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高人”指點,盧清楚對于看輿圖已經信手拈來。
連周楚念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聰明,他教的東西學一遍就會了。
按這樣的速度下去,只怕過不了多久就得趕超許多前輩。
蒲州風土人情與長安差之不多,卻也有些差異,例如當地的女子穿衣似乎更愛鮮艷的顏色。
相比長安女子注重“素凈”,她們更愛將自個兒打扮得漂漂亮亮,鮮艷的顏色的確更能襯托如花似玉的女子們。
盧清楚不是不愛鮮艷的衣裙,只是習慣了素凈。
到長安好些年,身邊的夫人姑娘們總是以素凈為主,她也受其影響,逐漸變得不習慣穿鮮艷的衣裙。
否則被旁人指指點點,她實在疲于應付。
今日到了蒲州,曾經的少女心走被激起了。
完全忘記身邊還跟著個男子,一路上只顧買買買!待過足了癮,才發現周楚念帶出來的兩名護衛雙手已經抱不下了。
若是再買下去,連他的雙手都快拿不過來了。
羞紅了臉,垂首去接他手里的東西,弱弱道:“抱歉啊,我自己拿吧。”
對方臉不紅心不跳,輕笑道:“以往你都待在深閨,難得有機會單獨出遠門,想買什么就隨意,不必擔憂拿不上。”
他越這么說,盧清楚越無顏面對,收回手點頭:“那多謝了。”
“不必客氣。你只是一邊花錢,一邊也在吸收其中的經驗,不是么?”
這倒是真的。
她發現這里的特產很多,大概跟物產豐富脫不了干系。
長安實則也物產豐富,但達官顯貴過多,反而沒幾個人在乎那些特產。
盧清楚感激地看著他,滿眼都是“你也太善解人意了”的光芒。
周楚念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看著不遠處的酒樓道:“或許我們可以先去吃些東西,稍后再繼續?”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她頰邊笑渦立現:“好。”
兩人吃得也不多,一邊吃,盧清楚一邊偷偷觀察對面的男子。
他吃飯的速度并不算慢,但很優雅。能同時做到這兩點,實在不易。
她不說話,低頭吃自己的,暗嘆這湯真好喝,若是如意在此,怕是要感動到哭了!
周楚念抬眼便瞧見她臉上的笑意,不由得眼眸加深。
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很歡喜她跟自己在一塊兒能如此開顏,同時又莫名的酸楚。
曾幾何時,他陪著她吃飯在旁人看來是極其自然的事,如今卻要換成另一張臉才行!
之前阿楚對他冷漠,他還覺得她變了許多,這會兒看來,本質上她絲毫沒變,只是并不愿在他面前再顯露真實的自己。
“今日我們走了這么久,看了這么多,你可有什么想法?”
吃完飯,小二收拾了桌面,兩人相對而坐,盧清楚捧著茶輕抿一口問對面氣定神閑的男子。
他失笑:“這話應當我問你。”
蒲州他了解得很,只是為了陪她,或者說為了手把手教她才一同前來的。
她將此當成老板對自己的考核,想了想說:“若真要在本地賣西洋貨物是完全可行的,但我覺著若只注重達官顯貴需要什么,未免太過狹隘。”
“嗯,繼續說。”
“你看這滿大街的,十個小販九個賣特產。蒲州四通八達,來往的外地人也多。我想,不如將那些小販整合在一起,變成一個特產集中地。”
周楚念來了興趣,他明面上所有的生意只是為了掩飾暗處的,故而平日里并不怎么關注她口中所言的這些小生意。
盧清楚見他似乎很滿意,內心得了鼓勵,繼續說:“愿意給咱們制作法子的,就給固定的月錢,再加每月賣出總額的一兩成。這比他們自個兒在集市上擺攤兒買賣要賺得多,且買賣地集中,生意也會更好。你想啊,若我是個外地人,到了本地想買些特產,一問就知道有個特產集中買賣地,那就不需要花精神再滿大街去找,直接去集中的地區,什么特產都有了。”
聞言,男子微微頷首,但很快提出一針見血的問題:“你這只能吸引其中一部分販子歸入你手下,那么其他不愿的人呢?”
“這時候集中地的優勢便體現出來了。”她自信一笑,說:“我給的利潤比他們自個兒在集市上擺攤兒賺得多,集中后我給鋪面,還讓他們當小老板抽成,這么好的條件沒幾個人能忍住拒絕。一旦一部分人開始集中,另一部分不愿集中的相對來說會開始保持觀望。當他們發現別人果真賺得更多后自然也會為利驅使。且有正規鋪子跟支起一張攤相比,若價格相差無幾,是你你會在哪一邊買?”
周楚念笑起來,笑容里帶著隱隱的自豪。
盧清楚不知他有何可自豪的,難不成覺得自個兒找了個聰明伶俐的“徒弟”?
“其實這個法子我之前在長安就想過,只不過當時是想的開首飾鋪子。不是針對貴人們,而是面向普通老板姓的。”
她想開那種平民化的首飾鋪子,首飾不貴,但模樣別致,滿足每一位女子對美的追求,而不局限于官家的夫人姑娘們。
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周楚念眼中的神色越發溫柔。
“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在此歇一晚,明日再繼續罷。”
被他這么一說,盧清楚還真覺得累了。外頭夕陽西下,橘黃的光芒灑在身上,沒什么溫度也讓人心頭暖洋洋的。
連日奔波勞累的結果,便是盧清楚夜里發起了熱。
或許白日里就已經不太舒服了,只是被腦子里各種想法激得很興奮,自己都沒注意。
她精神抖擻,崔景行自然也沒注意。
直到深夜忙完手頭的事,想起隔壁房間的女子,他又故技重施進了她的房間。
一瞧她那張泛著非正常紅暈的臉頰,暗呼“糟糕”!
自從上回大冷天落水后,或許真是傷了元氣,她的身子一直不算好。
雖是調理過,卻始終沒什么效果。
男子在床沿坐下,手輕輕搭上她的脈。
盧清楚腦子昏昏沉沉,加之雙眼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只感覺床邊似乎有人在為自己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