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壞蛋，你干什嗎！我哥哥沒吃讓你吃，你竟然…你竟然……”她指著趙雨柏吼著，吼著吼著到后面就哭了。

土地看到雨哭了站起身安慰她，趙雨柏則是望著那個小女孩，在黑夜中哽咽。

我在干什么？我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倆和我一樣都是個無家可歸的人，也不可能會對我下毒手。

想起賣糖葫蘆的父女，嫉妒嗎？

這一剎那，時間仿佛凝固，意識里漆黑的天空在不斷的傾瀉著雨水，一個小孩跑出傘下，對天狂喊……那幾句自己在父母墳前說過的話。

這時他低下頭，眼角有些濕潤，他看著手中的刀，不到一年前，與任哥辭別，去闖蕩天下又遇到這把刀……原來我走錯了，這不是我的本心，也許我還沒走遠，還能改。

對！我還能回去，去完成我的承諾。

一份屬于男人的承諾！

活的自己，他抬頭又看了看滿天星空，那幾顆熟悉的星星，連同附近破碎的星河慢慢的竟組成了幾個圖像，那是！爹！娘！任哥！一時間趙雨柏身邊的聲音消失了：我有多長時間沒有在看你們了，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長大’這兩個字連偏旁部首都沒有，一定很孤單吧，像自己這樣。

眼淚滴落……

“別哭了，哥哥不餓的，今天我已經吃過一次了！”土地彎著腰，不斷的摸去雨流下的眼淚。

“壞蛋！壞蛋！”雨大哭著……

趙雨柏看了幾眼二人，然后低頭看著那散落地上的‘不明物’，他咽了口唾沫，‘咕嚕~’‘咕嚕~’

伸出手，抓起一坨上面還沾著一堆土的‘飯’直接扔進了嘴里，好苦。

嚼了好幾口，趕緊咽下去，然后有抓起一坨，連帶著沙土。

雨哭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看著趙雨柏把地上的東西都吃完，連土地也不在勸雨，而是和他一起看著趙雨柏，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

雨的鼻子不停的抽搐，鼻涕一些抹在了臉上，而絕大部分都在他哥哥的袖子和手上。他把地上的都吃了？她望著哥哥，因為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了，只能下意識的去依靠自己最信任的人。

趙雨柏吃完，閉眼停頓了一下，現在他的眼睛更像是那頭狼，被他殺的那頭狼。

他睜開眼嚇了兄妹二人一跳，雨往土地身后挪了挪。這眼神好恐怖，像是一頭野獸。

“謝謝。”趙雨柏嗓子有些沙啞的道。

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這還有點你都吃了吧。”他手指著地上的碗，隨后拉著雨一起坐下。

趙雨柏搖頭道：“不，我吃點就夠了，剩下的還是你自己吃吧。”

說著趙雨柏還打了個嗝，其實是胃酸反了上來，因為這東西太難吃了，自己硬著頭皮吃下去的，都不敢多嚼，恨不得直接咽下去，再吃不得吐了？

土地看趙雨柏打了個嗝，卻是傻笑了笑，道：“我就說我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人，對不對妹妹。”隨后回頭看著妹妹。

雨鼻子有抽搐了兩下，點了點頭。

土地端起碗直接往嘴里倒，有舔了舔碗邊，半碗‘飯’幾秒鐘就解決了，不可謂不快。

趙雨柏讓了個地方，讓兄妹二人也靠著又破草墊的墻頭。

土地讓雨先去，然后站起身走到巷子深處，從一堆雜物里掏出一把茅草，掏了半天，弄了一小堆，都捧回來鋪在三人所在的墻邊。

一邊鋪一邊笑著跟趙雨柏道：“有點東西，睡覺能暖和點。”雨和趙雨柏也起身幫忙，三人來回從雜堆到墻角來回搗騰了三四趟，才把茅草都掏完，還讓土地拽出一個破被子，上面打著補丁還有好幾處都刮懷了連補丁都沒有，而且也看不出是多長時間沒洗了。

三人鉆到草堆里，然后最上面拿著破被子壓著點省的半夜刮風把茅草都吹走。

土地只露個腦袋，一臉開心的道：“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他妹妹還往他那邊拱了拱，似乎是想離他近一點。

趙雨柏看著薄薄的被子，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簡陋，但卻很溫暖，道：“下雨天怎么辦？”

土地抬了抬頭，抽出手指了指上頭，趙雨柏順著他知道方向看，哦，對，還有屋檐。

這里的房屋四周的屋檐都很寬，甚至有的房子屋檐所占的面積跟房屋所占的面積都差不多。

“垃圾堆那邊還有幾塊發潮長毛的破木頭，沒人要了，下雨天就墊在草墊子下面。”土地說著。

趙雨柏點了點頭又突然想起來問道：“你是花馬城人嗎？”

“不是。”土地看了眼已經閉上眼睛要睡覺的妹妹道。

趙雨柏隨口又問道：“那你們是哪的。”

“城東面三四百里的山里有個小村子，我和妹妹是從哪里逃荒過來的。”土地答道。

趙雨柏突然驚訝道：“三四百里，就你們兩個走過來的？”

土地點了點頭，用手摟著點妹妹，她最怕冷了，道：“俺娘剛生完我妹子就死了，俺爹也在大前年沒了，這兩年還趕上年景不好，糧稅還突然變高了，活不下去就逃到這來，碰碰運氣，萬一被那個大戶人家收起來做個下人，或者跟個師傅，那就好了。”

沒想到和自己的境遇也不多，甚至還不如自己，至少我還有手里這把刀，還有一個朋友。

趙雨柏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好美。

“我聽人說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在天上守護著你。”趙雨柏道。

土地也抬頭看向星空，就連懷里的雨也不睡覺睜開眼睛看著天空，一臉童真的道：“真的嗎？”

趙雨柏道：“當然是真的。”

雨竟然一下竄出去了，對著天喊：“爹，娘我在這，你們過的好嗎？”

星星沒應，附近的狗倒是有不少叫的。

土地和趙雨柏趕緊出去把他拉回來，半夜外面挺冷的一會再凍出病來。

安慰好雨，并哄她先睡著的二人，有閑了下來。

土地道：“我看你那把刀，你是武林俠客嗎？”

趙雨柏頓了一下，然后帶著不太確定的語氣道：“算…算是吧！”

土地眼神亮了亮然后道：“挺好。”

“誒，對了星覺大師是誰啊。”趙雨柏沒有什么睡意，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就想起土地好像提過一嘴。

土地道：“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老和尚，要不是他我和雨半路就餓死了。”

趙雨柏又問，結果沒有回應，一扭頭土地睡著了，而且也打呼嚕，誒？我為什么要說也？

…………

第二天一早。

不到寅時，沒什么睡意的趙雨柏就起來了，還把土地吵醒了，正好問了問那塊能打獵，或者抓個魚什么的，他想好了，這是自己唯一的一個技術活能拍的上用場的了。

土地說他也不清楚，看來只能邊走邊問了。

一路打聽，倒是知道了離花馬城最近的幾座山上還有些動物，但是很少，因為以前城軍和獵人都已經清剿過一遍了，打獵都得去很遠的地方。

趙雨柏沒有時間，只能去那幾座山上碰碰運氣了。

一路行走，卯時才到位置，整整走了近三個小時，這還是趙雨柏特意加快了步伐。

山中狩獵雖然算不得上老手，但也是有些經驗，畢竟有段日子還靠這一門手藝吃飯，正所謂吃飯的家伙兒可輕易不能忘。

這上山下山來回觀察，他時間不夠也只能抓一些在地洞里的或者時上樹掏掏鳥窩，或者上山間里的小河捕捕魚。

山上走了兩圈，用了一個多小時，這山不大，動物也少，但不是沒有收獲，有一處蛇洞，還在幾棵樹上發現了不少鳥蛋，他一棵樹上取了一兩顆，總共拿了有七顆，全都用不快破布包好，刮在腰布上，左手還時刻捂著破布，別弄壞了。

到蛇窩邊上，他把雜草用刀往兩旁壓壓，讓洞口的視野更開闊一點，鳥蛋也放在一旁，然后聚精會神，取出幾棵草，這草葉柄基部有一個紫紅色腺體，老獵人管它叫蛇滅門，挺好聞的還。

這回在山上走圈就是為了尋它，只要把它往蛇洞深處一扔，蛇聞到味道肯定會出來，百試百靈。

他用力把幾顆草撇到蛇洞里，人后腿一步守在洞穴后面，手里緊握著刀時刻準備著。

過了會，一條渾身都是棕色的蛇，這是烏梢蛇，毒性不大，也不太大有半米長，搟面杖粗細，手起刀落，蛇頭連帶著下面一點肉都被砍了下來，趙雨柏右手持刀，左腳上前一腳踩住蛇頭，這死蛇頭更容易咬人，都得原地埋土里。

剛要伸手一道黑影如同閃電一般從洞里竄出，沖著趙雨柏的胳膊擊去。

趙雨柏神經突然間跟觸了電一樣，一下就縮了回來。

黑影從他的指尖劃過，趙雨柏心跳都加速許多，也趁著這股勁，反手一刀，砍中了黑影。

隨后才看出來這黑影竟一頭更大的烏梢蛇，看長度得有一米多，快有小腕粗細。

心砰砰的跳，還好剛才反應快，要不就被咬了，真沒想到這小洞里還有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