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一弦已經徹底的忘記了他身邊的唐七以前到底是個什么角色,長時間的在他身邊碎嘴子,晃晃悠悠沒個正經事干的,也真是浪費人才了。然而被遺忘技能的唐七也是非常的無語,凈弄些個烏了鬼子馬了神的事,還非得讓凡人插手,我是能管得著?還是能管得了!好容易碰上了對口專業,你倒是給我個發揮的余地呀。
二人眉來眼去好一段時間,張一弦才約莫的想起來,這還是個軍方的精英呀。看吧,只要給時間以歷練,多好的精鋼鉆都能給你的磨的稀碎,就比如說眼前的唐七,轉型轉的多成功呀,碎嘴子的保姆,誰還能想到以前還是個扛著短槍大炮的好手呢。
審訊室里,張一弦、唐七與她嫌疑犯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約莫了小半個點,誰都不說話,等著對方先漏底。
張一弦實在無聊,也不敢貿然張嘴,就只好展現了小時候在課堂上跟同桌學習的神技能——轉筆,只可惜歲月已過太久,時間也沒能給她的面子抹全,沒有兩圈就啪嗒掉地上,剛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撿起來,后來次數多了也就甩開臉皮了,你們愛咋咋地,我再練練手,于是啪嗒啪嗒越掉越勤。
唐七倒是無所謂,這位旁邊的坐著的小伙伴,目前是這個狀態,已經是夠給他臉了。
但對面的嫌疑犯可就不這樣想了,啪嗒啪嗒的筆聲就跟催命符一樣,看對面兩位老神在在的樣子,想必還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就先試探的開了口“我說兩位警官,我承認我的作風有問題,但是不至于把我抓起來呀。”
唐七未搭話茬,張一弦的筆又啪嗒的掉在了地上。躬身撿起來之后,就看見唐七明目張膽的掏出了手機,設了個五分鐘的鬧鈴,然后就扣在了桌子上,無語。
就一直靜默了五分鐘,嫌疑犯開始坐立不安。五分鐘后,鬧鈴響起來了,張一弦眼睜睜的看著唐七拿起了手機,按掉了鬧鈴,然后放到了耳邊,神情嚴肅的過一會說一聲好,過一會又說聲嗯。
簡直了這演技出神入化,堪與影帝比肩。電話沒接兩分鐘之后掛掉,清了清嗓子,抬起頭,手指輕輕的點了兩下桌子,哎媽呀,如此胸有成竹,真是做戲做全套,可你到底演的個啥呀?
“張燕,B市酒店天臺里的那具尸體,也就是孫江明的小姨子,是替她姐姐死的吧”僅一句話就像好好的大晴天里,天空突然劈下了一道大腿粗的雷,還直直的劈中了張燕的頭上了,她一時間眼睛瞪的老大,半天沒緩過神來。
當然這道雷也可能中途分了個叉,劈到了張一弦的手上,徹底的治好了她手指不協調的能力,這不,筆都一直打轉不肯掉下來,這落在張燕的眼睛里簡直了,剛才他媽的真的是在催我的命。
“不……不……不知道呀”他剛才接了個什么電話,都知道了什么情況?
“你知不知道都沒關系,告訴我王江明跟他媳婦死在哪兒了就行”
由于慣性的作用筆轉到現在也沒停下來,但是張一弦的思維是徹底的石化了:這孫子背著我都知道些了什么!
“不……不……知道呀……死……死了嗎?不……不知道”這會兒是真的緊張了,但還如此明顯的反抗,說不說老娘都是個死,還不如有骨氣點。
“消息我們也是剛才得到的,也就是剛才,你也看見了,我接了個電話,人也都剛剛派下去查,你說你身后的那個犯罪團體,會不會認為是你說的?你還有個三歲的小女兒吧,按照你們的風格,你在這里弄不到你,弄你女兒總行是吧?我們警察有時候也沒那么多人手的。”
我靠真是祖國的人才呀,怎么的就弄得跟個真事一樣,你是多被埋沒呀,在我身邊的這許多年,專家團里少了個你該多遺憾吶,得少騙多少觀眾呀,張一弦如是的想。
“你威脅我!”聽到她的女兒,張燕突然面目猙獰起來,竟管手銬腳鐐戴的齊全卻也還是沒能阻止她從座椅里探身出來“你們不是人民警察嗎!你們不是保護人民的么!啊!干我小女兒什么事!”
對于突如其來的咆哮,唐七并不予理會,好整以暇的往座椅后背靠了靠,以最漫不經心的態度說“我們是人民的警察,但不是你的,我們的人民里不包括你這樣窮兇極惡的罪犯。”
“你他媽的放屁!放屁!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合法的公民!我是合法的!合法的!”女人崩潰起來是非常不理智的,手銬腳鐐掙的嘩嘩響,手臂與額頭的青筋分毫畢現,眼睛瞬間有全黑的跡象。靠,又他媽的一個獻祭給魔鬼的侍從!本來還一臉懵逼的張一弦說時遲那時快的將手中的筆尖狠狠的插向了手掌,等筆尖見了血,就用力的擲像了張燕,帶著神邸的血液以迫人的姿態,徹底的逼回了那一點魔祟。理智漸漸的回籠,張燕本能的開始恐懼,她望著張一弦簡直不可置信“你究竟是誰?”
手心被筆戳了窟窿還滴答滴答的淌著血,張一弦抽了口氣,真他媽的!走哪兒都得撒點熱血,我這傳人當的真他媽窩火!哪兒哪兒都是事兒!
唐七瞥了她一眼,哎我去這位神仙,還真是跟自己想的一樣,狗屁本事沒有,就靠渾身二兩鮮血吊著,也虧的混不吝嗇,對自己也是狠,什么窟窿都敢往身上戳,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往圣絕學沒繼著,為生民立命倒是擔了個全。這個上輩子造了多大的孽,這輩子要靠灑盡鮮血的去還。
“走!”他站起來稍微有些粗魯的拉起張一弦“審他娘的狗屁,一會兒把她姑娘弄來,當她姑娘的面,給她一槍子,告訴他姑娘當壞蛋就是這個下場,讓她以后記住了,別長歪了,我就不信沒她我們還破不了案!當誰是飯桶!”
審訊室外的飯桶們面面相覷,審訊的這個章程啊,你們一條也沒遵守,什么外七八糟的手段都敢使,我們這些飯桶可不能與皇子們比肩!
張一弦生生的讓他拽一個趔趄,不知道該欲拒還迎還是該義正言辭,畢竟傾盡全力演一場不是,現在也不知道演沒演完,況且她真的不想當飯桶……
“等一下!”就在審訊室的門將開未開的時候,張燕終于放棄了抵抗,惶惶急急的張了口,張一弦一出手她便知道有沒有,黑暗就算猶如大海投一顆石子也會蕩起層層漣漪,蝴蝶效應最初不就是煽動了翅膀么,更何況這是一道能戳破淤泥的強光,暗網終有一天會被她們撕開,自己說不說都一樣,只是不能連累自己的小女兒。
一位發揮了畢生的演技,一位連血帶肉的虎了一回,終還是不負眾望的撬開了她的嘴,唐七放開了張一弦坐回到椅子上,“既然你愿說,我就勉強聽一聽,你最好說些我不知道的,你女兒的安全我們會保證的”
“你保證不了,我要她保證!”張燕抬頭望著張一弦,眼睛里都是一個母親最后絕望的乞求,散盡了來時的陰鶩,此刻的她真的像一個媽媽,而張一弦卻又要背負莫名的使命,她挪動了一下自己,往回走,想做回椅子上,正了八經的帶有使命感的回復她,卻沒想到還沒有往回走兩步,唐七就一個眼刀殺過來“出去包扎,手不疼呀,換個人來!”“哦”張一弦莫名的應了一聲,只好轉身離去,這個唐七,本事見長了!
“她不會保證你,你只能相信我!”他目光堅定的望著張燕,以一名人民警察的信仰,不論鬼神,不論生死,我們不能退縮在一個女孩的身后,讓她保衛世界,這不公平,也違背了我們的誓言,我們有能力、也會豁出性命保護好每一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
也許是這目光過于堅定,也許是最后別無選擇,張燕只能默默接受,好長時間之后默默的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可以給我一杯水么”
接下來的交代順理成章,可以預料的因果殺人,但是誰也沒有深入的想到,她以最平鋪直敘的方式掀起了滔天巨浪,整張暗網,她以自己為剪,剪開的口子足以讓身經百戰的唐七目瞪口呆。比他想象的要骯臟的許多,比他見過的販賣毒品、拐賣婦女還要恐怖的許多,法治國家中怎么還會有這樣的人間煉獄!這不可見底的深淵,由張一弦之手揭開,究竟是幸還是不幸……