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畏妻如虎
- 明廷官二代
- 滄海望城
- 3079字
- 2019-05-02 16:51:37
傍晚時分,王府正堂。
“姓王的,我告訴你,正卿他要是有個什么好歹,我跟你沒完!”
王正卿居于正堂中,身邊坐著的一個衣香鬢影的婦人拉著他的手,好似怕丟了一般。又時而掩面而泣,時而沖著堂中站立的一個男子大吼道:
“我這才回老家?guī)滋煅剑渌统鍪铝耍繂鑶?.....我兒怎么了?你要打斷他的腿?正卿從不做壞事,他偶爾愛玩鬧而已,王承宗,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對自己的兒子這樣,你還是人嗎!”
王正卿頭皮一陣發(fā)麻。
沒錯了,這位婦人就是王正卿的母親,王承宗的發(fā)妻,徐氏。
就在前幾日王正卿“車禍”時,徐氏回浙江老家探親,這不,今日才剛打道回府,得知王正卿幾日來所受的苦,隨即大怒,于是立馬差人把王承宗從衙門里喊了回來,用盡各種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都快一個時辰了,指責的王承宗的是無地自容,滿面通紅,舐犢情深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原本還有些疑惑,王恕大君子怎會有如此“天真無邪”的孫子,此刻王正卿也有些理解了,不由不搖頭暗自哀嘆一句:“果然是慈母多敗兒啊!”
要說這徐氏,也是大有來頭的主兒。其父徐莊是成化二年的二甲進士,現(xiàn)如今官至山西布政使,早年徐氏嫁入王家,雖有些政治聯(lián)姻成分在里頭,卻也不妨礙王承宗和徐氏的伉儷情深,情投意合。
王承宗有個毛病,說來也不算什么,就是怕老婆而已,這種行為在徐氏誕下一子王正卿后表現(xiàn)更盛。王恕調(diào)至南京后,勤于政事的他起居都在兵部衙門里,極少回家,而這府中上上下下基本都是徐氏一言九鼎。
許多年過來了,三十多歲的王承宗連個妾也沒有,以至于外頭常有人調(diào)笑戲稱:承宗者,畏妻如虎也!
王承宗的毛病這在現(xiàn)在看來好似沒有什么,而在當時那個年代,男子說話一言九鼎,而女子從小被灌輸三從四德的男權(quán)社會,是屬于非常罕見的。
在不久后的十幾年里,我們敬愛的明孝宗弘治皇帝一生只娶了一個張皇后,其余妃子一個也沒有,就這樣的事,孝宗皇帝及張皇后那也是被百官罵的死去活來。
“夫人,哎,我錯了還不行嗎,也是正卿這小子太過分了。你說干點什么不好,當日你可沒瞧見,那外頭的村民進城來都在家門口擠滿了,沸沸揚揚的,大喊冤枉,那口中還說著以后他們村再也沒有狗給他們看家護院了,全都斷子絕孫了。”
王承宗大汗淋淋,已無計可施了,露出一副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惆悵解釋道。
“就你有理?那些村民,你賠些銀子了事不就好了嗎!非得把自己親兒子往死路上逼,正卿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還是現(xiàn)在覺得自己做官了,了不起了?”徐氏蛾眉倒蹙,鳳眼圓睜,一副就是不講理我不聽的態(tài)度。
“哎呦,夫人,您這是說的什么話呀,啥叫不是我親生的?你說我也是為了正卿好啊,我讓他別出去惹事,沒事在家呆著,多讀些圣賢書,多聽圣人教誨,將來參加科舉給咱老王家再掙下一個功名,可你看這小子,成日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王承宗耷拉著腦袋,攤手無奈說道,想到這些他就頭疼。
“科舉科舉?好啊,王承宗,你就是被油蒙了心,你就非得把自己兒子逼死了,你才樂意?我不要正卿當什么官,他只要平平安安的,過些年找個好姑娘,讓我早些抱上孫子我就滿足了。老娘當初真是瞎了眼了,嫁給你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東西,你要是嫌棄我和正卿就明說,我?guī)е啬锛胰ィ蓱z我們母子倆無依無靠,嗚嗚嗚.......”說著說著徐氏又是涕泗滂沱,泣不成聲。
“......“
“唉,夫人,別哭了,別哭了,正卿不是也沒有事了嗎?“王承宗心急如焚的解釋道。
“誰說沒事的?”狠狠瞪了王承宗一眼,飽含怨氣說道:
“方才那劉牟都說了,正卿他醒來后就胡言亂語,好似摔傻了,變白癡了,嘴里囔囔著什么要去北京種地,姓王的,正卿要是變白癡了我就讓你斷子絕孫。”
想到這里,徐氏又是大怒。
“行了,夫人,那我給正卿道個歉,咱們再請個大夫來給他好好看看。可行?”
王承宗沒撤了,一張臉憋得血紅。
……
徐氏抹了抹淚花,沉默半晌,若有所思,發(fā)泄了這么長時間,氣也消了大半,眼神飄忽有些哀怨道:
“唉,這天底下哪有老子給兒子道歉的理兒,你也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這么不明事理。哼,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但是你記得你下次要是再如此,我便帶著正卿回娘家去。
聞言,王承宗心頭雖有些無語,心道:婦人果然是不通情理也。臉上卻是露出了喜色,如搶答一般的回答道:
“夫人圣明,夫人圣明,為夫日后定不再如此。”
“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請大夫來再給正卿看看有沒有什么后遺癥!”徐氏眉毛一挑,對著王承宗吼道。
王承宗如蒙大赦,正準備告辭而去之時,王正卿開口了。
“等等。”
王承宗聽到,見聲音來源于王正卿,正欲發(fā)怒,怎么?你這小子還沒鬧夠,我這才剛讓你母親消氣了,你又想整出什么幺兒子?但隨即想到這屋里的徐氏,又隱忍了來下,不敢發(fā)作,只是一雙虎眼狠狠盯著王正卿。
只見王正卿站起了身,隨后對著王承宗和徐氏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
“父親,母親,孩兒不孝,在此前,做出了不少荒唐事,雖無傷天害理,但卻實在是有辱門楣,孩兒已然知錯,望父親母親折罰。孩兒的病已好,父親可不用再去請大夫。”
……
正堂中鴉雀無聲。
王承宗一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看著王正卿,眉頭緊鎖。他這個兒子是怎樣他最清楚不過了,雖然荒唐,卻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否則這應(yīng)天府哪兒容得下他。但經(jīng)常性的雞鳴狗盜是免不了的,犯了事就往徐氏身后跑,從不吭一聲,更別談主動認錯了,這今日居然會站起身與他道歉,主動求折罰實在是不可思議。
聞此,徐氏擺擺手解顏而笑道:“哎,正卿,沒那么嚴重,你父親已經(jīng)賠了銀子,這事兒呀就算過了,你既知錯了,那就記得那些百姓生活也不易,以后切莫再去打攪他們的生活了。”
“母親教訓(xùn)的是,孩子明白了。”王正卿恭敬答道。
聽此,徐氏笑容更甚。
王承宗站在那兒,一臉的疑惑。那臉上就寫了兩個字:不信!
說實話,他不信這小子被馬車撞了下就能開竅了,俗話說知子莫如父,于是一瞪眼,飽含怒氣地問道:“小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外頭還惹出什么大事了?”
王正卿搖搖頭,答道:“父親,孩兒并沒有。”心頭無語,看來這壞事做多了,想做回好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見此,徐氏惡狠狠瞪著王承宗的大怒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我兒好好的跟你說話,與你道歉,你居然質(zhì)疑他?你真是枉為人父!”
隨即徐氏站起了身,指著王承宗鼻子,頗有些一言不合就出手的味道:“你這老東西,正卿多好的孩子,孩子長大了,懂事了,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堪?非得他在外面給你惹出大事你才高興?”
“夫人,我這不是……”
王承宗一臉囧像。
這時,王正卿又站出了身打斷了王承宗的話,淡定的說道:“父親,母親,孩兒經(jīng)過這次事后確實已徹底幡然悔悟,經(jīng)此以后再也不會胡鬧,就依父親之言,若有能力再給咱家掙下一個功名。”
哎,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先要把這兩個奇葩父母穩(wěn)住,他王大少爺才能好展開他的宏偉抱負啊。
徐氏心花怒放,那看著王正卿的眼神就只表達出一句話:孩兒,為娘很欣慰。
雖說他不要求王正卿要如何有出息,但是身為母親誰也希望自己孩子能更上進一些。
王承宗看著王正卿,越來越疑惑,奈何有母老虎雄居身側(cè),他可不敢妄言,于是靈機一動道:“好,不愧是我兒,你既已幡然悔悟,今后就在家里好好讀圣賢書,不許再出門了,過兩年參加這應(yīng)天府的鄉(xiāng)試,一次中不了舉人也無妨,多考幾次,為父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考上的!”
王承宗說完,眼睛里眨巴眨巴地閃爍著精光,心道:小子,跟我斗,看你還不原形畢露?
王正卿一驚,啥?要把他關(guān)在家里讀書?讀那些之乎者也,一讀就讀幾年?想到這里,王正卿一哆嗦,遍體生寒,急忙解釋道:
“父親,孩兒有自己的打算,孩兒想去北京,其一是孩兒掐著日子,吳璽伯父的祭日很快要到了,孩兒想去祭拜一番,父親和爺爺公務(wù)纏身也離不開,這事兒應(yīng)由孩兒代勞。其二是孩兒想去順天府見識一番,看看咱們的皇都,畢竟圣賢有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