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電影結束,不怎么好看也把白晨看到了將近五點。
拿出電話一看,他才發現胖子居然給自己留了微信還來過兩通電話。
先看短信吧,白晨想,有什么要說,對方肯定會在留言里提。
“靠,語音。”白晨看了看四周,吵爆了。咦,還有人在談劇情。
當然,人家談的可不是他看的那部,是他想看沒看成那部。
正好聽聽,白晨是這樣想,可是有人不這樣想。
“哎呀!啊!”
隨著兩聲慘叫,緊接著是兩句責罵:“呀,你怎么打人?”
被打的是個男的,替他罵回去的是個女的,但對面的不管不顧,繼續。
“哇,你這人怎么這樣,還來?啊,救命啊,救命。”
白晨看著。打人的不算很高大,但挺結實;被打的好像流了點牙血,現在眼看又要被捶后背;那女的,看來也不是那么喜歡那個被打的吧,手提包都不舍得甩兩下。莫非是個名牌?哦,也可能掉轉過來,怕一甩就露餡。
想到這里,白晨決定出手。
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放。
反正今天都動用過鈔能力了,不在乎再用一趟。
年少時就想行俠仗義,現在有能力了,制止暴力還是可以的。
伴隨著一聲“停手”,白晨很帥氣地出現在動武男子的身前,他精準地握住了對方將要落下的手。
對方眼見自己被攔,想要掙脫;白晨也不是力量型選手,他干脆就放了。
可是,白晨因有神能輔助,這松手的時機可謂妙至毫巔,動作更是干凈利落仿似學過功夫。對方這用力一掙脫,反而使得自己失了重心,接連后退了好幾步才停住。
停住后,他也沒有再上前,畢竟擋了個白晨,這個白晨好像還會武功。
白晨見人家停住,就開始跟對方講道理了,黃飛鴻不也這樣嗎。
“有話好好說,你怎么打人了?”
面對白晨的詢問,對方回想起惱火處,脾氣又再上來。
動手當然不行,動嘴還是可以。
“你說哥百多個大洋、好不容易買了張票,都還沒看,劇情已經給他透了個精光。你說他該打不該打?哥還看個什么?”
“呃,”白晨始終不是黃飛鴻,也不能出口就頭頭是道,竟然一時語塞。
黃飛鴻不易當,白晨暗地里在心中感概。
“但,你打人是不對的,這個可是觸犯刑法,要坐牢,知道嗎?”
對方聽了,眨眨眼,倒是平靜地反問白晨:“他這種不過就是輕微傷,構不成刑事吧?”
白晨無奈再次感慨:怎么現在的人“法律意識”這么高,想拋個浪球都不行。
“協商不成還是要行政拘留的。”白晨只好依例直說。
對方撇撇嘴,表示很不屑,仿似很有經驗。
“你別仗著懂點武功就嚇唬我,我還有個朋友。他上了廁所而已。他可是散打搏擊冠軍。而且……”
“全國的?”白晨好奇。
“咳咳,市里的。”對方有些尷尬也有點惱火,想裝個逼都不能好好裝完,真是人生處處反套路。
“哦。”白晨點點頭,恰在這個時候,對方真的有個朋友慢步走來,身型比白晨粗壯兩圈都不止。
肌肉橫生、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武打片里面經常被打的那種角色。
“怎么了?”對方問,聲音有點厚實也有點沉。
白晨有超能力打底自然不會怯他半分,把話挑明了說:“你朋友打人。”
對方聽后一愣,他打人的朋友馬上解釋:“那人把劇情都說了個遍,你說氣人不氣人?”
“嗯,確實有點惱人。”說了這么一句,他看向白晨。
兩人彼此對望,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幸好剛才跟白晨一起看戲的小姑娘不在,不然肯定要打趣他們。
豈料,下一刻,公牛一般的壯碩的大漢,竟然鞠躬道歉說:“嗯,對不起啦。我朋友打你是他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
“呃”,好意外啊,白晨心想。想畢,他清醒過來連忙又分說:“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他打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平頭哥又是一愣。
“是……”白晨轉身想要分說,可是,人呢,人哪去了。
在他身后哪里還有什么人。
他想:一對可愛的人兒就這么靜悄悄地走了?你當自己是徐志摩啊?
這時,打人的那位半是得意半是得瑟地說:“被打的那個早帶著自己馬子跑了呀。大雄,這個是出來當大俠的。”
他的話像是在對自己的朋友說,但同時也是在對白晨說。
他朋友大雄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應對,于是笑笑口地對著白晨說:“呃,你好大俠。”
沒有理會失神的白晨,打人的那位拉上自己的好友往影廳那邊走。
等白晨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四周,裝作若無其事也跟著淡淡離開。
只是,他才剛走了兩步,鈔能力發動,人迅速離開現場。
來到了后樓梯,終于變得安安靜靜,連個親嘴的情侶都沒了,白晨干脆掏出電話,查看胖子給他的留言。
擦,這時胖子倒是又發了條純文字的過來啦。
上面是這樣寫的:“晨兒,你不會最后還加個班什么的吧?”
白晨語音回他:“加什么班?早下班了,剛看完電影。”
“嘟嘟嘟”,胖子回復發了過來:“哦哦,最近傳得很熱的那部?”
白晨見他回得那么快,知道他沒在忙,干脆撥了語音通訊。
為啥不是視頻?視頻流量貴啊。
只是撥通后他又有點尷尬,最后只得硬著頭皮說:“不是那部,那部沒女孩子陪我看。看了部叫什么象的。嗯,名字不記得了。”
“喲西,”胖子揶揄白晨說:“居然這么短時間又泡到妞?很漂亮?連看了什么電影都不知道。”
白晨心想: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
想完,他又裝作沒什么大不了地說:“看個電影而已,想哪去了呢?我也不問你下午干嘛去了,晚上,擼串?”
胖子搓著下巴回答:“擼串?好啊!”反問:“陳記?”
白晨很肯定地說:“陳記!”
“嗯。”胖子若有所思,不過,他突然喊停:“嗯?等等,人家說吃趟燒烤等于抽了五十根煙。這個?”
白晨嘴角抽了抽,說:“什么這個那個,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健康?”
胖子解釋:“我倒不怕,問題是你啊。你現在……”
說到這個,胖子尷尬說不下去。
白晨才想起,自己原來有絕癥這個事實。
不過,他轉念一想:死就死唄,人生自古誰無死?又沒丹心照漢青。
于是白晨他說:“五十根就五十根,我又不是肺有問題。”
胖子像是被點醒,也可能是為了換話題、轉氣氛,答道:“對喔,不關事的喔。那么男人時刻,陳記!”
“嗯,我現在過去。你自己看著時間來。”說完,隱隱聽著胖子說“好”的聲音,白晨掛了通訊。只不過,“怎么好像聽到了夾雜了一把女聲。有點熟,胖子昨晚那個,‘小愛’?”
白晨搖搖頭,沒多理會,走下樓去赴下一程。
計程車一站來到河堤。白晨不喜歡坐滴滴,無他,皆因出了事保險公司不會理賠。漏洞無處不在,陷阱無處不在。
河堤這邊楊柳依依,那邊?不好意思,哪有什么川流不息,不過是條溝而已。
“陳記”燒烤檔,將近六點開門,白晨來得早,但竟然不是第一人,早開了兩席有人在喝著啤酒在等。
白晨也不知道對方是在等時間還是等人,隨便找了張小桌坐下,打量著那個久違的價錢牌等胖子到來。
透過價錢牌,白晨偷瞄在那邊準備著烤串的老板娘,那身姿,不是言語描述不了,而是不可描述。
正當白晨一邊回憶著自己大學時的懵懂時光一邊看的時候,胖子呼啦呼啦地到了。
就像深知白晨心中所想,胖子一只大手搶過水牌,打岔白晨說:“還看啥,人家陳姐的孩子在那邊都能幫忙打醬油了。”
白晨沒好氣地答他:“這叫青春情懷。”
胖子沒看白晨,弄著水杯嚷:“一瓶大純生,再各樣來三串。”
可能也是熟客了,那邊老板娘陳姐一看到胖子胖乎乎的圓臉,應了聲好忍不住偷笑。
待到東西送了上來,陳姐跟胖子打趣說:“還是要左一串右一串嗎?”
胖子豪氣地回答:“當然,那樣才夠滋味。”
說完,他左右看了看,有點小怕、怕聲音太大擾到左右的感覺。
等老板娘樂滋滋地走了,胖子倒好酒提杯,白晨還傻傻地自以為不明顯地盯著陳姐,胖子忍不住用酒杯擋住他視線說:“人都走遠了,來,先解解渴。胖哥我風急火急地趕來,渴著呢。”
視線被擋,心思被斷,又似是回憶告一段落,白晨拿起水杯跟胖子輕輕碰了碰,然后往嘴里一倒,幾乎到底。而沒干的原因,是因為他眼角的余光掃到,胖子居然就抿了那么一小口即放下然后拿起了雞肉串。
胖子邊吃邊說:“晨兒,看來你很饑渴。”
白晨翻翻白眼,隨后平靜地拿著一串并回答他說:“是啊,剛才爆米花吃多了。”
“爆米花?”胖子眉頭一皺,“你說得我都想吃了。”
白晨斜他一眼,說:“吃著兩串都塞不滿你的嘴啊。對了,下午你找你的小可愛去啦?”
胖子搖頭否認,說:“不是。我去了尋找我的事業拍檔,小愛她今天考試。”他嘴里塞得滿滿的,從嘴邊的空隙露出了幾個聲。只是,他話音一轉:“但后來我確實去找她啦。”
胖子說得喜逐顏開,白晨一臉唾棄相。
隨后,白晨說:“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咯?”
這時,胖子口中的肉吞了一半,嘴里有了些松動,有點正經地說:“當然想好了。我打算在網上賣衣服。”
“在網上賣衣服?”白晨聽了,露出十級震驚的神情望著胖子。
胖子稍顯得意,把剩下的半口肉吞了下去,繼續說:“衣食住行衣為首,不過”話鋒再度一轉,胖子道出了內里,“人家賣的是衣服,我賣的是設計師。”接著,胖子追加說:“沒錯,設計都不是,是設計師。”
“設計師?”白晨眨眨眼,悠悠地吃,又吐出了兩個字:“網紅?”
“什么網紅,是個平臺,把設計師和生產商和消費者連在一起的平臺。不說個性化的問題,這樣讓大家認識作出設計的設計師,理解設計背后的理念和構想,對穿在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又更多的認識,也讓設計師能跟自己客戶進行交流。工業越發達,人們的空閑越多,以后是一個賣文化的時代。”
白晨不明覺厲,做了回復讀機:“麥文化的時代。”
胖子繼續發揮:“沒錯。文化是誰創作的?不是機器,是人,不論是小眾還是大眾。我就提供一個舞臺給那些有想法的人去發揮。”
“哦,”白晨問:“那要舉行比賽咯。”
胖子點點頭:“嗯,全國全網的大賽。”
白晨又問:“那,你的小愛是讀服裝設計的?”
胖子習慣性點頭:“嗯,沒錯。咦?!我應該沒跟你說過啊,你怎么知道?”
白晨奸笑不說話。
胖子想要解釋,白晨打斷了他:“行,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四億夠嗎?要不,給你湊個整?”
胖子把嘴里的肉全咽下去,搖搖頭說:“十億?不用了,不夠啟動后我去融資。”
……
兩人聲音不大,但河堤這里也靜,他們說的旁邊兩桌也聽到了。
但人家聽后只嘀咕了一句:“哪來的神經病?”
……
風繼續吹,星星爬到了天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白晨和胖子漸漸被人群掩蓋。
埋單后,胖子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問:“晨兒,要不要去酒吧嗨一下。今晚……”
白晨斜了他一眼,說:“嗨什么嗨,回去早點洗洗睡更好。昨晚就是沒休息好。”
胖子立即改口:“對對對,昨晚你沒休息好罷了,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肯定會不同。”
說到這,胖子停住,頭轉過來又轉過去,弱弱地問:“不是吧,晨兒你這么牛?昨晚一夜沒睡?”
面對胖子的質疑,白晨只有三個字:“去你的。”
。
。
一夜過去,醒來又是空氣清新的一天。
“嗯,這感覺有點不對。”白晨躺在床上自個兒嘀咕。
坐起來,低頭一看,暗紅的血跡染了半張被單,白晨眉頭輕輕一皺緩緩搖頭。
沒有驚動胖子,他很快梳洗好,通過鈔能力把被單和枕頭扔到不知哪里去,然后出了門。打上車,去的依舊是,醫院。
白晨想:自己的問題是細胞不會分裂再生,流鼻血只代表該死仍在死,不代表該生的依舊沒生。
揣著最后的希望,白晨給胖子留了幾個字,早早的來到了醫院進行檢查。
私家醫院,貴還是有貴的道理,人家態度好,自己還不用排隊。
不過雖然不用排隊,但檢驗結果始終需要等時間。
等待的時間特別長,白晨隨意觀察著。沒辦法,養眼美女總是最能捕捉男人的眼球,白晨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昨天那個初診美女的醫生身上。
細膩的皮膚,妝化得很淡,稍稍修過的眉毛柳葉一般好看,脖子好像雪一樣白,白大褂下面隱隱藏著勻稱精致的身材。
正當白晨在內心抱怨更多的再無法看清之時,意外,他的能力幫他開啟了神的視角。
美,距離產生美,沒想到,湊近了看,更美。
白晨沒敢想下去,他怕再想下去,看到衣服里面的,那反而不美了。
等待的時間特別長,然而快樂的時光又特別快,一個護士走來打斷了白晨。結果出來了,可以去看醫生了。
診療室內,人還是那個老人。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老醫生說得很嚴肅,進門前,今天白晨看清了他掛在門外的牌頭,主管醫生,這個科最大的了,白晨暗想:壞消息啊。
轉念,他問:“好消息呢?”
老醫生看出這個年輕人心中水清,怕是已經估摸出壞消息,于是直接說:“好消息是你的情況沒有進一步惡化。跟昨天一樣,你剩下的日子應該還有五六天。”
白晨看似平靜,眼一閉合頭輕點,沒有說話。醫生卻是繼續說:“不知道你有沒有看今晨的新聞。昨晚有幾起離奇的暴斃,其中還有人自燃了。”
聽到這,白晨張開眼看向了對方。
對方繼續說:“不瞞你,上面有指示,碰上像你這樣的特別病例需要馬上上報。我一個老友跟我說,”說到這,醫生停了下才再講:“你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吧?”
看著老醫生認真詢問的眼神,看到因為年老而開始變得有些渾濁的眼珠中的莫名關切,白晨收拾了下心情,答道:“對。有是有的,我說我能停住時間不知道你信不信。你上報吧,盡管上報。找我,不用麻煩,我沒打算丟掉手機。這手機我可是存了大半年的錢呢。”
說完白晨沒再看醫生,站起來步行走出了房間。過道上,白晨的心亂麻麻的,他還不忘拿出手機刷刷頭條、熱搜。
“靠,九成昨天發布的通緝犯今天已經自首。剩下的一成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亂七八糟的畫面閃過,然后世界突然變得安靜,像空了一樣,空空的像是只剩下白晨一個。
來到大堂,還是那個初檢處,白晨突然停下,對正在站著跟別的一個醫生交談著什么的美女醫生來了一個打斷。
他插到兩人中間,面對著美女醫生。美女醫生對他突然的胡亂作為感到有些不喜,反映到眉羽之間。不過,她仍然平著心輕聲細語地問:“是你?有什么嗎?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我幫忙?”
這一刻,白晨定住了,內心自己一問一答。
女神?不,天使,這是一個行走在人間的天使。
放在平時,白晨會自卑地走開,但這時,他仿佛豁了出去。
他說:“陪我幾天。我想要你,”頓了下,“做我女人。一天也行,錢……”
說到這,聽到這,有人怒也有人笑。笑的是美女醫生,她笑著打斷問:“哦?你打算給我多少錢?一個億?還是兩個億?”
意外,白晨太意外了,趕緊認真地答:“兩個億,一天兩個億……”
啪!
話沒說完,白晨臉上多了一個紅紅的掌印。美女醫生怒罵道:“你以為有錢就大曬啊。唔系睇在你係病人,我再聲你兩巴。我最憎你呢種以為有個錢就可以為所欲為的人渣。”
對方怒至說出了方言,白晨愕了愕,摸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掌印,人瞬間清醒了幾分。他心漸漸空明。最終,想了想,他低頭彎腰說了句:“對不起。我……”
實在說不下去,白晨道了歉轉身就走。邊走他還邊想,剛剛是自己的不對,做得太過不對。滿腦子的歉疚,然而,才走了幾步,他又停住了腳,他眼角的余光掃到,稍遠處,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
對方做了個手勢,到外面去。白晨自然而然地隔著距離,跟著對方跟到了醫院的小花園。
只剩下鳥語陽光與花香,對方停了下來,似是等白晨走過去。白晨走到過去,剛想開口問,對方卻是先說:“大叔,你居然想泡蕭玫姐,心挺大的喔。不過不是我說你,你的泡妞手段太粗糙了,這么直接怎么可能能成。直接給錢?俗。”
鄙棄的眼神,白晨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下午一起看了場電影的小女生。
對方沒把他看成是大壞蛋,倒是看成大傻瓜來了。
又被一個小女生說教,白晨差點無言以對,他答:“我一時意亂情迷罷了。
人家接過說:“這就是你的致命傷,臨場不穩。你再這樣,注孤生。”
無語,徹底無語,白晨在這話題再接不下去了。哥大學幾年白過了?他只好強行切換話題,問起剛剛自己想問而沒來得及問的:“對了,你怎么會在這?”
這小女生也是容易被糊弄,跟著轉了話題答:“這里是我的地盤,我在這有什么奇怪。倒是你,你怎么在這?不是一大早專門來向蕭玫姐告白的吧?你這毅力,要是能堅持,我看還是有點機。”
又繞回去了,白晨面露無奈,卻是把自己快死一事不知不覺丟到了一邊,他回答說:“沒有,我不是專門來告白的,不是說了嗎,那是一時犯迷糊。”
小女生又問:“那你來干什么?”
白晨擺出一副你很笨的表情反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小女生脫口而出:“醫院咯。”
白晨接續說:“是啊,醫院。來醫院當然是看病。”
小女生點點頭:“哦。原來你有病。”
“沒錯,我有病。”白晨一時不察,直接接上。可剛說完,他臉就變了,變得好像便秘似的。雖然自己說的是實話,但這感覺,實在是過于不可描述啊。那女孩都被白晨這樣子逗笑了。
還別說,這笑容,挺甜挺柔,看得白晨都一時失神。
女孩發現后,立馬收起笑容,老氣橫秋地說:“嗯,有病趁早醫,態度基本正確。”
白晨聽了,悲從中來,不禁一嘆:“可惜我的病沒得醫。”
女孩詫異了一下,說:“咦,你的病也沒得醫?”
“什么叫‘也’,”白晨眉頭剛皺,突然反應過來,改口問:“你?”
才說一個字,女孩接過話來,坦然地說:“我得的也是絕癥,不治之癥。住這都住幾年了,不然我哪會說這里是我的地盤。不用問了,白血病。”
雖說不用問,但白晨還是問道:“白血病,換骨髓應該就可以了吧?”
話音落,再次換來小女生斜眼不屑的目光,人家答他說:“問題是,這骨髓你換給我啊?你真要換給我也要能和我配對得上啊。”
白晨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說了蠢話,幸好人家看上去也沒太計較,就是又鄙視了自己一番。
他努力地尋找著話題,但怕冷場,于是弱弱地、試探著說:“所以,你這幾年一直是保守治療?放療?化療?”
“放療、化療還算是保守了么?”女孩表現有點點不滿,但又說:“不過這兩個我都卻是試過了。”
“沒效?”不消說,白晨自覺又蠢了一回,然后目光所及,他立即插了一句:“哦,所以你戴帽子是因為……你的頭發……”
白晨話說得斷斷續續的,看似在照顧女孩的感受,不過人家卻立刻摘掉帽子又扯了扯自己的頭發表示:“都是真的。”
頭發散開,動作又顯得有點小可愛,白晨有點看呆,女孩則繼續說:“就是我身體的細胞都特別頑強,所以頭發沒掉,那些壞細胞也沒死,都沒什么好辦法來治療我了。唉,絕癥。”
最后一嘆,那清澈的眼眸邊角處泛著點點的熹芒,看向天空的目光中流露出對生命與花花世界的渴望與眷戀,又藏著些些的無奈。
于是,白晨心中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問道:“你,昨天是偷走出去的?你想到外面走走看看嗎?”
女孩回過頭來顯得有點疑惑地看著白晨,沒說話,點了下頭,思考著,判斷著。
少頃,她說:“我也有一份心愿清單。”
白晨善意一笑:“正好,我也想余下不多的日子周圍去走走看看。”隨即,他作出真誠的邀請:“一起?”
先是定了定、也是呆了呆,女孩閉眼深呼吸過一口氣,然后,睜開雙眼作出了一個她認為平生最大膽的決定:“好!”
思緒在她腦中快速流轉,眨眼間她作出了安排:“下午一點,你來醫院門口接上我,我們……”
說到這,白晨卻是打斷了她,說:“還等什么下午,既然決定了,我們現在就走。說走就走的旅程,聽過嗎?”
女孩震驚地望著白晨,眼圓碌碌的,頭點了點,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什么。
白晨微笑著再問:“手機帶了嗎?”
女孩下意識地從口袋中掏出一臺,亮了亮。
白晨看后點點頭,說:“這不就得了。手機在手,一切都有。”
小女孩笑了,戴上鴨舌帽,雙眼閃著光說:“好。說走就走。我們走!”
有白晨的掩護,兩人若無其事地、偷偷地坐上了出租車就離開了醫院。
車上,女孩掏出了手機,擺好,然后跟白晨說:“看這邊,來,照一張。”
咔嚓一聲,別說,照得還挺好看的,白晨占了主位,算是一張兩人的自拍合影。
白晨好奇,問:“怎么想到跟我合影了?”
豈料,女孩這時對著電話說:“爸、媽、爺爺,我去旅游啦,你們知道,我早就想去環游世界的。你們也不需擔心,就是照片里這個男的拐跑我的,有什么你們找他去。”
錄音完畢,女孩放下電話,轉頭問白晨:“你剛剛問什么?”
白晨眨眨眼,隨口答道:“沒什么,我想問我們第一站,你想去哪?”
女孩不知道是真不知還是裝作不知,笑著說:“長隆,我想去玩碰碰車,想很久了。”
“哦。”白晨虛應一聲,心中卻想不明白:碰碰車,旁邊的迪士尼都有啊,干嘛跑那么遠呢?
不過他沒說出來倒是問了重點:“對了,我叫白晨。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白晨?”女孩俏皮一笑,說:“我叫白蓮花。”
白晨有點后悔了,忍著,又說:“認真點。”
“認真點?”女孩再說:“認真點,我叫白茉莉。”
“哦,白茉莉。”白晨差點著了道,回過神來,嚴肅地看著嬉皮笑臉的她,說:“再認真點。”
女孩呼了一口氣,滿臉你好難伺候的模樣,然后說:“江靖怡。”
聲音變得認真,臉上洗去了嘻哈,白晨看著聽著,感到了一股認真的魔力將自己吸引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