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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變故

  • 青衣劍行
  • 肖零
  • 4308字
  • 2020-06-11 18:12:12

第二十六章

清晨,濃霜。

這是入秋以來的第一場濃霜,在這陽光還未降臨大地的時刻,這些霜看起來就像晴夜里皎潔的月光。

溫秋雨早就醒了,自從清清不在身邊他幾乎沒有睡過一次懶覺。

“姐夫,你起來嗎?”門外是顧封封的聲音。

溫秋雨起身,剛開門,顧封封便捧著一份早食進來了。

“他們都起了嗎?”溫秋雨喝了口粥道。

顧封封坐在一旁,說道“都起了,等用過早食后便可以動身了”

溫秋雨點頭道“嗯,岐王那邊來人了嗎?”

顧封封道“還沒有”

溫秋雨道“回去收拾東西,他們不來我們也該走了”

少時,顧封封離去,溫秋雨推門而出,撲面而來的是一陣陣寒意,深吸一口氣,就像將冰塊吞進了肚子。

溫秋雨被這股涼意提了精神,他突然對著一處閣樓朗聲道“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在房頂上待著?”

果然是姬靈兒,她今天穿的不再是輕羅薄裙。而是一件棗紅圓領袍,一頂紫紗帽將三千青絲包裹了起來,露出了她潔白的玉頸。

整個人竟有一代才女上官婉兒的氣質。

再次飄然而下,落在隱約的薄霧中,溫秋雨恍惚來到了廣寒宮面對著廣寒仙子,他不得不承認姬靈兒這樣打扮真的很美。

她朱唇微抬,淺淺一笑道“我不上房難道上你的床?”

溫秋雨干咳道“你這妮子說話怎如此不知羞?”

姬靈兒卻噗嗤一笑道“沒想到,青衣劍主竟如此不知情趣”說罷,眼波流轉,看向房內,又道“難道我們就不能進去聊?”

溫秋雨道“不能”

姬靈兒錯愕道“為何?”

溫秋雨道“我怕你上我床”

此話一出又一次引的姬靈兒大笑,不過話雖如此但溫秋雨還是推來了房門將姬靈兒迎了進去。

二人相對而坐,姬靈兒道“今日便打算離開?”

溫秋雨點頭默認。

姬靈兒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從袖袍中伸出一只膚若凝脂,指若白蔥的手來。手中握著一把裝飾極奢華的銀色短劍。

溫秋雨看到這把短劍,突然沉默。

這是一把通體銀色鏤空花紋的短劍,劍柄末端系著一條紅穗子,這一看便是一把王侯貴族們為匹配自己身份特意打造的一把劍。

可游歷江湖數十年的溫秋雨為何看到這把劍會沉默?

姬靈兒滿眼癡情的看著這把劍,卻沒發現溫秋雨的沉默,她癡癡道“你可知這是把什么劍?”

溫秋雨噤若寒蟬,直到姬靈兒抬眼看他時他才緩緩道“不知”

姬靈兒眼中突然有霧起,純美的面龐上用盡力量去壓制著一股情緒的噴發。

她咬著銀牙說道“這把是一個負心人,狠心人,絕情人用過的劍”

溫秋雨再也無話,因為他的思緒已然沉淀,沉淀到自己內心深處一段不愿被自己,不愿被任何人知道的記憶。

可姬靈兒情緒洶涌,完全沒有發現溫秋雨的變化。

姬靈兒依舊癡癡的看著劍,嘴唇蠕動道“他說過他要成名,要成為江湖中的第一劍客,臨走前將這把劍送給了我,說等他名成回來娶我”

突然姬靈兒咆哮道“可他一走就是十三年,十三年啊,我從一個九歲的小姑娘等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可他還是沒有來,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不見”

那聲音是何等的不甘,又充滿了何等的凄哀。十三年,對于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來說是何等的漫長。

她看向溫秋雨眼中充滿了希望的說道“你幫我找到他好嗎?”

任何一個人在面對如此美麗的女人的這般哀求下,一定會答應,可溫秋雨卻接過劍,輕輕的撫摸著,雙眼癡癡的看著,仿佛久違了多年的老友。他沉聲說道“他要成名?”

姬靈兒道“是,他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

溫秋雨依舊看著那把劍,依舊撫摸著說道說道“他也用劍?”

姬靈兒道“當然,他的劍法很好”

溫秋雨突然收住了目光,停下了撫摸劍身的手將劍還給姬靈兒,背過身軀道“那不用找了”

姬靈兒錯愕道“為何?”

溫秋雨道“因為他已經死了”

姬靈兒一臉震驚,不可置信道“死了?不可能他的劍法很好!”

溫秋雨繼續道“一個迫切成名的人十三年沒有任何消息那肯定是死了?!彼恼Z氣很平淡。

姬靈兒搖著頭,反復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他看向溫秋雨道“元元不可能死的,他說過他會回來娶我的?!?

溫秋雨依舊背負著雙手道“當今天下算得上第一劍的非我莫屬,或許他就是我以前的一個挑戰者,不過最后失敗了,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姬靈兒忍著情緒道“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你怎么會殺他”

溫秋雨道“當年我為了成名,什么人都殺”

姬靈兒怔住了,久久沒有話語。

溫秋雨也沉默著。某一刻,門外傳來顧封封的聲音“姐夫我們該走了…”顧封封推門進來看到姬靈兒又道“姬姑娘也在?。 ?

姬靈兒起身將劍擲在桌子上,對溫秋雨恨恨地道了一句“要么你將他給我找回,要么拿你命來償”。

說罷便轉身走出了房門。

顧封封看著眼前的一幕,道“這……這…”

溫秋雨回過身來,將劍拾起喃喃一句“這江湖踏進去就身不由己”

顧封封走近看著溫秋雨手中的劍,贊嘆道“好劍”停頓了一下又要說什么卻被溫秋雨打斷“我們走吧”說罷便抓起龍泉劍出了門。

大門外,一派蕭索。兩道人影,牽著六匹馬孤零零的站著。

溫秋雨幾人走出大門時便看到了這兩個人,這兩人赫然是董承厄與章瀚。

董承厄對著眾人拱手笑道“師傅與大師兄另有要事不便相送,特遣我二人來送行”

顧嘯林道“有勞二位了”

董承厄指著身后的六匹駿馬道“此為岐王相贈”

眾人看去,這六匹馬一身棕色的毛發,飛揚如火,馬蹄不住的在地上踩動著,高傲的頭顱不停的擺動著,時不時嘶著長嘯。

這顯然是六匹良駒?。?

溫秋雨道“代我向岐王表謝!”

董承厄道“嗯,既然別無他事,諸位便上馬吧!”

眾人也不啰嗦,畢竟與這二人相識不過一天,實在無話可說。眾人中只有小玖不善騎馬,所以便與傅雨柔同乘一馬。二人皆是女子,身材嬌小所以在一匹馬的后背上并不覺得擁擠。

“青衣劍主莫要忘了家師所托之事!”董承厄對著溫秋雨揚聲高呼道。

聲音漸漸變淡,因為溫秋雨已經漸漸遠去。六個人,五匹馬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董承厄的眼中。

董承厄拍了拍手笑道“走吧師傅還在等我們了!”

咯吱咯吱,章瀚手中的核桃轉了兩圈后陡然停了下來,他冷冷的看向某一處,對董承厄說道“有殺氣”

董承厄這才感覺后背的寒毛順著脊梁立了起來,將后腦勺的頭發也扯了起來,殺氣之濃竟讓他打了個哆嗦。

“啪啪啪”

司馬軒輊拍著手從一棵巨大的梧桐樹后走了出來,陰冷的眼角掛著些許的自傲,薄薄的嘴唇冷笑道“你二人好大膽子,叛宮出教,還敢在這招搖過市!”

董承厄本來以為那樣濃烈的殺氣是一位高手,沒想到居然是司馬軒輊,這司馬軒輊雖然貴為圣子,是亂世行的弟子,但論武功絕不是他二人的對手,一念至此董承厄不由的冷笑道“那又怎樣?”

司馬軒輊道“怎樣?你二人難道不知宮里的規矩?”

董承厄道“規矩!憑你?”

司馬軒輊笑的前仰后合“是啊,憑我確實還不能對你二人怎樣”,他突然收住笑容,極嚴肅的說道“不過,大長老怎么樣?”

二人聞言皆吃了一驚,章瀚本就不愛說話,在這一刻則徹底沉默,而董承厄強作鎮定道“哼,此次亂世行閉關怕是一時半會出不了關吧!”

話音剛落,董承厄突然間停住了呼吸,雙眼死死地看向司馬軒輊身后之人。

章瀚也停住了呼吸,就好像有人掐著他的脖子一般,不可置信的也看向司馬軒輊身后的人。

“你二人剛剛是在直呼老夫的名諱?”司馬軒輊身后之人緩緩向前走來,董承厄,章瀚依舊死死的看向來人。

一頭長發無拘無束,遮住了兩頰,緊挨著眼角直直的落了下來,微風拂過,發絲微舞,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隱約可見他的那對眼睛。

平靜,冷漠,通達。

一身黑衫整齊的穿在身上,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的聲音并不大,可董承厄和章瀚卻將那句話聽的一清二楚。

他二人雖為至圣宮之人,卻很少見過亂世行,哪怕見,也是他們跪在地上,從沒有直視過亂世行。

不光他二人,許多至圣宮的人都很少見過亂世行,有些人甚至到死都從未見過亂世行一面。

他二人甚至都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亂世行,可他們依舊怕的要死。雖未見過,但他二人知道這絕對是亂世行,因為沒有人能給他二人這種感覺,哪怕他們的師傅。

眨眼間,亂世行已然來到二人面前,董承厄低下頭結結巴巴道“大長老……”

章瀚也低下頭,因為他們發現在這個人面前他們根本沒有和他直視的勇氣。

“軒輊,按照宮規他二人該如何處置?”亂世行目光看向遠處,仿佛一點都不怕章瀚與董承厄跑掉一般。

司馬軒輊恭恭敬敬行禮后道“回師傅的話,董承厄,章瀚叛教出宮,按宮規該廢武功,斷雙足?!?

董承厄與章瀚聞言,緊張萬分,額頭上已然有豆大的汗珠沁了出來。可二人依舊不敢言語,雙手緊緊握住,卻又在某一刻放開,他二人心中生起的一絲反抗之心,也如曇花一現。

司馬軒輊輕笑后又道“對護教長老不尊,該斷其臂”

秋風微撫,一陣陣寒意從后背侵襲,董承厄與章瀚不由的哆嗦。

亂世行依舊看著遠方,淡淡道“你二人還有何話說?”

這一次愛說話的董承厄不再開口,死死的低著頭。反倒是一直寡言少語的章瀚突然開口道“我二人自決定離宮之時便已知有今日”

亂世行沒有說話,他不介意讓章瀚把話說完,因為他二人早一點死和晚一點死對于他而言沒有一點區別。

“我二人叛宮在先,甘愿受罰,不過”章瀚直起身子,看向亂世行,一字一句道“望大長老看在我二人為宮里做事多年的份上給個痛快!”

那個“快”字剛出口,章瀚突然向亂世行踢出一腳,這一腳攻出的時間,力道,方位都是章瀚計算好的,他沒想過這一腳能傷到亂世行,只希望能夠讓亂世行動怒,好給他個痛快。

而旁邊的董承厄也緊隨其后打出一拳,拳風所至,凌冽如秋風掃落葉,直襲亂世行的太陽穴。

一拳在上,一腳在下。

司馬軒輊看到后也不由的贊嘆,這二人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就那董承厄的一拳,換作沒有修煉完整九天雷諾的自己肯定接不了。

嘭嘭

“啊”,“啊”

兩道慘叫突然從章瀚與董承厄的嘴中傳出。司馬軒輊定睛看去,只見董承厄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胳膊在地上打滾,痛苦之色躍然臉上,而章瀚也抱著自己的腿蜷縮成一團。

司馬軒輊震驚了,自己都沒有看到亂世行出手,章瀚和董承厄好像是一瞬間便被擊倒了,他不由的看向亂世行。

風大了,也逐漸冷了。冷風卷著烏云正在匯聚,亂世行抬頭看了一眼,又看向董承厄二人,輕輕搖頭道“何必如此了?”他彎下腰,靠近二人,以手為刀,對著章瀚的雙腿出凌空一劃,無形的真氣化作一把無形的刀將章瀚的雙腿砍了下來,血液噴涌而出,血腥的甜味夾雜著章瀚的慘叫隨著風飄向遠處。

董承厄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這一刻,他似乎忘記了痛苦,雙眼瞪的老大嘴里嘟囔著什么,誰都還沒有聽清的時候,亂世行再一次砍出一擊手刀。

還好顧家宅門附近已沒有人行走,不然肯定被這滲人的慘叫給嚇壞的。

“白負生在等你們?”亂世行眉頭一挑突然問道??上]人回答他,因為董承厄與章瀚的腦海里占滿了疼痛。其實要不是亂世行那一記手刀砍下二人手腳時還留了一部分真氣沖進了二人的體內,否則斷臂之痛,以他二人的的修為還不至于如此!

“將他二人的頭砍下來”亂世行淡淡的說道就像一個廚子對學徒說把那棵菜的菜??诚聛硪粯悠匠?。他長舒了口氣后又道“這可是我為白負生送的見面禮”

話音剛落,一只鴿子飛來,它似乎認識亂世行一般緩緩的落在他的肩頭,這顯然是一只信鴿。

亂世行取出簡信后,挑了一個方向,徑直走去,頭也沒回的說了一句。

“帶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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