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森每日都很忙碌，鄭家的家業很大，究竟有多大我不清楚，但是聽說赤川城內所有的糧鋪，田產，都是鄭家的。他早出晚歸，有些時候我都見不到他，可他還是回想以前一樣帶很多新鮮玩意兒給我。

窩在家里實在是太無趣了，起初我會挖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后來我就真的閑不住了，我決定找些事情做，最好是那種可以有收入能養活自己肚子的那一種，齊森對我這樣好，等他再老些，我就照顧他，養他，所以我現在只想要出去掙錢。

可是別人一看我是個女孩子，又那么清瘦，根本不愿意用我，何況我還不識字，我想起那次齊森帶我去做衣服，那人拿了繩子比劃的場景，奈何我是從小干劈柴拉水的粗活，針線活從沒有人教我。

我在外頭碰了一鼻子灰，齊森問我去了哪里，我也只好乖乖回答：

“齊叔，我想出去學手藝“

“什么手藝啊“

“都成啊，你每天早出晚歸，我一個人在家也無聊，找事做不是很好嗎？“

齊森自顧自的嘟噥了一句手藝，便陷入了沉思。

我見他好一會兒沒回神，也沒有搭理他，跑出去拿了個抹布，開始擦起來。

到了夜間，見他換了一身衣服出門，神色也微微有些嚴肅便問:“干啥去啊“

“我出去一趟“

“那晚上吃什么呀“

“我回來帶包子“

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左看看右看看也沒啥事做，也不知道齊霖現在如何了。

過了沒多久齊森買了包子還買了一壺小酒回來了。

“過來吃包子“

“買了壺酒？有好事啊？“我問他。

齊森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再倒了杯酒推給我說道:“今天我托你的福，去見了一個我這輩子都不敢見的人“

我看著眼前的酒，小小的嘗了一口，嚯.......好喝與不好喝的很難形容，只是覺得有些辣也有些甜。

“你不是說你要學手藝嗎？我有個認識的人是開成衣店的，在赤川也是比較有名氣。你明天跟我過去，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人家愿意收你！“

“啥是成衣店啊“

“你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呢，成衣店就是量身定做衣裳的地方“

“那就是裁縫嘍“我喜出望外，沒想到齊森歪打正著，給我尋了個我喜歡的。

“也可以這么說，我現在跟你說不明白，明天你過去看看就明白了“

匾額上的字我不認識，但匾額做的異常精致，我和齊森站在門口看里頭的人，忙忙碌碌，有客人上門連頭都不抬一下，果然和平常普通成衣店不太一樣。一個穿素色旗袍的女子脖子上掛著皮尺語氣不好不壞:“做衣裳？“

齊森笑著擺手:“我找你們老板“

女子上下打量了我們回頭上了樓！不一會兒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西式連衣裙緩緩走下來，手上還掐著一根煙，走路的時候一扭一扭的，好看極了，她走到我們跟前，斜眼一撇我，再轉向齊森:“抽煙嗎？“

“不了，我戒了“

女人微微愣了一下，接著說:“這就是你說的人？“

“嗯“

“和你什么關系“

“我女兒“

“什么？你女兒“女人明顯臉色不太好看。回過頭認認真真的看了看我

“丫頭，這真是你老子？“

老子是老子，但不是真老子！我笑著點了點頭。

女人深深吸了一口煙:“齊森，你很能耐啊，這么些個年頭不見，你都有這么大個閨女了“

齊森不說話，眉宇間有些難為情的樣子，女人見他跟個悶葫蘆似得:“孩兒她娘誰呀？“

“不在了“

“你把你閨女帶來，就不怕我拿她撒氣，狠狠折磨她？“

“你不會的“

“說的跟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我站在兩人中間，實在沒搞清楚兩人到底是個什么恩怨情仇。但看著頗像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歡喜冤家。

“我們成衣店雇人的要求可高著呢，首先要看樣貌，再看身段。除此之外還要看你會不會縫制剪裁。看你樣貌身段馬馬虎虎過關，會不會做針線活“

又是這個問題，我不敢說謊:“我從來沒碰過針線活兒“

女人長嘆了一口氣:“齊森你還真越活越回去了，這么大個黃花大閨女，不會做針線也就罷了，碰都沒碰過！“

“我可以學的“

“這么笨頭呆腦的學到猴年馬月去了“

齊森過來牽起我的手:“咱們回去，手藝多的是，不一定非要學這個“

女人見我們要走，大聲怒道:“糟老頭子你給我回來。就你閨女金貴，還說不得了“

“齊允我自己都不舍得說一句，外人自然是說不得的“

女人哭笑不得:“我是外人？你說這話好意思你“

那女人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我勾起我的下巴:“你要在這里學手藝，可以。但要吃苦耐勞，店里做事的這些人都跟了我六七年了，任何一個人都能給你做師傅，這里的待遇是全赤川最好的，一個月八塊錢。給你三個月的試用期，打掃店里，還要抽出空學習，如何？“

還沒等齊森說話，我便答:“好“。八塊錢，一年九十六塊錢。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成為一個富婆了

女人掐了手上的煙:“叫什么？“

“齊允“

“識字嗎“

“不……識“

女人像是不太相信。

齊森走后，女人把我交給素色旗袍的女孩上了樓。

素色旗袍的女孩叫蘭芷。是在這里做事最久的，林錦繡不在時，店里通通是她在打理，算得上是二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