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門啊!”要不是顧寒露有良好的教養,他現在真的能踹這個牢頭一腳。
“啊?哦。”牢頭這才反應過來,掏出別在腰間的鑰匙,彎腰開鎖。
鎖咔擦一聲開了,顧寒露立刻把牢頭推到一邊,側身進門跑到安若千面前。
顧寒露半蹲下身,用手背探了了一下安若千的額頭,臉色大變。
“云彥,大夫還有多久才到?”
“不知道,應該快了。”蘇云彥在安若千旁坐下,扶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對著牢頭吩咐道:“你快去找人倒杯溫水來,再去拿個濕毛巾,還有,派人到監獄門口迎接大夫。”
牢頭連聲道是,慌張吩咐牢房門口幾個跟來的獄警去辦。
“喂,安若千,安若千?”顧寒露用手拍了拍安若千的臉,想讓他清醒一點。
安若千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他只輕皺了下眉,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說的是些什么,恐怕是高燒中做了噩夢的囈語。
水和毛巾都來了,顧寒露趕忙接過,把毛巾放在安若千的額頭上,把杯口對著安若千的嘴往里送水。可是安若千怎么也喝不進去,水順著他的下巴往領口里淌。
這下可把顧寒露急壞了,他這個貴公子哪里服侍過人?眼見安若千喝不進水,顧寒露一咬牙,左手捏住安若千的臉頰,把他的嘴捏嘟了起來,右手抓著水杯就往嘴里灌。
這招確實挺管用,安若千也把水喝進去了,但是顧寒露倒的太快,把安若千嗆到了。
安若千猛地咳嗽起來,嚇得顧寒露不敢接著灌了。
“喂,安若千,你還活著不?”顧寒露顫著手,伸到安若千鼻下。
“咳咳,咳咳,顧寒露……你,你想要我命嗎?”安若千虛弱地睜開了眼,有氣無力地罵顧寒露。
“若千,醫生就快來了,你稍微再撐一下就好。”蘇云彥仍是從背后摟著他,讓他能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誒,來了來了。”
過道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來的人正是安父和醫生。
醫生提著藥箱,小跑著來到了安若千面前。一番檢查后,醫生的眉頭擰的就跟麻花一樣。
顧寒露,蘇云彥,安父三人此時都把目光聚焦在了醫生的身上,此刻他就是安若千命運的審判者。
“情況挺不好的,應該是急性肺炎,需要立刻送到醫院接受治療。”半晌,醫生沉吟道。
“喂,你們這群廢物聽到沒有,立刻給我放人,還有給我調一輛車來。”顧寒露起身走到牢頭面前,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顧小少爺,這,這不合規矩吧。”牢頭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
顧寒露哪還顧忌那么多,直接揪住了牢頭的衣領,整個人以壓倒性的姿態厲聲斥道:“在吳縣這個地方,本少爺說的話就是規矩!”
“顧少爺,這,這。”
“如果你不想丟這份差事就給我去辦!”
“是,是。”
顧寒露這才松開手,恢復了往常平和的樣子,似乎剛剛那個兇神惡煞的人不是他一樣。
牢頭在顧寒露撒手的那一刻就飛一樣的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吩咐自己的手下,他可不想丟掉這份差事。
顧寒露看向了安父,見他那副擔心憂慮的樣子,只得安慰般的笑笑:“安叔叔,若千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喂,有你在,咳咳,我肯定就有事。”旁邊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安若千生著重病還不忘出言挖苦顧寒露。
“你這個孩子,這次要不是人家寒露和云彥,你還能有命?”本就被安若千病情弄得心急如焚的安父,此刻又添了幾分對自己兒子不爭氣的怨氣,“你說說你,沒事鬧什么游行,你閑的沒事干嘛?要不是你去游行……”
“安叔叔,別說了。”安父的話被蘇云彥打斷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把若千送到醫院最重要。”
“哼,你這個迂腐的老頭子,你不會明白我在做的事業,咳咳,有多么偉大。”安若千病的氣若游絲,但就是不肯把嘴閉上。
“對,你個小白眼狼!就是我這個糟老頭子把你拉扯大的!”安父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哼哧哼哧喘著粗氣罵安若千。
“那要不是你……”
“病人請你少說話,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適宜去跟自己的父親吵架。”就連醫生都看不下去了,出聲制止安若千開口回懟。
蘇云彥看著懷里憤懣的安若千,深深嘆了口氣。
打小認識他起,他就這樣。認定要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哪怕知道自己不對都不肯低頭認錯,最多小聲給你說句對不起,好像說這句話會要他命一樣;他還是個認死理的人,哪怕是閑聊時有什么不同的觀點,他都一定要跟別人分個高下對錯;除了自己和顧寒露沒人能跟他做朋友,顧寒露是心大,吵完架接著和他玩,自己則是脾氣好,說話順著他就吵不起來。
蘇云彥的沉思被跑來的牢頭打斷了。
“四位,車來了,請快點上車吧。”
醫生在最前面,安父和顧寒露跟在后面,合力把安若千扛出監獄,送上了車。
“嗯,接下來我照顧犬子就可以了,你們回去吧,謝謝你們了。改日我會登門致謝。”
“不,不需要了,您太客氣了。”
在顧寒露的目送下,載著安若千父子倆去醫院的車開出了監獄,直到這時,蘇云彥才從監獄出來,站在了顧寒露背后。
“喂,你干嘛去了。”
“幫你收拾一下攤子。”
“幫我收拾什么?”顧寒露不解地看了看蘇云彥,往監獄外走去,“我看那安若千好得很,罵我一個頂倆。”
“別說了,你還沒吃午飯,我請客。”
“香蓮樓。”
“嗯,走。”
“走!”顧寒露走在前面,蘇云彥跟在后面,兩個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消失在街道的拐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