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東想要開口答應,龍彩云搶先說:“謝蕭團長的好意了,我們還有要緊事去大凌河,改日再到貴處做客。”
蕭勁騰說:“也罷,但我要告誡三位,大凌河日軍沒有,但三營的叛軍個個心狠手辣,還是小心為妙?!?
完了像才想起來問:“對了貴兄,如何稱呼,好叫蕭某人銘記在心。”
冷東一笑說:“叫我冷東好了,這件事情蕭團長不必掛在心上。它日重逢也許我會有求于你?!?
蕭勁騰喝喝一笑說:“冷老弟不僅槍法好,人更是謙遜不驕。以后如能一塊殺敵,必是人生一大快事!好了,客氣話不多說了,祝你們好運!”
“駕!”
蕭勁騰一夾馬腹,那匹棗紅馬揚開四蹄,如飛般重新走回來時的道路。
跑開幾十米,蕭勁騰一勒韁繩,棗紅馬哀嘶嘶一聲鳴叫,硬生生地止住了。蕭勁騰別過頭來又說:“冷老弟,只要你在大凌河,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去找我的兄弟江旗勝,他會幫你的!”
“駕!”
蕭勁騰絕塵而去。
等蕭勁騰走遠,冷東疑惑不解地問:“事情已經清楚了,干嘛還去大凌河?”
龍彩云正在扒一個騎兵的軍服,連同褲子帽子一起穿上說:“我認為妹子送銀元也是一件大事,這不僅是道德上的問題,更是對一個烈士的尊重。對吧麗影?”
龍彩云為趙麗影著想,趙麗影高興得手舞腳蹈,連連稱是,對龍彩云的話當然不加琢磨。
冷東卻想,為了結交蕭勁騰這么個大人物,銀元的事可以推遲,龍彩云不可能分不清孰輕孰重,她這么著急去大凌河,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是吧?
但她為什么拿趙麗影打掩護呢?難道她還有另一重身份?那又會是一層什么身份?
冷東立馬否定了剛才的想法,怪自己太敏感了。
龍彩云已經騎上了馬,背上他們的槍。趙麗影也在挑小一號的軍服。為了進城,冷東只得和她們一樣,換上衣服,跳上馬,挎上98K,猛的一拍馬屁股,馬像汽車油門踩到底,一秒破百。
有了馬就是可惜了馬志國送的獨輪車,推了半天產生了感情,要是能帶上真不舍得丟下。
傍晚時分到了大凌河城下,不但城門緊閉而且過往人員全部檢查,把守城門的想必就是蕭勁騰叛變的三營了。
冷東喝了一聲,打了一聲響鞭,當先一騎直沖人群,嚇得道路上的行人趕緊讓開。
冷東一直騎到一個哨兵面前,揚鞭抽歪了這個哨兵的軍帽罵道:“愣著干嘛,還不快開城門!”
哨兵屁也沒敢放,還對冷東敬個禮,扶正了帽子,對下面吆喝著:“咱三營的騎兵回來了,快打開城門?!?
然后對馬上的三個人又是點頭又是哈腰。
算你識相,爾等狗命先記下了。
進了城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換上衣服,憋了一路的趙麗影哈哈大笑,她說冷東要是壞起來比壞人還壞,那一鞭抽在哨兵頭上,雙眼瞪得要吃人的樣子,誰看了都不寒而栗。
三個人從僻靜角落里走出,不想來到了一處繁華的大街上。
這兒歌舞升平,百業俱興,好像戰火中遺漏的世外桃源。
一定是三營的人使詐,騙了蕭勁騰出城,和叛軍沒怎么交手,所以城內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破壞,老百姓照樣安居樂業。
這兒有一個定律說一下,當人們沒有看見危險來臨的那一刻,會抱著僥幸心理,就好比安然處在火山之下,總認為噴發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除非那些特別悲觀的擔心下一秒地球就會爆炸,才會放棄經營多年的名利場和世代的家業背井離鄉。
顯然有那種擔心的人少之又少,傍晚的大街還是人滿為患。
劉家堡在城南四里處。
漆黑的河岸旁還有一戶人家亮著燈,冷東敲開了門,劉恩的老娘和兒子已經睡了,劉恩的媳婦在燈下裁布做衣。
深夜有人帶來劉恩的消息,劉恩媳婦自然高興,說起了話,冷東扯了一個謊,他實在無法實情告訴這個苦苦盼著丈夫回來的女子。
趙麗影把錢留下,劉恩媳婦挽留他們住下,天色太深,又有兩個女孩,冷東也沒再推脫客氣。
趙麗影和龍彩云住在西廂,冷東在柴房將就一夜。
夜已深了,隨著劉恩媳婦吹熄那盞昏黃搖曳的油燈,天地間靜了下來。
朦朧中冷東被一聲極其細微的開門聲驚醒,一條黑影從西廂房里出來,悄悄朝這邊柴房走來。
今夜的月光灑在地上雖不太明,冷東也看得清楚,從西廂房里出來的正是龍彩云。
冷東不知她要干什么,趕緊閉上眼睛,只留一條縫偷看。
龍彩云走到柴房門口停住,柴房內黑漆漆的,她聽了聽不見動靜,慢慢退到院門口,閃身出了院子。
冷東隨即一跳站起,追出門去。
龍彩云直奔城北大街,在一座四合院停下。這時候的大街空無一人,四合院早已大門緊閉。
龍彩云在門上連敲三下,取出一根竹管長長地吹了一聲。竹管里不知裝有什么,聲音似笛似蕭,觸人心扉。
龍彩云竹管聲剛停,四合院的門開了一扇,出來一位青衫大叔,警覺地四處望了兩望,拉龍彩云進去,頃刻間不見了。
冷東躲在墻角暗想,要是以前龍彩云所說得沒錯的話,這四合院應該就是她家或是一個聯絡站,否則,一個大姑娘家的半夜會去敲別人家的門?
那到底是啥事要龍彩云冒著危險急著半夜來呢?甚至拒絕白天蕭勁騰的邀請?
原因肯定是在兩人談話的內容里。
冷東從墻角上了屋頂,腳輕輕踩在瓦片上不讓它發出一絲聲音。很快到了兩個人說話的地點。
冷東揭開一片瓦,有一縷光透來。冷東用眼堵住小口,見龍彩云像回到自己家一樣,掂起一個茶壺倒水,連喝了兩杯,
青衫大叔奪過來添上熱水,龍彩云反倒不喝了,大刺刺坐在椅子上說:“葛家莊的封鎖線被端了,你應該知道吧?”
青衫大叔說:“這個我早上聽說了?!?
龍彩云料得到,這樣一件大事不出三天整個關內外都會傳遍。
冷東以為龍彩云會對那次戰斗炫耀般的夸夸其談,沒想到她這時仿佛陷入一段愁苦的往事,臉色憂忡起來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咱們的人也因此暴露,現在生死未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