你父親才會幫你遮掩著,若是被你祖父知道,還不扒了你的皮。”
韓靈瑾淡淡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我知道,若是他不娶我,這些與我們何干。”
韓二夫人靜默片刻,神秘秘道:“原本你父親叫我先別和你說,但是我覺得說也不礙事。你父親說來年再觀察觀察,若是殿下的情況好,他有法子讓殿下娶你為妃。”
韓靈瑾聞言一怔,轉悲為喜道:“是真的嗎?”
韓二夫人點點頭道:“是的,你父親說有方法,就肯定會有。不過這事,千萬不要對外講你,就連卓兒和嬌兒也不能說。”
韓靈瑾點頭應一聲,隨之問道:“母親,父親有和你說是什么法子嗎?”
韓二夫人搖搖頭,不在意道:“管他什么法子,只要能讓你嫁給三皇子,就是好的。”又高興道:“若殿下日后成為九五之尊,瑾兒,你便是皇后娘娘,到時我倒是看看,柳氏還怎么敢給我擺臉色,還有你父親,這么多年被你大伯壓制著,是時候該我們揚眉吐氣了。”
韓靈瑾不理會她母親嘰嘰歪歪,側頭透過鏤空窗桕看看屋外的芭蕉葉,也不知道在思量什么,眉間露出一縷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