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局最終還是穩定下來了,二十一條沒有簽,賣國賊也懲辦了,一切也都漸漸恢復正常了。但這搖搖欲墜的國家,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么。
顧寒露又回到了學校,只是發現安若千不在了,再一找,連蘇云彥都不見了身影。
這給顧寒露氣的,心里怒罵他們倆合起伙來玩什么失蹤?
他先去了蘇家,誰知剛進門,自己的大表兄蘇云清就迎了上來。
這是蘇云彥的哥哥,兩人生的極其相似,唯一的區別就是蘇云清左眼角下有顆淚痣。
“寒露,這是彥兒給你留的信?!?
“信?”顧寒露接過信,一臉的疑惑,“他給我留什么信?他去哪了?”
“他和安若千一起去了廣州?!碧K云清一臉無奈地解釋道。
“廣州?!我為什么不知道?。 鳖櫤短崃撕脦讉€音調,忙撕開信封,把信抖落開。
“寒露,見信唔:若千要棄筆從戎,去廣州入黨。我也有去廣州的意思,便想著和他一起,路上好有個照應。本想著來見你一面,可若千不愿意,只得留下這封信。不辭而別,請原諒?!?
“你們這兩個小赤佬!”顧寒露此刻連呼出去的氣都是火做的,他把信揪成一團,攥在拳心,重復道:“不辭而別,不辭而別,有本事你別回來!”
“寒露,這事兒沒告訴你,你也別氣,畢竟他們是要去找你哥幫忙?!碧K云清顯得很為難,在一旁弱弱道。
他本意是想解釋清自己弟弟不辭而別的原因,但現在添了倒忙。
“找我哥?!”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顧寒露此刻都要炸了。
“隨他們去找吧!有本事別再見我!”
“哎,寒露,寒露……”
蘇云清知道自己這是說錯話了,連忙上前想拉住他??深櫤秴s已經憤憤轉身往門口走了,怎么也攔不住。
出了蘇府的門,顧寒露是越想越氣,這兩人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朋友?雖說自己心中對哥哥懷有芥蒂,但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耍小性子?,F在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帶打的?留這么一封信,算什么破事???
“早知道我就不去救他了,讓他在牢里關到發霉!”顧寒露雖是生著安若千的氣,但他打算再去趟安若千家。
“安若千去了廣州,就剩安父一個人,我還是去看看吧。”他是這么想的。
安若千家在一條破落幽暗的小巷子里,顧寒露七拐八拐,才終于找到了記憶里的地方。只是這屋子比小時候的印象里更加破敗:墻灰掉的差不多了,露出一塊深一塊淺的石磚,拍拍能激起一手的灰;木門斑駁的也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屋頂的瓦片也缺了幾塊,怕是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
顧寒露輕扣了扣門,不一會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安父出現在顧寒露眼前。
安父對于顧寒露的到來,則顯得頗為吃驚,忙開門迎他進來。
“賢侄,你怎么來了,快進來坐。”
顧寒露尷尬的笑了笑,跨過門檻,走進了昏暗的內屋。
“你坐,我給你去倒杯水?!卑哺咐藗€椅子過來,轉身打算去倒水。
“不必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伯父您別忙了?!鳖櫤独“哺?,在椅子上坐下。
“伯父,若千怎么去了廣州?”
“他!唉……他說他不想讀書了,說這世道已經沒辦法讓他安心讀書了,他說他要去投奔革命黨。我留不住他……不孝子啊!”安父只是重復嘆道:“他上次已經鬧出事了,我以為他會吸取教訓的,沒想到啊……”
顧寒露環視了四周,陳舊的擺設,破破爛爛的鍋碗瓢盆隨意擺放著,看不出一絲生氣。
安若千自小喪母又家境貧寒,父親一手將他拉扯大還供他讀書也不容易。
想到這,他從食指上脫下綠翡翠戒指塞進安父手里。
“這個給您,也算是我替若千盡盡孝。畢竟是這么多年的朋友。”
安父雖連連推辭,終抵不過顧寒露。
顧寒露覺得沒必要再逗留了,便起身告辭。
跨出安家的門檻,他已經沒有剛剛那么氣了,而是思緒萬千。安若千的選擇,究竟對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